太可怕了。
阮靜太可怕了!!
李強氣得站住了腳,回頭看了自己喪心病狂的妻子一眼,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想再激怒這個瘋子以免她真對孩子做什麼,下了樓,上了自己駕駛的出租車,往丈母孃家看孩子去了!
***
天色已晚。
江慕水整理完了那十個客戶的資料,一一聯繫過了他們,差不多已經過了飯點兒。
她整理出了明天要穿的衣服,查好了公司的路線,稅務局和客戶的地址,就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飢腸轆轆。
這個點兒,殷千城居然還不回來。
明朗那邊又去出差了,據說這次的案子還跟帝都的一些高層人物有關,他陪着領導的過程當中,動不動關機,江慕水十次有九次聯繫不上,也就不打擾他了。
但是……殷千城這麼晚回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明朗出差,對付殷家的勢力應該消停了一些了,難道還有什麼變故?要說殷千城再爲別的什麼事奔忙,那不可能。
江慕水小手抓起手機,摩挲了好幾下,還是放下了。
她不能這麼上趕着。
兩個人剛剛和好,她這樣顯得有些急躁了,兩人關係這麼尷尬,如果被別的人知道他們關係是如此了,那又該如何?
殷千城能明白她的心結,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到時候,又有人指着她江慕水的鼻子罵賤貨了。
——賴着這個男人,貪戀着他的溫柔,卻還要他家破人亡。
呵。
她也是真賤。
突然,樓下的別墅傳來了聲音。
“叮咚”的聲音反覆傳蕩上來,是有人按了門鈴。
密碼鎖能解開是不用按門鈴的,只是誰啊?
門鈴響第二聲的時候,江慕水站起來,儘量大聲地迴應道:“等一下,來了!”
她連忙收拾東西,穿好拖鞋,下去開門。
這棟別墅雖然不大,但是隔音效果比較好,外界很難聽到裡面的人說話。
江慕水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門口,是一個抱着肩,穿着時尚的小女人,聽見開門聲,她悠哉慵懶地看向了江慕水,媚眼如絲,也渾身酒氣!
許歡瑤沒有等江慕水開口,就一記高跟鞋踏了進來,掃掃身上的塵,一把抓住門把“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江慕水還沉浸在震驚中,對許歡瑤這樣強勢闖入的行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了,她退後了一小步,蹙眉,看向了眼前的女人。
“許小姐。”
“看來你眼睛不瞎……”許歡瑤醉醺醺地往裡走,脫掉了高跟鞋,打開鞋櫃,隨便拎了一雙鞋踩在腳下,瞪着江慕水,說,“那江小姐,記憶力好不好?你記不記得你一年多前走的時候,我就跟千城有婚約,是他爺爺,跟我爸爸親自定的……而你回來之後,有一次你撞見我來找千城,你當時是怎麼說的?嗯?江慕水,你怎麼說的?”
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東郊別墅這麼遠,許歡瑤特意來這裡,喝這麼多酒,不可能是自駕,那麼,她是打車來的嗎?
銘城的司機師傅也是,一個女孩子夜裡喝這麼多酒跑這麼遠的地方,也不提醒一下,許歡瑤就不怕自己出什麼危險嗎?
江慕水退後一步,纖細的眉還輕輕蹙着。
她扇了扇鼻端的空氣。
“許歡瑤,你喝酒了?”
許歡瑤笑了起來。
一聲比一聲笑得更大聲。
“是啊,我喝酒了,這麼明顯,我當然喝酒了!”許歡瑤跌跌撞撞,扶着櫃子就朝她撲去,“傷心之人需要酒精來安慰,你當然不需要了,你那麼春風得意,你啊,不需要全天下人寵愛你,有殷千城一個,你也就夠了。真幸福啊,幸福得……都讓我嫉妒!!”
這一句,許歡瑤眸中透出陰冷的兇光,冷冷盯着她。
江慕水見她一個踉蹌往前撲去,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抱,倉促之間,許歡瑤給她抱了個滿懷。
兩個人被體重連帶着都跌坐在了地上!
江慕水的腿,被她死死壓住了。
“……”她使勁了一下,沒能將許歡瑤抱起來,她喘了口氣,“別鬧行嗎?許歡瑤,有話你好好說,你喝的醉醺醺的,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傾訴?還是討公道?還是談判?哪一種你都不該這樣的!”
許歡瑤身體軟得一動不動,全靠江慕水雙臂撐在她腋下撐着,許歡瑤擡起耷拉的腦袋來,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江慕水,眼露淚光:“那我應該怎麼找你談?我穿着得體,靚麗光鮮,青天白日地來?江慕水,天黑了,我的狼狽才能減輕一點,你讓我白天來找你,我穿得再好看,妝容再得體,我都是在打自己的臉。”
“你不知道在愛情裡,誰先愛上誰就輸了嗎?千城哥哥是你的奴隸,而我,是他的奴隸,你改變的了一切,你改變得了這個嗎?!”
