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從小看着殷千城長大的一個人,他對殷千城的很多事都很難置喙,只能眼睜睜看着。從殷千城小時候的教育一直到長大後的操控,常遠有時都看得心生怨恨,好在殷千城三觀還是正的,否則真有可能培養出一個高智商犯罪者來。
老爺子喘息着站穩了,明顯心臟悸動很快,臉色愈發難看了。
常遠給老爺子順着氣,說:“人也已經到醫院了,不危及生命,不急。”
老爺子好不容易站穩了,喘了一陣,又抿緊了顫抖的脣往裡走。
常遠跟上。
這個時候的江慕水也已經醒了,經歷了一整晚的跌宕起伏,她的腳根本軟的站不穩,一雙眼睛通紅腫脹,扶着牆壁,要走到另一邊的急診室裡去看殷千城。
許默言伸出一隻手架着她的胳膊,將自己的外套給她穿在身上,一路往那裡走。
迎面,撞上了趕來的殷老爺子。
老爺子的那雙眼,在撞上狼狽得幾乎辨認不出外形的江慕水時,瞳孔一陣緊縮,那臉色剎那間十分精彩好看。
江慕水也驀地反應過來了。
這一次的“綁架”,到底是誰操作的,在島上的時候、殷千城和那人對話時,她就已經徹底明白了過來。
此刻,她一雙腫的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緊緊盯着殷老爺子,喉嚨哽咽,渾身抖得站不住,像篩糠一樣。
許默言一愣,趕緊架住她,張了張口:“……”
“……別激動。”他湊上前,低沉說了這麼一句。
可這句勸,壓根兒起不到半點兒作用。
她情緒崩潰。
曾經哪怕是對着陸遠擎,她江慕水也頂多是對對方的“不作爲”有所怨恨而已,但是,此刻對着自以爲自己全對的殷老爺子,她頭一次,作爲一個晚輩生出了這樣大的怨恨來!!
尤其,她愛的人此刻還躺在裡面!傷勢嚴重!!
纖弱的人兒抖得貼牆往下滑了一下,許默言冷冷抿着脣架住她,沒讓她徹底跌倒在地上。
老爺子看也不看她,抿脣走進了病房,甕聲問道:“千城怎麼樣?”
站在外圍的一個護士轉身,一看好像是病人家屬,回道:“我們請來了幾個專家醫生在研究片子,還沒有定論,說是隻能等病人清醒後,活動一下手臂看到底有沒有傷害到筋骨才能判定……”
——等病人清醒了以後?
——也就是說,從片子上根本看不出他的手能不能恢復!是不是?
“……”老爺子擠進去,蹙眉盯着那片子,看着那骨頭縫隙裡的組織破壞痕跡,拳頭攥緊了,心臟痛得快要炸開來。
另一邊的休息牀上,那個奉命執行任務的人此刻呆愣愣地坐在那裡,臉上留着幾塊淤青。
此刻對上老爺子的目光,他一個膽顫,擺着手沙啞解釋道:“是意外……我……我不是有意要傷殷少爺……只因爲……您說務必一定要解決了她,絕對不能出差錯,所以我才……”
——所以,就能對他的親孫子動手嗎?
——難道他不知道他做這一切,就全都是爲了千城嗎?!
老爺子怒火中燒,又心痛不已,正不知道該怪誰。
門口,那個纖弱的身影終於爬到了,她髮絲凌亂,還粘着沙子,走了過來,一雙眼直勾勾地往裡面的病牀看去。
老爺子一下子盯住了她。
隔了兩代的一老一少,一個怒火熊熊,一個心痛驚懼,老爺子滿腦子的理智都瓦解掉了,只剩下片子裡那被刀砍了一下的骨頭,那是他殷家的骨血!
連咫在外面付醫藥費,剛弄完手續往裡走,就聽見病房裡一聲短促的“殷”,然後猛然“啪!”得一聲淒厲響亮的耳光聲!!
那耳光聲,響得結結實實,一個令人敬畏的老者對一個晚輩動了手,那得多大的怨氣啊!!
“……”
連咫心口重重一震,瘋狂跑了過去。
這下看到,被一個耳光打得腦子嗡嗡作響、牙齦中的血一下子冒出來的江慕水,歪着頭,狠狠晃了一下險些摔倒。
扶住了牆,捂住臉,整個人纔沒倒下去。
老爺子剛剛幾秒鐘前,走到她面前,怒火讓他的臉都扭曲到變形,她剛張口想說什麼,一記耳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下來。
蒼白染血的小手捂住臉,感受不到那裡的溫度。她只感覺半張臉不是自己的,而那碎在地上的尊嚴,也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老爺子惱火地盯着她,狠狠道:“如果千城出了什麼事,我一定跟你沒完!!”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許默言。
作爲一個從頭到尾旁觀這件事的人,他的正義感一下子就上來了,先是上前,拉過江慕水看了一下她的臉,之前冷得都泛白了,這下一抽直接浮上來的是蜿蜒的幾道血絲,一半紅一半白,紅的那邊像是鞭子抽過,許默言腦子裡一下一陣嗡鳴。
他冷冷地擡眸,架住江慕水,眼睛盯着老爺子,半晌才從齒縫裡開口,說:“萬事總得講道理吧……”
“什麼都分個前因後果的話,如果您不置她於死地,千城又怎麼會不要命的去救她!!”
