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德一諾大喝一聲走進人羣,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最適合站出來制止這場一觸即發的內鬥。
“大家先不要動手,容在下說兩句。”
德一諾的面子,米羅還是一定會給的,其實米羅也希望此時有個人站出來,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大家都是自己人,大戰在即,如果我們還跟自己人過不去,一定會影響隊伍的士氣。米羅、諾伊爾會長,這次行動失敗確實存在個人因素,但也不能完全怪薩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給予一定懲罰是應該的,可也不能太過分了,畢竟薩鷗曾爲神聖守護者立下赫赫戰功,要我說還是應該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是啊會長,給他們個機會吧,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鬧的這麼不愉快。”就連剛纔氣勢洶洶的約德,見情況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也開始爲薩鷗說話。
錘子哥心也軟了,“大家在一起這麼久,什麼風雨沒經歷過,不能因爲這點事從此就散了啊!”
“給他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給他們個機會吧!”
。。。。。。
勸說米羅的人越來越多,就連諾伊爾也一直盯着米羅,示意米羅該收手的時候還是要收手。
大家說的沒錯,自己人,氣歸氣,可真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還是下不去手。
米羅長嘆了一聲,“好吧,看在德一諾將軍和衆位兄弟的份上,這次就不懲罰你們了,不過要暫時奪去薩鷗會長的職位,看日後的表現再做定奪。”
沒想到薩鷗卻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會長我是肯定不能再做了,也沒臉繼續留在公會,我選擇離開神聖守護者,算是對我自己的懲罰吧。”
薩鷗說完,轉身就要走,除了帕米拉,在場的所有人都表現出十分驚訝又不捨的神情。
諾伊爾一把拉住薩鷗,“現在是兄弟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就這麼走了?”
“傻哥,傻爺雖然不能讓任何人傷你,但你要走,傻爺也不願意,我不想離開神聖守護者。”傻爺噘着嘴,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薩鷗看了看諾伊爾,又拍了拍傻爺的手,“你們留下來繼續幫米羅,我一個人離開就好了,我對不起兄弟們,沒臉留在公會。”
“那你要走,傻爺也跟你走,你去哪傻爺就去哪。”
“老大,我是你帶進公會的,如果你要走,我也跟你走,但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洛伊也說。
“既然你們想走,那好,我正是宣佈,從今天開始,薩鷗、扎頓、洛伊,被神聖守護者正式除名!”米羅突然說。
“米羅,你。。。”諾伊爾驚愕的看着米羅。
米羅卻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轉身走了。
“會長,你真讓薩鷗走啊?”
“會長,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這樣吧!”
“不能讓他們走,會長!”
不管別人怎麼呼喊,米羅始終沒有回頭。
望着那個曾經熟悉,如今決絕的背影,薩鷗的心似乎在這一刻被冰封。米蘇走了,小白無緣無故背叛了自己,現在連公會也將自己除名,曾經擁有的一切,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全部丟失,薩鷗的世界彷彿瞬間崩塌。
“兄弟們多保重,告辭了!”薩鷗對衆人做了最後的告別,邁着蹣跚的步伐向營外走去,左右跟着同樣失魂落魄的傻爺、洛伊。
“薩鷗。。。”德一諾呼喊了薩鷗一聲,見沒有反應,無奈之下匆忙向諾伊爾等人告辭,也跟了上去。
薩鷗、洛伊、傻爺,走出神聖守護者大營,不約而同的回頭望了望,眼神中充滿了不捨和留戀。
“走吧,別看了,既然他們絕情,你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帕米拉不以爲然道。
“薩鷗,不如你們先去我那裡,一樣可以共同對付海祭司帝國和異族。”德一諾說。
四人此時無路可走,德一諾的軍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另外薩鷗和德一諾多年未見,也有很多話想說,於是接受了德一諾的邀請。
米羅回到營帳,諾伊爾氣沖沖的跟了進來,一進門便質問米羅,“米羅,你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好像變了個人?薩鷗的過錯真的那麼不可原諒嗎?你怎麼能趕走他們!”
沒想到米羅神情淡然的遞給諾伊爾一封信,“你看看這封信,然後燒掉,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諾伊爾看過信,“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米羅沒有迴應,依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德一諾的軍營是距離神聖守護者大營十五里,一座更加嚴整的營地,德一諾帶兵多年,在這方面的經驗肯定比米羅、諾伊爾豐富的多。
營地外,豎立着一排排倒插的粗木圍欄,可以有效防止敵人騎兵的衝擊,後面是五米寬的壕溝,一般的坐騎根本無法逾越。
木質的圍牆,每隔十幾米就會有一處高聳的哨崗,上面有三名士兵持長弓看守,從不同方向觀察周圍的一舉一動,圍牆後還有兩組百人隊輪流值守。
營地內,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各營橫向排列,每個營地間隔保持在十米開外,中間同樣有壕溝和防衝擊的木欄,形成了營中營的雙重防禦,既能互相支援,同時又保持了多道防線,可謂重重守衛,防備森嚴,即便是千軍萬馬突然來襲,想衝破這座營地恐怕也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德一諾先安排手下給傻爺和洛伊安排好住處,然後認真的問薩鷗,“帕米拉的住處是單獨安排,還是跟你在一起?”
