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時一被這麼一拽,靠着白一一側的手,下意識撐着座位邊緣,人僵在那裡,動作倒是很誠實,他永遠無法拒絕她。

1秒,2秒,3秒…

公交車行駛出詭異的平穩。

可安時一確定這次她沒有醉,即使她曾藉着喝酒佔過他不少便宜,但這次好像不太一樣,時間,地點,表情,對話…

她沒有笑,她是在回答他吧…

安時一有些恍惚,但白一是在告訴他。

對!她是在回答他。

白一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她饞他很久了。

但這一點也不草率,17歲的他和21歲的她,相互陪伴了彼此一整個青春吶,這怎麼能說草率呢?

少年的脣漸漸溼潤,白一腦海中之前所有的假設預想瞬間消失,這一刻,他只想擁有他。不是隻有安時一需要她,他們永遠是雙向的奔赴,這次他們都很確定…

粉紫色的雲霞在窗外冒着泡泡,車速變得很慢,已經駛入小鎮居民區,小巷開小賣部的老闆打算切個西瓜,門口的小孩兒抱着皮球衝回家問奶奶要錢買雪糕吃,五顏六色的牀單被人們隨意搭在電線杆上,但其實很難幹,小妹妹放學就去爺爺的理髮店寫作業,沒事了就到巷外的菜攤湊熱鬧…

這裡的變化不大,但也有開發商來這裡蓋新樓,可能他們也覺得這裡很好吧,就不再來打擾了。

到了,車都停了,師父大聲催促着急着下班。

兩人聽話的下了車,誰都不知道該咋走,也沒人開導航,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你轉過去。”

“咋了?”白一不解,但是也轉了。

安時一從右手手腕取下皮筋,一縷一縷理順,幫白一把頭髮挽起,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他練習過,動作很連貫。

兩人牽着手,漫無目的,幸好這巷子很小,錯誤成本足夠低。

他們之間何時有這種羞澀的氛圍。

但可能這就是初戀的感覺吧。

“時一?!你怎麼也在這兒!”謝宇騎着單車從後面飛奔到前頭,看見他們叫出聲來。

“這麼巧,白姐姐也在這兒!”謝宇還跨着自行車喘着氣道。

安時一有種直覺,在這兒遇見這小子準沒好事發生。

白一倒很熱情,安時一臉又臭了三分,“弟弟,你也來這兒玩兒?”

“不是,我們今天開學啊!哎?時一,你今天沒去上學嗎?”謝宇是真實的疑惑。

而此刻的安時一,眼神能殺死一百個謝宇。

他沒料到這時候還能遇見謝宇。

白一思考一秒,“哦~我明天走了,時一陪我一天,明天他就去學校。”

白一在用眼神告訴安時一: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謝宇搞完事,看局勢不妙,準備逃。

“姐姐,時一,我着急回我姥姥家吃飯呢,先走啦!時一明天見!”

見你妹。

安時一虛了,他試圖去拉白一的手,白一不要。

“你想幹嘛。”白一問他爲什麼不告訴她,爲什麼不去上學,這可是原則問題,她從小就管他來着。

安時一就要拉她,少年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

“還有一個小時,你纔算回來一天,才24小時…我想去陪你,可以嗎,姐姐…”他從小就愛撒嬌,尤其是知道自己犯錯之後。

白一對這招有免疫系統。

她裝也要裝作生氣的樣子,“明天去學校上課。”

“老師同意我請假…”

“你請假和我出去玩兒?”白一也想讓他去,他們還從未一起出遠門。

天晚了,問了路,就幾條巷子來回穿梭,只要方向正確,就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他們邊走邊說,有晚風,街邊新開的有民謠歌手的小酒館,有敞開門做生意的火鍋店,店裡有人過生日,大家玩兒得很開心,快樂歌的聲音很響亮。

“那你要是回來,落下的功課太多,跟不上別人怎麼辦?”

“不會,我能跟上。”

“你們老師這麼放心你嗎?他是不是不想管你了,所以才這麼說?”

“我成績不錯。”

“成績不錯,長得不錯,那你在學校是不是很有女生緣?”

“沒有,女生都很討厭我。”

“不可能啊,爲什麼?”

“因爲我臉臭。”

“你臉那麼臭幹嘛?”

“因爲有喜歡的人了。”

“這和你在學校的人際交往無關,可別賴在我頭上。”

“賴你啊,因爲你不回來,所以不開心。”

……

她在認真問,

他在認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