老爺子冷冷擡眸:“我的家務事,需要你來置喙?”
許默言:“……”
連咫猛地閃現在門口,一眼就看出發生了什麼,走上前,看了看江慕水,對許默言說:“好了,這是病房,別吵了,哥,先帶她去隔壁吧別在這裡,她……”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一道清晰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從她的嘴裡冷冷說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除了兩年多前的那天,這一天大概是江慕水最最狼狽的一天,溼透的頭髮披在肩上,渾身衣服浸透海水貼着身體,頭髮裡都還有沙子,半邊臉被打得高高腫起來。
她一雙冰冷的眸子看向老爺子,放下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氣勢上與他對立起來,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您這麼對我?殷先生。”
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從來沒人敢在氣頭上這麼跟他說話,他惱怒地瞪圓了眼睛。
“我跟千城在一起……我第一沒有花過他一分錢,第二沒有求他爲我做過任何事……收購陸氏那次,我甚至都已經做了坐牢和分手的準備……如果是對他真的有害,要我離開也未必不可以!可我,難道真做了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讓您寧願拿這種手段對付我,也要讓我離開他的地步了嗎?!!”
江慕水從未如此高聲跟人說話過,更不要說是對一個長輩。
但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巨大的悲憤和委屈在胸口,滿到溢出來,她音調都已經變了,聲音像撕裂了一般。
“他怎麼樣就最好了?乖乖的,回去當您的傀儡就更好了是嗎?一切都聽從您的指揮,從小到大,被仇恨灌滿,連一點自己的意志和願望都不能有,這樣就對了是嗎?您當我是瞎的,看不到他身上的傷嗎?殷先生,論傷害,到底是我傷害千城比較重,還是您自己的手筆傷他比較重!!!”
她悲憤地痛訴着,這一瞬,將自己的那些恐懼可怕的經歷都拋諸腦後。
嘴裡說的,腦中想的,都是無數個日夜以來醞釀在心中的,想要咆哮而出的內容。
如果不是許默言扯着她,她的唾沫恐怕都要飛到那人臉上去,一邊說,眼淚一邊滂沱掉下,在下巴上凝聚成一條河,滴滴連串着掉在地上,看者驚心。
一旁研究片子的醫生護士不明白這其中的關係,也不好說什麼,更沒人敢阻止。
只是在想。
這小女人的氣勢這樣足,怨氣這樣重,想必,是受了對方不少委屈吧!
老爺子被氣得臉色一片鐵青。
一向用暴力和強勢解決問題的他,這一刻竟然就像失去了所有羽翼一樣,手哆嗦着指着江慕水的鼻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常遠聽吩咐去處理了一下島上的後事,這時候也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到哭得淚流滿面的江慕水,半張臉高高腫着;
還有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的殷老爺子。
一下子就知道大約發生了什麼。
常遠上前架住老爺子,給那兩個人使了個眼色,說:“這是病房,咱們先不說了,先出去。現在千城醒來是最重要的事,咱們先別吵他了,您說呢?”
有了常遠打圓場,兩方纔短暫的,偃旗息鼓了。
許默言和連咫先將江慕水帶了出去,找了另外一間病房,將她安頓了下來。
老爺子那邊……
就交給常遠去處理吧!
……
快凌晨的時候,許默言從病房走出去。
跟常遠撞了一個照面。
常遠看他一眼,感激地點了點頭:“許公子。”
許默言冷麪示人,根本沒跟他打招呼的打算。
常遠瞭然地攤了攤手,就要走。
許默言這時冷冷叫住了他:“我問你——你家老爺子是真要在島上解決了她嗎?”
“我聽聽,怎麼解決?一個大活人你準備怎麼毀屍滅跡,又怎麼跟千城交代?嗯?”
常遠無語。
他在原地頓了頓,轉過身,說:“天地良心,這是殷先生一手策劃的事,誰都不知道,也根本沒通過我。我不清楚的。”
一念情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 爲一個女人拼命,你是不是挺驕傲的?
許默言冷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淡淡說:“是麼?”