薩鷗和帕米拉都沒想到,這個時候德一諾還有心情開玩笑,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那一夜的景象,又浮現在兩人腦海,臉上都泛起了一絲緋紅。
“我們。。。我們不住在一起。”
其實德一諾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他在這方面也是木頭一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帕米拉。
把帕米拉安排妥當,德一諾提出要跟薩鷗同住,因爲有好多話要聊。
薩鷗並沒有拒絕,因爲他也有話想跟德一諾講,尤其是關於德隆叔叔和萊克多的。
“你的傷怎麼樣了?我這也有神牧師,雖然沒有艾爾莎小姐那麼厲害。”
“不用,我好多了,剩下的就靠養了。”
德一諾顯得很興奮,拉着薩鷗坐下,倒了杯水,就開始詢問,“我們剛分開的幾年沒有你的消息,藍色天空也解散了,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意外,沒想到幾年以後你竟然涅槃重生。整個冰山大陸到處都是關於你的傳聞,什麼獵龍神獸騎士,什麼聖域名譽親王,冰山大陸的戰神。。。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兄弟我真是替你高興。等你傷好了,我們找個機會切磋一下,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厲害。”
薩鷗苦笑着搖了搖頭,“你也不錯,海祭司帝國的魚腩之師,能被你調教的這麼好,把哈爾克聯邦最厲害的雪狼騎士團也能拒之門外,還靠自己的實力成爲了龍騎士,德隆叔叔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
提起德隆,德一諾立刻嚴肅起來,“薩鷗,我爸是怎麼死的?”
薩鷗也沉默了,片刻後,才訴說起了當年的事。。。。。。
德一諾聽完,眼圈裡含着淚水,緊咬牙關怒不可遏,“啪”的一拳,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帕託、白骷髏,我跟你勢不兩立!”
“德隆叔叔是爲救我而死的,他的仇,也有我一份,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把白骷髏視作死敵。可惜帕託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的多,他的坐騎米蘭達,已經達到黑龍的巔峰形態,是一頭黑麪魔龍,戰鬥力驚人,就算是小白對付起來也沒把握。”
“米蘭達,就是那頭千古第一惡龍?當年薩爾達叔叔和其他人就是去殺這頭龍失蹤的吧?怎麼成了帕託的坐騎?”
“這就說來話長了。。。。”
薩鷗花了好長時間,講述了當年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就被帕託伏擊打下懸崖,流落孤島成爲獵龍神獸騎士,後來重返冰上大陸和這幾年的全部經歷。
德一諾聽得津津有味又無比震撼,尤其是海神九島與薩爾達重逢那一段,德一諾不禁感慨,“難怪你現在這麼強,又有神聖守護者做後盾也搬不倒帕託,看來白骷髏的背後,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在支撐着他們,你說他們背後會不會是異族?”
薩鷗若有所思,“我認爲是另有其人,一股更可怕的力量把異族和帕託聯合在一起,最終的目的就是佔領冰山大陸。”
話說到這,兩人都沉默了,德一諾同樣不敢去想,這是一股多麼可怕的力量。
“對了一諾,還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是關於萊克多的。”
德一諾眼前一亮,立刻來了精神,萊克多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亞於薩鷗,三個人從小就是最好的朋友,只不過萊克多的經歷相比而言並沒有薩鷗那麼波折,前些年彼此之間還有書信往來,只是最近幾年才斷了聯繫。
“你有他的消息?這幾年我給他寫了好多信都像石沉大海一樣,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混的怎麼樣了。”
“我也是去年在邱吉特碰巧遇見他的,我看他混的不太好,就讓他跟我加入了神聖守護者。”
“是嗎?那他現在在哪?沒一起來艾莎米雅港嗎?”德一諾很激動,迫切想知道萊克多的所在。
薩鷗搖了搖頭,眼神裡帶着些許的悲傷和落寞,“萊克多變了,他背叛了我們,間接害死了我們很多兄弟,現在加入了白骷髏,還在帕託的幫助下成了一名黑龍騎士。”
“你說什麼?”德一諾猛的站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聽錯,萊克多叛變的事,公會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剛來公會的時候我就隱約發現他變了,變得很冷漠,很陌生,可是當時我也沒太在意,畢竟人都是會變的。後來幾次行動,帕託對我們的動向似乎都瞭如指掌,我們懷疑公會內部可能有敵人的奸細。我跟米羅羅列了幾個懷疑對象,米羅的懷疑對象中就有他,後來我也試探跟他聊了幾次,覺得他很可疑,最後被米羅證實,他的確就是那個內鬼。”
得知好兄弟走上歧途,德一諾也是一臉的愁楚和悲傷,“這些年萊克多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其實他一直因爲當年埃麗斯的死對我耿耿於懷,他恨的人是我。”
“埃麗斯的死怎麼能怪你,當年我也在船上,我們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我堅持不讓埃麗斯跟我們去,她就不會死。”薩鷗默默低下了頭。
“萊克多是我們兄弟,做出這種事,你有沒有想過怎麼辦?”
“想過,而且想了很久,但是沒有答案。我不能因爲他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就放過他,何況米羅現在對我這麼大的成見,其實也跟萊克多有關。可是要讓我殺他爲其他人報仇,我也下不去手。”
提到米羅,德一諾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很早以前我就聽到過關於米羅的傳聞,說他內斂、仁慈、真誠、善良,是騎士精神的代名詞,不過看他今天對你的態度,我真覺得聞名不如見面。”
“不,你看到米羅不是真實的米羅,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尚的人,之所以今天這樣對我,其實他也有苦衷。”
德一諾不解,但也沒再問,薩鷗是他最好的兄弟,米羅同樣是薩鷗最好的兄弟,既然薩鷗認定米羅的爲人,德一諾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可能就像薩鷗說的,自己對米羅還不夠了解吧。
他們就這樣聊着,一直聊到深夜,這麼多年了,兩兄弟肯定有說不完的話,滿腔的故事要傾訴。期間洛伊、傻爺和帕米拉來找過薩鷗,都被薩鷗打發走了。
這一刻只屬於他們,薩鷗很慶幸,還能有德一諾這樣一個兄弟多年之後依舊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