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沙漠,沒有了那些異族,沒有了難纏的植被生物,世界彷彿都平靜了下來,不再有狂風的咆哮,死亡的哀嚎。
僅存的幾名戰士守在外圍,沒有了敵人,在未知的世界一樣要時刻保持高度警覺。
魔法師們相對而坐,雙目緊閉,專心一致的恢復法力。
“會長,您被那些生物拖入地下之後到底發了什麼?怎麼自己沒事,還救出了副會長他們。”安娜靜靜的坐着,無所事事的問達也。其他幾位戰士同樣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達也,等待着答案。
達也將自己被拖入地下之後發生的事,對幾位戰友一一道來,尤其是說道吉恩爲救其他人獻出生命時,衆人都哽咽了。
其實作爲一名公會戰士,執行任務時奮不顧身犧牲自己,這很平常,因爲每一個成爲戰士的人,從他選擇這個職業的那一刻起,骨子裡就埋下了一顆爲他人犧牲的種子。多年來人們對這個職業的定義和身邊前輩的諄諄教誨,更讓這棵種子在每一位戰士心裡生根發芽。
犧牲,成了戰士最光榮,最偉大的美德,也是這個職業賦予他們的一種使命。
不過魔法師卻截然相反,每一個孩子在被發現能感悟魔法元素,有資格成爲魔法師的那一天,接受的教育就是不管到什麼時候,自保都要放在第一位,不僅是這個職業太過稀缺,還因爲魔法師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發揮最大的實力,纔是對戰友最大的保護。畢竟他們不是神牧師,所釋放的魔法也很少有能保護其他人的。
因此,當死亡降臨的那一刻,戰士的犧牲固然偉大,但卻平凡無奇,而魔法師甘願爲戰友犧牲,就變得難能可貴,足以證明這位魔法師的崇高的品質和奉獻精神。
有人覺得對戰士不公,這就是一個職業的宿命,一旦選擇,永不回頭。
還有人問,龍騎士相比魔法師更加稀缺,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爲什麼他們的犧牲也顯得那樣的從容。那是因爲,龍騎士本就是戰士。
“我是公會第一副會長,我帶大家進入虛空領域,卻沒能把大家帶回來,我應該爲此付全責!”在衆人沉默的時候,卡修斯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跟蓋文和奧斯蒙的魔法消耗並不大,因此第一個恢復過來。
“阻止異族入侵我們的世界,是每一個冰山大陸勇者的責任,異族建立的虛空領域我們誰都不瞭解,這次的任務本就是有去無回,沒必要太過自責。”達也安慰道。
“如果我們沒法毀掉這個傳送門該怎麼辦?”珍妮不想讓卡修斯在糾結於自責當中,所以把話題引到了消滅異族上。
“如果沒法毀掉傳送門,那我們就自己建立一道魔法封印,把這道門封印起來。”妮可在異彩幻蝶上,能爲她提供源源不斷的法力,因此恢復的更快,經過短暫休整,法力已經基本復原,便在一旁說道。
這個提議,竟然與中古大陸上的薩亞帝國,應對異界之門的方法不謀而合。
衆人微微一怔,轉念又覺得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達也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的看向其他人,“像這樣的虛空領域,是怎麼構建起來的?”
幾位魔法師均搖了搖頭,就連妮可臉上也露出無法解答的神色,喃喃的說,“這種虛空領域,憑我們對魔法的認知,的確不知道該如何構建。”
“如果不能構建虛空領域,我們可能就要放棄靜幽島,在島上建立一個魔法領域,再把異界之門封印起來。”
大家聽明白了達也的意思,無法構建虛空領域,就只能構建魔法領域,而魔法領域需要實體空間,就只能獻出靜幽島。
這番話,讓衆人再一次沉默。靜幽島早就是黑曜十字軍所有兄弟無法割捨的家園,如果讓他們放棄這裡,並讓它變回過去的不毛之地,大家心裡難免都會有些不捨。
“我們可不可以不破壞虛空領域,就在這個領域之內,再用魔法構建一個封印領域?”蓋文提出了大膽的設想。
“我們在虛空領域中一樣可以隨意操控魔法,所以理論上是可以建立封印領域的,只不過。。。”卡修斯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
“只不過什麼,您但說無妨。”達也問道。
卡修斯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心裡的顧慮。
“我們並不清楚虛空領域和異界之門是否有必然的聯繫,我先假設這兩者之間有聯繫,毀掉異界之門,虛空領域也就不在了,那我們身處虛空領域之中,是會被傳送到現實世界,還是跟整個領域一起毀掉,或者是會被傳送到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再假設他們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繫,毀掉異界之門,虛空領域還在,我們就算可以建立魔法領域封印異界之門,但我們要怎麼離開虛空領域?”