“許歡瑤,你先起來……”
“你現在心裡很得意嗎?”許歡瑤撕心裂肺地哭起來,“我清醒的時候,最害怕自己在你面前變成這個樣子,但是我醉了就不怕了,我連面我都不用跟你見,我就輸得一塌糊塗,見了你我又如何?我又能改變點兒什麼?”
一開始許歡瑤就是隻是,到最後,悲傷上涌,眼淚的閘打開了就不容易關上,她哭得涕淚橫流,儀態全無,在江慕水的懷裡,她就是一個失戀了的徹頭徹尾的小女孩兒。
到底是比自己年歲小一點的人,任憑江慕水再心硬,也抵不過這種真情實感的流露,畢竟,愛上一個人的確是沒錯的。
江慕水沒辦法。
她的腿儘管已經被壓酸了。
小臉也一陣紅一陣白。
眼神迷離閃爍。
但,她還是伸出手,徒勞無功地輕輕拍着許歡瑤的背,以防她哭得抽過去,低聲沙啞安慰:“我知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別哭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許歡瑤這才抽抽搭搭的,抱住了江慕水。
呵。
她們兩個這樣的姿態。
好奇怪啊。
江慕水不敢動。
她一點兒不敢確定,許歡瑤是清醒了還是睡過去了,是要吐,還是要趁機掐死她。
都有可能。
那就來吧。
沒想到,許歡瑤輕輕側過頭,呼吸吹在了她的脖子裡。
江慕水顫抖了一下。
水眸中閃過一絲恐懼。
——不是要咬死她吧?
——不要吧。被吸血鬼咬死這樣的死法,有點醜呢。
下一瞬,許歡瑤冷冷推開了江慕水,兩個女人坐在地上,她冷冷怒視着江慕水,一直將她看得愧疚到低下頭去。
許歡瑤冷笑。
嗓音沙啞如喉嚨含了砂礫一樣:“我聽常助理說,你們在一起了,我還不相信。”
她的眼神如殭屍一樣僵硬地動了動。
嗓音愈發低沉如死灰:“但是……看你這幅樣子……我、信、了。”
許歡瑤極力撐起自己,江慕水睫毛一顫,想去扶,但許歡瑤猛地掙脫開了她,踉踉蹌蹌的,自己一個人,朝沙發撲去了。
江慕水嘆口氣,揉了揉自己被壓麻的小腿,站了起來。
……
等泡了茶出來,看着沙發上支着頭養神的那個冷冰冰的女孩兒,江慕水在心中嘆口氣,將托盤擺到了她的面前。
“我在廚房沒找到合適的茶,看這罐烏龍是新開的,泡了一點,喝嗎?”她禮貌問道。
許歡瑤冷冰冰盯着茶盞,一言不發。
江慕水垂眸下去,也不說話地將茶杯擺放好,將沏好的茶過濾一遍後,倒了進去。
許歡瑤的眼睛,冷冷從那一雙手,過度到了她的臉上。
江慕水知道她在看她,沒說話,只專心喝完了那第一炮的茶。
“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許歡瑤看着她,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江慕水動作一頓。
要說惡意,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她都揣摩了個大概,再難聽的她也想得到,但是,沒想到當這句話來自於自己無意傷害的一個人時,她竟然還是會覺得窘迫。
覺得……很恥辱。
撩了一下頭髮到而後,江慕水垂下眼眸,說:“嗯,有點兒,覺得。”
許歡瑤眼皮一跳!
“但這點兒羞恥,不足以讓你離開千城哥哥,是嗎?你太喜歡他了,喜歡到哪怕被萬人唾罵,哪怕被地底下的父母詛咒,你都離不開他,否則,正常人,怎麼會做得出這種沒皮沒臉到極致的事呢?”
既然都是要被罵,那麼被別人罵,跟被自己罵是一樣的,江慕水低頭,就這麼一字一句地受着。
她知道自己該承受。
許歡瑤不說,她自己也會每日每夜拷問自己的。
許歡瑤見她皮糙肉厚沒反應,仍舊不甘心,冷聲問:“我看你也很有自知之明,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說服自己留在千城身邊的呢?你父母的仇不報了?他要是被你報復了,你不怕他跟你翻臉?你們的關係,比幾千米高的玻璃棧道都要脆弱,你自己不知道嗎?”
胸口,一刺。
她不知道嗎?
不。
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啊。
就是因爲知道,所以她當年氣得一走了之,當年盛怒在氣頭上,當然一狠心就好下決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