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卻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一車五千金,是按市場價的五折收購!”
“什麼?五折?”一句話,讓在場沸騰了。
“你們這不是搶劫嗎,五折這也太便宜了。”
“是啊,就按一車六千金算,五折才三千金,我們少的有十幾車,多的有幾十車,這麼算下來,我們每家都要虧萬千金。”
“我們不賣,寧可花錢運回去也不賣。”
衆商家剛要紛紛離場,卡特琳又補充了一句,“賣不賣各位自便,不過我要提醒大家,馬上就要連雨天,糧食受潮就賣不出去了,你們租庫房存放這些糧食也要一筆錢。運回去的話,現在希斯坦納除了我們,沒人能接這個任務。”
衆人剛要邁出的步子又停了下來,卡特琳說的沒錯,如果不賣,可能損失會更大。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是一臉的爲難,想賣覺得虧得多,不賣又怕虧得更多。
“你們考慮考慮,我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帶頭的羅丹娜氣的臉一會兒綠一會兒紅,本來長得就醜,現在扭曲的近乎恐怖,卡特琳剛走,便對衆人說,“他們就是在故意坑我們,想佔我們便宜。大家不要怕,跟我去行政總府找斯耐特大人,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一個小小的藍色天空。”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託到了羅丹娜身上,以爲靠她在海祭司帝國的關係網,能爲大家主持公道,於是紛紛跟羅丹娜離開了藍色天空,趕奔行政總府告狀。
他們還不知道,行政總府在斯耐特上任之前就已經破敗不堪,後來因糧食漲價的問題,又被憤怒的百姓大肆破壞,如今近乎成了一片廢墟。
到行政總府門前,看到這樣的場面,大家都傻眼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行政總府變成這個樣子了?”
“斯耐特大人呢?還有軍務統領韋德大人呢?”
旁邊走過的百姓冷哼了一聲,不屑道,“早就沒人了,三個光桿司令,現在搬到藍色天空總部求庇護去了。”
這一下衆人徹底絕望了,行政總長和軍務統領都在藍色天空,他們還上哪去說理。
希斯坦納正直夏季,天氣十分炎熱,薩鷗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乘涼。
“砰!”的一聲,院門被人一腳踹開。
拉維帶着一羣人闖進院子,氣勢洶洶的朝薩鷗走來,手裡還提着一把長劍。
“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的詭計?”拉維用劍指着薩鷗質問。
薩鷗有些無奈,每次找自己理論的都是拉維,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不過這人過於耿直,腦子不太會轉彎,免不了招惹的麻煩也更多。
緩緩站起身,薩鷗平淡的問道,“我有什麼詭計?把話說清楚。”
“你利用斷糧的機會,扣下這些商家的糧食,想低價收購,然後賣給城裡百姓,你在中間牟利。”
不用問,拉維一定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才跑來跟自己理論,這些消息,多半是從商家口中傳出去的。
“我是好是歹,很快你就知道了。”
“放屁,小孩子都能識破的把戲,你還想瞞過我們。”
“你想怎樣?”
“我要像你挑戰,前幾天你說過,你要證明你自己的實力,現在可以證明了吧?如果你打贏我,你葫蘆裡賣什麼藥我不管,如果你沒這個實力還想利用會長的身份掙黑心錢,在我看來還不如克蘇姆,你就不配當我們的會長。”
薩鷗注視着拉維,心裡百苦莫辯,也在盤算着,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打贏他。可正想着,疼痛感驟然來襲,站都站不穩,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帕米拉又不在,如果真動起手來,死在拉維手裡,可就太冤了。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拉維的長劍不由分說逼近薩鷗。
“你要動手就儘管來吧,我不會和自己人動手的。”關鍵時刻,薩鷗只能扔下這句話,一切任憑天意。
拉維的長劍在薩鷗的喉嚨前停了下來,眼神裡除了憤怒,還有鄙夷,冷哼了一聲,“我也不殺不還手的人。來人,把這個無能鼠輩給我關起來!”
