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到薩鷗的高喊,也迅速朝通道的方向退去。可這些骷髏戰士似乎能聽懂人們的話,把通道口堵的死死的。人們拼殺了很久,卻說什麼也衝不過去。無奈只好在通道旁找到一處靠牆的位置,把米蘇放在牆邊讓她先休息,其他人把米蘇圍在中間,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陣地繼續戰鬥,這樣一來至少可以不用顧忌身後的敵人。
米羅見妹妹重傷,已經無心戀戰,跑到牆角接過薩鷗懷裡的米蘇。看到米蘇此時已經奄奄一息,似乎就要香消玉殞,急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幾位老師走了,這世上米羅只剩下米蘇一個親人,身爲哥哥,從小就無數次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妹妹,可看到被鮮血染紅了全身的米蘇已經危在旦夕,面前還有殺不完的敵人,米羅平生第一次感到無助。那成熟穩重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冷靜和淡然。
米羅一邊用手繼續捂住妹妹的傷口,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儘量保持鎮定的安慰米蘇,“有哥在,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你從小就比其他女孩堅強,這一次也一定能挺過去。哥相信你,哥陪着你。。。”
米羅不斷的跟米蘇說話,生怕米蘇一覺睡去就再也醒不過來,可米蘇卻沒有一絲反應,鼻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也越來越慘白,這顯然是流血過多造成的。
不知道又打了多久,骷髏戰士的數量似乎沒有一點減少,若不是隊伍中有幾頭兇猛的靈獸,這些人估計早就被無窮無盡的骷髏大軍淹沒。儘管如此,還是有戰士倒下。
一個骷髏騎士,騎着一頭不知名的骨架坐騎,手持四米長的戰刀衝向一位高山勇士。此時大家早已疲憊不堪,就連揮動武器的手也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是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機械的擺動着。
那骷髏騎士雪亮的大刀迎頭朝高山勇士劈了過來。如果是平日裡,以大穿山甲騎士的實力,應付這樣一個骷髏騎士綽綽有餘,可經歷了連番作戰後,體力幾乎已經耗盡,而骷髏騎士的實力顯然在普通骷髏戰士之上。高山勇士硬着頭皮舉戰斧招架,只覺得原本沒有知覺的雙手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好像兩個手腕都要被折斷了一般。
不僅是大穿山甲騎士無力招架,就連他胯下的大穿山甲也因爲體力不支而承受不住巨大的衝擊力,一下子爬在了地上。
對於任何坐騎都是一樣,一旦趴下就等於人倒在地上,不僅再想起來很難,也失去了還擊的機會。如果是一對一的騎士對決還會好一些,可現在面對的是周圍無數的敵人,趴在地上無法運用身體的旋轉帶動尾巴進攻,身邊的骷髏戰士抓住這個機會,如狼羣一般蜂擁上來。即便高山勇士使出全力去抵擋,卻始終是雙拳難敵四手,最後連同坐騎被瘋狂的骷髏戰士亂刀砍死。
之前與野狼交戰時腳踝受傷的那名高山勇士,他的坐騎也爲了保護他而犧牲,現在只能一隻腳艱難的揮舞手上的戰斧繼續作戰,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也看到眼前這山呼海嘯般的敵人,正在衆人幾乎陷入絕望的時候,米羅抱着米蘇靠在牆上,卻發現他身後的牆壁上有一道縫隙。米羅連忙抱起米蘇,沿着縫隙尋找,發現這好像是一扇巨大的石門。
見到這石門,好像見到了生存的希望。由於手上抱着米蘇,只能用腳用力去頂這道石門,無奈無法使出全力,那石門紋絲未動。
米羅連忙向身邊的銅錘求助,“錘子哥,快來,這好像有一道門,看看能不能推開。”
銅錘一邊揮舞着手上的戰錘與骷髏戰士交戰,一邊向後倒退了幾步,用後背猛的靠向那道石門,再加上米羅腳上的力量,竟然真的將那道門撞開了一道縫隙。
見果然有門,銅錘也看到了希望,放下手上的錘子,用盡全力將門推開了一個一人多寬的入口。隨後大喊,“這裡有個出口,大家快進去。”
銅錘在門口掩護,米羅第一個抱着米蘇走了進去,安吉爾緊隨其後幫忙照顧米蘇。
諾伊爾、薩鷗、馬休爾、銀翼先後收起坐騎也跟了進去,門外只剩下銅錘和腳踝受傷失去坐騎的高山族勇士。
銅錘大喊,“我抵擋他們,你先進去。”
那高山族勇士一瘸一拐的剛想進門,突然又停了下來,猶豫了片刻轉身對銅錘說,“必須有一個人留在外面擋住這些骷髏戰士,你進去,我來抵擋。”