常遠聳肩,禮貌地頷首兩下,又要走。
一道幽冷的嗓音從他背後傳來:“那你總應該知道——兩年多前千城爲什麼突然出國吧?而且還跟我們都斷了聯繫,這正常麼?”
“如今你們殷家爲了一個不太門當戶對的女人就這麼大動干戈,原因,難道就是她配不上千城,那麼簡單嗎?”
一道驚雷,就這麼炸響在了常遠的腦海。
他腦中,浮現出了今日江慕水跟老爺子對峙的場面。
此刻,竟然連置身事外的許默言,都察覺出了這裡的不對勁來——!!
***
左肩的劇痛,讓人的整個身子都沒了直覺。
醒來的時候,那種痛,就悶悶地折磨着全身的所有神經細胞,一絲絲都不肯放過他。
“……”牀上的男人,蒼白的臉浮現出了幾分清醒的跡象,眼皮睜了睜,緊蹙的眉頭沒有鬆開半分。
他極力讓眼睛聚焦,看了一眼透着光亮的醫院病房窗戶,然後,嚥下一口帶着腥味的唾沫,要合攏自己的右手。
卻是一空。
空的。
他冷眸一凜,蒼白的臉扭轉過去,一看自己的右邊已經沒有了人,原本被他緊攥在掌心裡的手,不見了。
她怎麼了?
誰叫她離開的?現在她人在哪兒?
殷千城腦中警鳴大作,薄脣冷冷抿緊,那一瞬間,果斷翻身起來。
才翻到三十度角,劇痛就侵襲了最脆弱的大腦神經,冷汗涔涔冒出,他的臉瞬間蒼白。
房門緊閉着,沒人看到這一幕。
他右手撐住牀畔,雖然說絲毫不動左手,但肌肉的拉扯讓他上半身都痛得在抖,可他一秒鐘都放不下心來。
那幾天就是因爲他太放心了,只覺得事情不至於到那麼糟糕的地步,但他現在知道了,一切都有可能發生!而他,怎麼可能把她置身於這樣的環境裡!
他現在能得到治療一定是有人趕過來了,對她最後的印象是在直升機上,模糊中也看到她在醫院,而現在她在哪兒?!
決不能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了。
死都不能。
……
一個黑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病房門口,衣服是被剪破的,裡面裹着紗布,他蒼白着臉,扶着牆走拉出來。
路過的一個護士看到他了,猛然反應過來,“哎”了一聲就架住他,嚇得不輕。
“你怎麼下來了?你是這個病房的病人嗎?清醒了叫護士呀,怎麼能自己出……”
“她在哪兒呢?”他蒼白緊繃的薄脣裡嘶啞吐出幾個字來。
護士一懵,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誰,誰啊?”
“跟我一起過來的……那個很漂亮的女人……她也受傷了……”
“一起過來的女人……我昨晚沒值班啊……”護士大囧,她是早上才換班的過來的,的確聽說昨晚來了幾個“特殊”的病人,可她不清楚情況。
他冷冷轉頭,接着一把扯開護士纏在自己身上的手,一步步朝着剩下病房的方向走去。
“哎……”護士纏上去幾次都被推開來,她被拒絕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
“你這人……”護士沒辦法,喊着主任的名,焦灼萬分地跑去值班室叫人了。
一個病房門被推開,幾個家屬圍着一個病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不是。
他又走到下一個,又冷冷推開。
空的。
也不是。
他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走廊盡頭看守着的人,就一眼認出他奔了上來;身後,幾個醫護人員和趕了過來。
“殷先生,您醒了,我馬上打電話給殷老先生……”
“殷先生您身體現在不能下牀,快回病房吧,我扶您……”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冷冷抿脣,什麼都沒聽,但在聽見某一句話時耳邊一聲嗡鳴,不知聽見了什麼,他衝上前,一把抓過了那人正在打電話的手機,覆到了自己耳邊!
“喂?”
冷冷低啞的一聲問候,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對面正在早餐鋪子前面等着養生粥熬好的老爺子,渾身一震。
他卻抓着手機,極力壓抑着胸口的憤怒和心痛,嘶啞問道:“她人呢?您又把她帶去哪兒了?我說話沒有分量是嗎?但這次您敢動她一下,我就在我自己身上鑽一個窟窿,不用怕我做不出來,您可以試試看。”
他從小就很知道尊敬長輩,長大後也懂及早盡孝道,所以威脅長輩、跟長輩對壘那種事,他做不出來。
極好的教養,讓他都到火燒眉毛的氣頭上了,禮貌都沒丟。
老爺子氣得嘴巴都變紫了,兩眼冒火,心臟痛得五指都攥不緊了。
“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時候清醒的?醒了就想問爺爺這句話而已?!”