兩個戰士奉命上前按住薩鷗的手臂,剛要帶走的時候,卡特琳跑了進來。“住手,你們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替我們公會清理門戶!”拉維厲聲說道。
“你們敢對會長無禮,難道就不怕副會長回來找你們算賬?”關鍵時刻,卡特琳只好搬出帕米拉來震懾這些人。
“少拿副會長來嚇唬我,我拉維絕不會屈服他這種人,如果副會長敢爲難我們,我們兄弟就算死,也要讓他陪葬!”
“你們。。。”面對這些失去理智的人,卡特琳也回天乏術。
“好了卡特琳,不用管我,糧食事怎麼樣了?他們同沒同意低價賣糧?”薩鷗打斷了卡特琳的話。
“他們這羣人,哪能輕易做賠本的買賣,說要去行政總府找斯耐特大人告我們。”
“他們還不知道斯耐特就在我們這,一會兒行政總府沒人,肯定還會回來。”
“如果他們回來,要見斯耐特大人,讓他們見嗎?”
“當然,這是人家的權利,我們憑什麼不讓見,何況行政總長大人只是在我們這暫住,又不是被我們軟禁,見不見是他的自由。”
“可是。。。可是他們能站在我們一邊嗎?”
薩鷗肯定的點了點頭。
“哼,死到臨頭了,還想着賺錢,我怕你有命賺沒命花。”拉維冷哼道。
卡特琳眉頭緊鎖,連連嘆息,“那你。。。你怎麼辦?”
“不用管我,按計劃進行,到時候他們會明白的。”
卡特琳無奈的點了點頭,眼看着薩鷗被拉維的人帶走,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長嘆了一聲離去。
。。。。。。。
“報,大人,那些商人回來了,要求見總長大人。”沒一會兒,便有戰士來報。
卡特琳此刻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坐立不安,但他確信,只要把低價的糧食賣給百姓,就能解除大家對薩鷗的誤會,就算不放薩鷗出來,也能暫時保住他的性命,於是強作鎮定對報信的戰士說,“讓他們進來。”
很快,一羣人灰頭土臉的又跑到卡特琳面前,還是那個羅丹娜,果不出薩鷗所料,剛剛那股不可一世的態度,現在明顯卑微了很多。
“會長大人呢,我們想再跟他商量一下收購價格的事。”
“會長大人有事,已經把事情全權委託我,有事跟我說就好。”
“收購價格我們能不能再談一談,您給的確實有點太少了。”
按照之前跟薩鷗商量好的對策,卡特琳回覆道,“各位,價格問題確實不能在談了,因爲我們現在也拿不出更多的錢收購糧食,不過我可以給大家提供一個解決方案,可以彌補你們的損失。”
“什麼方案,請示下!”
“我們藍色天空現在是希斯坦納唯一的公會,在整個海祭司帝國也算是一支規模不小的組織,如果大家願意,我們可以承擔未來幾年你們的運輸糧食工作,每次運輸的價格,按照市場價的八折收取。”
面前的這些人,都是海祭司帝國有名的糧商,每年向各地運送的糧食體量巨大,如果能把他們的運輸工作承包下來,無疑是一筆可觀又長期穩定的收入,就算打八折,也是划得來的。
衆人交頭接耳了好長時間,算來算去還是虧很多,可不答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不如見好就收。
羅丹娜作爲代表,又一次提議,“我們同意,不過能不能再便宜一點,七折如何?”
