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慕水還是有一股想哭的衝動,曾經她心軟簽了陸家的股份轉讓協議書,他只說了一句他得替自己的人生考慮,就替她扛了;這一次她再犯錯,他也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小心”就作罷。
“千城……”
她突然叫了一聲。
“嗯?”殷千城突然回過神來,溫柔的一張俊臉俯下去看她。
她也擡起臉來,巴掌大的小臉上,眼眶已經紅得不可思議,她猛然轉身伏到他懷中,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咬着他的衣服哭出了聲來!
她不明白爲什麼這個世界要那麼對待她,哪怕是壞人,她也曾經用真心對待用行爲感化,卻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和踐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她究竟擋了誰的路,破壞了誰的利益和幸福,她難道活該承受這一切嗎?!!
她委屈。
憤懣。
無處發泄。
也想不明白爲什麼。
這一切的情緒,統統融化在了這一場撕心裂肺的痛哭裡,她已經極力忍耐了,卻在哭出第一聲的時候就已經忍耐不住,撲到他懷裡所有的眼淚都像要哭幹一樣,殷千城死死地抱緊她,勒緊得她渾身的骨頭都發疼,卻都停止不了她的顫抖。
夜幕下,燈光全然黯淡下來的大樓前,一對男女抱在一起,久久都沒有分開。
……
將江慕水送回了公寓睡覺,給她脫了職業裝,直接蓋了被子讓她睡。
殷千城輕手輕腳地退出來,關上了門。
整個公寓也沉浸在一片黑暗裡,除了玄關門口的燈之外,一切都是黑的。
他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顯得異常突兀明顯。
他走了一陣,到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在黑暗中沉默了很大一會,他臉色變得冷冽肅殺無比,走過去穿好鞋,抓起了鑰匙,出了門。
車子在公路上風馳電掣一般行駛着,在蜂擁的車流裡面穿梭,像是不要命了,引來了一片罵聲。
終於,那輛車在一座大樓前停了下來。
陸氏的舊址。
至今名字都還沒有變,公司只是全股屬於殷氏了,裡面的員工結構甚至大的幾個幹線都還保留着。
殷千城冷漠地關了車門,一路走到了門口,推門進去,離下班還有幾分鐘的前臺正坐着煲電話粥,一見他就嚷嚷起來不讓他進去,後一看他的臉,嚇得手機的電話都掉了!!
“殷、殷總……”
前臺當然知道自己公司的真正老闆是誰,根本不敢怠慢。
但此刻看殷千城的架勢,不像是過來檢查工作或者是別的什麼,他渾身殺氣騰騰,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去電梯那裡按了樓層鍵。
前臺趕緊踩着高跟鞋小跑出去,緊張問道:“殷總,勞煩問您是現在過來做什麼的?我幫您通知他們一聲讓他們趕緊出來……”
“您、您是來見陸經理的嗎?他……他剛好跟陸少夫人在十三層,還在加班開會……”
“要不我先打個電話去通知……哎,殷總!殷總!!”
前臺還在叫嚷着,電梯下來,殷千城已經冷冷走了進去,寒冽到如堅冰一般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電梯門緩緩關上了。
前臺是之前陸氏還沒被收購的時候就在的,趕緊跑過去,到固話前面拿起聽筒,撥打了內線電話上去。
電梯很快就到。
整個陸氏的燈幾乎都滅了,只剩下幾個加班的樓層還在,十三層更是燈火通明,一羣加班的員工在外,最裡面的辦公室裡,陸霖晟剛結束了一個小會議,加班在趕工一個項目,陳淺因見他遲遲不下班來陪他,叫了個外賣,不耐地靠在辦公桌前看他工作。
外賣都快涼了,這個男人還不離開。
電話響起來,陳淺因懶懶接了,剛聽清前臺說什麼,還沒說給陸霖晟聽,辦公室的門就突兀地被打開了!!
陳淺因臉色一白,被殷千城身上的寒冽冷氣駭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繞到辦公室後面去了,電話裡,前臺的聲音還在嘰嘰歪歪地叫。
她掛了電話,趕緊守到了陸霖晟身邊。
陸霖晟只聽見一聲響,擡頭就看見一個男人高大挺拔、冷冽肅殺的身影站在了那裡,他臉色也突變了一下,當下有些慌亂,但極力維持着鎮定,頓了兩秒,開口道:“殷總大駕光臨什麼事?收購我陸氏還不滿足,還跑到這裡要耀武揚威……”
耀武揚威嗎?