卡修斯的顧慮讓衆人也陷入了兩難的迷茫境地,因爲在這兩種可能中,好像每一種都不是完美的,都可能會有犧牲。
見衆人低頭不語,又是達也站了出來,“各位,我們這次本就是報着必死的決心抵禦異族,好讓我們的世界永享和平,所以不管我們能否活下來,首先考慮的都是如何擋住異族的入侵。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公主殿下,您和國師是我請來幫忙的,沒必要陪我們犧牲,您可以嘗試召喚傳送門,如果成功,隨時可以離開。還有我們公會的兄弟也一樣,有人不願意爲此犧牲,我達也一百個理解,可以自行跟隨妮可殿下離開虛空領域。”
妮可既然決定幫忙,自然也是報着必死的決心,又怎會臨陣退縮。
同樣她也瞭解古爾加,老師也不是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便毫不遲疑的向達也表達了自己和老師的態度,“既然我們決定來,就會跟大家共進退,會長閣下不必多慮,請隨意吩咐。”
妮可和古爾加都沒有選擇離開,黑曜十字軍的人更不會退縮。
看着大家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的遲疑,達也欣慰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如果我們只考慮如何抵擋住異族,毀掉異界之門顯然比封印異界之門更加安全,因爲幾十年前我們也嘗試過封印異界之門,但最後還是被他們想辦法衝破了。”
“封印異界之門用魔法,毀掉異界之門一定也只用魔法。”卡修斯說道。
“沒錯,所以我覺得,等衆位的法力恢復之後,我們可以聯手釋放魔法,先嚐試摧毀異界之門。如果不行,我們在建立魔法領域,封印這道門。這兩個方法不管哪個成功,之後我們再嘗試如何離開,到時候就只能聽天由命了。至於這座虛空領域,我們就沒必要管它了。”達也說道。
妮可稍作思索,反駁了達也的話,“我同意先嚐試毀掉異界之門,但我覺得嘗試之前,還是先看看能否建立傳送門,如果成功,一來可以毀掉異界之門後立刻離開,二來也可以請更多的人來幫忙。不管是毀掉異界之門還是封印異界之門,都需要更多的魔法師,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冰山大陸的安全。”
衆人點頭認可,達也卻遲疑了,“讓更多的人來幫忙的確更可靠,但這樣的話,也可能會有更多人犧牲。”
妮可釋然的笑了笑,“會長閣下不是說不怕犧牲嗎,爲什麼現在打退堂鼓了,難道在你心裡,保護世界的安全都是有籌碼的?如果死的人太多,我們就可以退縮?”
妮可的話說的雖然很犀利,卻讓達也欣然的笑了,因爲在達也的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希望徹底解決掉後顧之憂,只是以他的身份,除了黑曜十字軍的兄弟,無權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殿下此言,讓在下振聾發聵。好,既然您如此高貴之身都無懼生死,我們又何懼之有。就按您的意思,先嚐試召喚傳送門,如果成功,讓外面的其他魔法師全部進入虛空領域,一起施法,摧毀異界之門!”
“建立傳送門就交給我吧。”妮可說着,已經站了起來。
“公主殿下,您的法力已經完全恢復了嗎?召喚兩個空間的傳送門,可是需要消耗巨大法力的。”達也再次向妮可確認。
“嗯,有異彩幻蝶,我現在的法力已經恢復了七成,應該可以。”
說着,太陽法杖舞動,體表開始涌現大量的魔法元素,七色流光逐漸匯聚,並伴隨着一個個銀色光點,宛若繁星點點的銀河宇宙,緩緩流向空中。
七色流光不斷旋轉,形成了一道直徑數米長,直入雲霄的魔法漩渦。
“傳送門建好了,誰出去通知外面的人?”妮可緊閉雙眼悠悠的說着。
“太好了,真的成功了!”魔法師傑斯興奮的說道。
其他人也難以抑制臉上的喜悅,彷彿都看到了一線生機。
“出去一個人就好,其他人需要留守在這,防止異族去而復返。”達也叮囑道。
“我去吧,回島上,我把公會裡所有魔法師都召集起來,看看大家一起釋放魔法,能不能毀了異界之門。”考伯特自告奮勇,身爲副會長,他的確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達也點頭應允,“現在外面還有十一位魔法師,是我們公會所有可調動的魔法師了,加上公主殿下、國師和我們公會在這裡的魔法師,正好二十位,憑藉我們的能力,如果沒法毀掉異界之門,可能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如果不夠,我就去找我王兄,帝國還有很多有實力的魔法師,反正我覺得不管處於哪方面考慮,毀掉異界傳送門都是我們的第一選擇。”妮可話雖說的很淡然,但言辭中卻透着無比的堅決和果斷。大義凜然之氣,讓在場的衆男子也感到自愧不如,看來經歷了與神聖龍騎士之戰後,妮可的確蛻變了不少。
“對,我們也可以利用和評議會對外發布公告,請大陸其他公會都派出魔法師支援我們,只要異族懼怕魔法,這個傳送門就一定可以利用魔法摧毀。”卡修斯說道。
達也面露欣慰之色,大家的態度,也是他所期待的。
幾十年前,魔法公會就是爲了抵禦異族,封印異界之門而犧牲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當時最具天賦的魔法師塞納姆,而達也自己,也因此成爲了公會唯一的倖存者,卻被作爲魔法載體,封印了幾十年。
如今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達也想徹底毀滅異界之門的決心,定然是比其他人強烈千百倍。
“好,既然大家這麼有信心、有決心,又承蒙殿下鼎力相助,我們就放手一搏。考伯特,你先到外面聚集會內魔法師,如果不行,我們再想辦法請求別的幫助。”
考伯特點頭接下任務,立刻釋放魔法感應傳送門中的魔法元素,隨即腳下生輝,整個人緩緩升入半空進入傳送門,最後消失不見。
考伯特離開後,其他人繼續一邊恢復魔法,一邊等着援軍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