其實卡特琳跟薩鷗之前就算過,別說七折,五折也會一口答應下來,不過卡特琳還是象徵性的猶豫了一會兒,才故作爲難的點了點頭,“好吧,互相關照,我替會長決定了,我這就讓人擬定一份合同。”
雙方一拍即合,簽訂好協議,送走商家,卡特琳組織人把收購的糧食入庫。
這麼多的糧食,光清點、記錄、入庫也要花上幾天的時間,而在這幾天裡,薩鷗人生中第一次享受了一把牢獄之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整日唉聲嘆氣,苦不堪言。
倒不是吃不了這份苦,拉維也沒有讓人爲難薩鷗,只是心裡感覺實在憋屈。
想想自己是何等身份,竟拿幾個手下毫無辦法,淪落到任人宰割之地,如果以後都要被這種奇怪的病痛折磨,永遠手無縛雞之力,還不如死了的好。
其他的監牢裡,關押的都是統一希斯坦納時,拒絕投降,頑固抵抗的人,這些人平日裡作威作福,囂張跋扈,如果不是薩鷗的出現,他們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的下場,見了薩鷗自然恨得牙根癢癢。
身處牢房,沒辦法跑過來痛打薩鷗一頓,就只能用言語辱罵,以消心頭之恨。
每天飽受不停的辱罵,薩鷗選擇充耳不聞,反正腦子裡想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哪還有心情聽他們罵什麼。
薩鷗始終不予理會,漸漸的,這些人罵累了,罵煩了,也就懶得再罵了。
拉維並沒有把事情做的太絕,更沒有爲難薩鷗,一日三餐準時有人送,卡特琳也沒受到牽連,可以隨時來探望薩鷗。按照之前的計劃,糧食發放可以正常進行。
一天夜裡,薩鷗躺在冰冷的牢房裡,好不容易纔睡着,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蒼老到幾乎沙啞的聲音。“薩鷗,可還記得我?”
起身一看,那張臉在熟悉不過,竟然是工地上的那個神秘老人。
看到這張臉,薩鷗也才意識到,自己一定又是在做夢。
“你。。。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老是出現在我夢裡。”
“難道我不該出現?”
老人似有深意的一句話,突然讓薩鷗回想起很多,曾經的各種不解也紛紛涌入腦海。
“前輩,在崖谷村祭壇,您送給我的戒指莫名其妙的跟祭壇產生共鳴,是不是您在暗中幫我?”
第一次,薩鷗從老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如果不是我,你以爲爲什麼風暴之海會突然凍結?普天之下,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薩鷗的大腦好像突然被閃電擊中,愣在那裡久久無法平靜。雖然有想過風暴之海被凍結可能跟戒指有關,但事情太神奇,神奇到讓薩鷗根本不敢相信。
早就知道這老人絕非凡人,沒想到竟然有如此能力。風暴之海數萬年從沒被凍結過,面前這個其貌不揚,衣衫襤褸的老人到底是人還是神?
“真的。。。真的是您?”薩鷗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戴在手上的戒指,猛的擡頭,“我找到這枚戒指的時候,上面有一些奇怪的銘文,還有您在工地上每天只幹搬石頭的活,而且我觀察過,您在每一塊石頭上面好像都畫了些東西,難不成是您有意爲之,跟凍結風暴之海有關?”
“哈哈哈。。。”這一次,老人開懷大笑。
“正義者之血,不愧是神選之人,的確天賦過人,洞察敏銳。我來之前還在想要不要幫你,看來我不用在猶豫了。”
“幫我?您還要幫我什麼?”
老人反問,“難道你不需要幫助?難道現在不是你人生最困惑的時候?”
薩鷗沉默了,良久,嘆了口氣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我身患怪病,一身本事無法施展,以後可能要成廢人了。”
“你這個病,跟當年薩亞帝國最後一位帝王,薩武麟的病完全一樣。”老人並沒有感到意外,淡然的說着。
可這句話卻讓薩鷗震撼不已,“您。。。您知道先祖當年得的是什麼病?”
五千年前,薩武麟帶人進入中古大陸抵禦異族,在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候身染怪病不治而亡,這個故事薩鷗曾聽文霄景講述過。
“跟你今天的狀況一模一樣,只不過他沒有你聰明,明知運氣就會發病,還硬逼着自己繼續戰鬥,最後連我也救不了他。”
薩鷗低下了頭,替自己先祖悲傷的同時,也敬畏他有着一顆勇敢的心。
“他不是笨,是勇敢。”薩鷗默默的說。
老人看着薩鷗,欣慰的點了點頭。
突然,薩鷗猛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您說您救不了他?可那是五千年前的事,五千年前您。。。”
老人似乎猜到了薩鷗想說的話,淡淡一笑,“短短千年,彈指一揮間。”
“您。。。您到底是什麼人。。。不。。。您到底是人還是。。。”薩鷗沒能把最後那個字說出來,因爲這一切太不可思議。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們體內的病,是一種人類無法對抗的力量,帕米拉爲了你去找雪域青蓮,根本就是徒勞。”
“那您。。。難不成能幫我解了這怪病?”
“當然,不然我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