“她人呢?”他冷冷吐字。
“殷千城,爲一個女人拼命,你是不是挺驕傲的……”
“她、人、呢?”他冷冷攥緊了手機。
聽得出,他威脅的意味很重!!
“……”老爺子劇烈喘息,深呼吸,極力平復着胸口的怒火,最終沒好氣地道,“她人就在那裡,我半夜趕過去的,看你都還來不及,我有那個美國時間動她?!”
那就好。
他沒對江慕水做什麼。
那就好。
他瞬間就可以放心了。
心臟沉沉地落下來,他劇烈的心跳也慢慢平復了一下,冷冷掛斷手機丟給那個人,轉頭,他要繼續去找。
護士見攔他攔不住,趕忙問了一個連續上白班的同事,追上去說:“您找反方向了,她在另一頭病房裡!”
他身子一僵。
接着,冷冷推開上前扶他的人,一步一步地朝着另一頭的病房走去。
……
牀是空的。
上面是溼透的海水,斑駁的泥沙,許默言的黑色外套,還有垃圾桶裡,一堆擦拭過的帶血的紙巾。
殷千城眼眸猩紅。
這時,連咫從外面回來了,一眼看到了殷千城,他趕緊撥開人羣進去,心臟嚇得跌回了胸膛裡面。他上去小心地拍了拍殷千城的右肩,見他看過來了,開口說道:“她跟我哥出去買早餐去了,人沒事!你放心!”
從昨晚到現在,只有這一句簡短的“你放心”,讓他心頭一暖,稍微放下了一點心來……
……
陽光裡,一個纖弱的身影走上臺階,一步一抖,因爲腳底有傷,走路極痛。
許默言耐心等着她,時不時胳膊伸過去,給她架着。
江慕水走上來,輕聲頷首說一句“謝謝”。
許默言也淡淡點個頭。
兩個人走進稍微陰涼點兒的大廳裡,就發現有人用目光注視着他們。
許默言一擡頭,滿眸的驚訝。
江慕水顧着自己的腳,擡頭晚了半拍,這下,突然看到昨晚滿身是血躺在直升機上的人,現在一臉冷峻憔悴地站在那裡看着他,身後的一干人陪他站在那裡,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驚呆了。
然後,腳步停在那裡,眼眶慢慢地熱起來。
太久了,沒見到過他。
現在才知道,這種被他注視着,滿眼都只有她一個人的感覺,這麼好。
江慕水慢慢走過去,拖着自己傷了的腳,他冷眉一蹙,沒捨得讓她走過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溫熱的手掌,透着強悍的力量,架住了她。
兩個人看着彼此,彼此都受了傷,一個傷在肩膀,一個傷在腳底,目光相觸的那一瞬,兩人都笑了起來,接着笑着笑着,笑容就變得酸楚起來,眼眶紅了。
殷千城從鼻息中深深吐出一口氣,大掌探出去,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髮,一直落到脖頸處。
摩挲兩下,他撈緊了她,俯首吻上了她鹹澀乾裂脣。
遠處,兩人以奇怪的姿勢緊緊相擁在一起,他的頭飢渴地垂下,深深吻着她,像一對患難鴛鴦一樣。
她的眼淚奔騰而下,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聚在下巴上一滴滴地落下,她害怕碰到他的傷口,腳尖墊起來緊緊抱着他的腰,他右臂也猛地一陣收緊,渾身都是藥味地將她抱了個滿懷,好久好久,吻勢漸歇。
許默言看得尷尬,擡起拳頭抵着脣乾咳了兩聲,頭扭向了一邊。
來來往往的各色人也是一樣,不好意思地偷看上一眼,又趕緊轉過頭去繼續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他傷口痛得厲害,有些站不穩,閉眸強忍了一下那滅頂般的眩暈感,抵着她的脣角,低低道:“跟我回病房,好麼?一早找不到你我快瘋了……”
她哭得到現在都沒止住,摟住他哽咽着說:“好……我陪你去……你別再消失了……”
一句話說得他心臟震顫,心疼得厲害,摟住她啞聲保證:“好……好的……我發誓……”
……
等兩個膩歪的人進了病房,儘管病房門開着,所有人也都不好意思在跟前徘徊,問清楚了他們需要什麼東西,放在那兒,然後就趕緊出去了。
桌上擺着兩份早餐,很豐盛。
江慕水昨晚發燒到三十九度,現在還難受得厲害,但一想他的情況比自己重得多,輕輕推開他的手臂,想挪到桌邊去給他拿早餐吃。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重新拉回來:“痛到不想吃……算了……”
“就是因爲痛纔要吃,不然哪來的力氣忍呢?傷口要癒合,也需要營養啊……”她眨巴着熱熱的眼睛,仰頭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