殷千城話都沒聽他說完,只聽到這句,放開門走過去,眼神透着殺氣,接着在陳淺因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揪住陸霖晟的領子將他從椅子上拽起來,一記狠拳砸的他撞倒椅子又倒在地上,咳嗽着咳出血來,資料鍵盤更是灑了一地!!
陳淺因“啊——!!”得一聲尖叫起來!!
“……”陸霖晟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打蒙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冷冷盯着殷千城,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做什麼?殷千城你做什麼,專門跑到陸氏來打人嗎?就算是你手底下的員工,就算是你施捨給我們一份工作,你就能這麼對待霖晟嗎?你跟那個江慕水一樣,都是小人得志的爛貨,簡直婊.子配狗,你們天長地久!!”
陳淺因吸了吸鼻子,哭着上前扶起他來:“霖晟……霖晟你沒事吧……”
殷千城舒出一口氣來,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往前走到他面前,活動了一下手腕,他冷冷俯身問道:“這件事是你做的?跟你同牀共枕兩年的結果,就是一次次被你陷害,因爲你瞭解她,所以更容易扎她刀子,是嗎?”
陳淺因愣了一下,擡起頭:“你說什麼呢?根本聽不懂你說什麼,你弄錯人了你!!”
“是嗎?”他又幽冷着嗓音問了一句。
陸霖晟感覺下一秒他的一拳就又要來了,冷冷扯了一下嘴角,扯得劇痛,他眼眸中閃過一絲虛軟,啞聲道:“我不想解釋,你不是愛她嗎?怎麼不在她身邊安慰,跑我這兒來幹什麼?殷千城,允許你對陸氏光明正大的下手,就不許我動你的人嗎?”
殷千城胸口猛然重錘砸過一般的劇痛,其實他在來的路上有想過,到底是誰跟她有深仇大恨要對她這個無辜的人動手,卻原來真的是這樣,陸霖晟不是衝着她來的,是衝着自己!
巨大的震驚讓他臉色活活變了色,過了好久才狠狠壓抑住那股震顫,臉色慘白地死死盯着他,句子從口齒中咬出來,一字一頓:“是男人就該衝我來,你這樣對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拿她報復我,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陸霖晟臉色也變了變,但他無所畏懼,冷冷盯着他,道:“你說錯了,我這麼做只是針對你,不對她,我的目的是什麼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她好,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而至於原因,殷千城,你不如從你自己身上好好想想吧!!”
他冷笑一下,吐了一下自己嘴裡的血水,道:“而且,你身邊又不止我一個人恨你?通過報復她來報復你的人又不止我一個?這種事,又不止最後一件?!”
這一句話成功激怒了眼前的男人,殷千城冷眸一眯,胸口的痛爆開來,直接紮下去猛然拽起陸霖晟的領子,拳頭再也沒有保留地一下下用盡全力砸了下去。
陸霖晟也不服輸,不知哪裡來的倔強和憤怒,撲過去,兩個男人瘋狂地扭打在了一起!!
乒乒乓乓的聲音在辦公室裡炸響,差點兒被椅子誤傷的陳淺因捂着耳朵嘶聲尖叫着,哭着爬到一邊,抓起自己的電話,叫了樓下的保安。
整個樓層的員工都在外面觀戰,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阻。
直到保安過來,傷了好幾個人,纔將處在暴怒裡的兩個男人分開。
“……你憤怒?你以爲只有你憤怒?殷千城,你不要以爲沒有人知道你做了什麼!!我對不起江慕水,我知道對不起在哪裡,但是你他媽知道嗎?我償還的了我的那份,你償還得了嗎?!!”陸霖晟鼻青臉腫,嘴角血淋淋的,還想撲上去打,咆哮着說道。
殷千城用力掙開了旁邊架着他的保安,冷幽幽的眸子裡,綻出可怕的血絲,寒聲問道:“這件事不會是你一個人做的,你是爲誰做?誰叫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你最好現在告訴我!”
陸霖晟冷笑起來,噴出一口血,擦了擦嘴,啞聲說:“你想知道嗎?你應該猜得到的,至於他們想做什麼你到時候就會知道,你到時候也就會明白,我到底是不是爲了慕水好,我也許是不配跟她在一起,但你更不配!!”
一絲冷冽的光芒從眸中閃過,殷千城暴怒,但卻攥緊了拳頭,也無法反駁。
陸霖晟笑得邪惡起來,擦擦嘴,眼裡突然莫名閃現出淚光來,說:“你看,你已經猜到我知道什麼了吧,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說的,這纔是我爲她做的最後的事,但是你們,你倒是可以繼續走走看看,我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