銅錘惱怒的幾乎吼叫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囉嗦,你受傷了,根本抵擋不住,先進去,別管我。”
沒想那高山勇士態度比銅錘還堅決,一邊揮舞着戰斧砍翻身邊成羣衝上來的骷髏戰士,一邊用更大的聲音咆哮着,“我進去了你怎麼辦,不留下一個,那門根本關不上,到時候大家都得死。我現在腳受傷,坐騎也沒了,多我一個也是大家的負擔,你不一樣,你先進。”
銅錘之前並沒有想到這些,聽到高山勇士的話才明白,他是想豁出自己這條性命,爲大家贏得時間。
想來也是,如果不留下一個人在外面暫時抵擋住敵人,這成千上萬的骷髏大軍,根本沒辦法將門徹底關閉。
可越是想到這些,就越不能撇下同伴。銅錘也是高山人,骨子裡流淌着倔強的血液。
“我腿腳好,動作快,沒準能逃出去,你別管我,快點進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誰知銅錘話沒說完,那高山族勇士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也不知道那來的那麼大力氣,一下子將銅錘從門縫丟了進去,隨後大喊道,“快關門!”
門裡面的人見銅錘被扔了進來,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又拿起武器打算衝出去幫助隊友。
那高山勇士卻用身體死死的靠在門縫處,不讓裡面的人出來,同時繼續大喊道,“犧牲我一個,你們別出來送死。”
裡面的人想往外衝,外面的人擋住門口不讓他們衝出來,這樣的局面,讓門裡的人一邊呼喊着一邊哽咽着。
雖然大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真正的戰士,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拋棄戰友苟且偷生,而且還是在隊友的掩護下。
最悲痛的莫屬銀翼,這次行動,三十位大穿山甲騎士跟着他離開高山王國,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兩位同伴,現在又一個就要爲整個隊伍犧牲。銀翼寧可犧牲的人是自己,也不願看到再有戰友倒下,說什麼也要衝出來替戰友去死。
見裡面的人不肯關門,高山勇士大吼了一聲,竟然轉過身,用戰斧的斧刃勾住石門,伴隨的悲壯的怒吼聲,忍着背後無數的刀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化身一道盾牆,將無數敵人擋在了門外。用手上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戰斧,當成了拉動那扇石門的鐵環。關閉石門的同時,也關閉了自己生存的希望,卻爲戰友點亮了生命之光。
最後,陪伴他多年的戰斧,還夾在門縫中。
隨着石門的閉合,外面的喊殺聲也漸漸淡去,人們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高山勇士生命終止前的那一句吶喊,“榮耀與吾等靈魂同在,高山人的勇氣永遠不會淹沒在敵人的刀槍之下!”
門外再沒有了聲音。高山勇士,用他那並不偉岸的身軀抵擋住了成千上萬如惡魔般的敵人,爲戰友換來了一線生機。
在場的每一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瞬間,樸實無華的戰士,低調謙遜男子,最後選擇這樣一種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偉大方式,把他的名字永遠銘刻在了戰友們的心裡。
漸漸的,門外好像恢復了平靜,但能聽得出來,骷髏戰士並沒有遠去,而是守在門外。擺在人們眼前的唯一希望,就是祈禱這個石室內還有其他出路。
這是一個空間並不大的石室,沒有一絲光亮。大家確認了這扇石門絕對安全後,藉着薩鷗戰甲的光,開始關注米蘇的傷情。
米蘇虛弱的躺在米羅懷裡,安吉爾在一旁儘量幫米蘇處理傷口。可安吉爾並不是神牧師,只是用隨身攜帶的一些藥品替米蘇止了血。
安格馬爾人的草藥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血已經不淌了,但之前失血過多,米蘇依舊處於半昏迷狀態。
此時的米羅臉上充滿了迷茫和無助,除了一直唸叨着,“妹妹,你要堅持住,哥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也許是聽到了哥哥的呼喊,米蘇微微睜開了眼睛,但很快又閉了起來,對於米蘇而言,就連睜開眼睛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米蘇的嘴脣微微動了動,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哥,我恐怕堅持不住了,很遺憾不能看到你成爲龍騎士那天。”
米羅的最後一根精神支柱在一瞬間崩潰,用盡全力抱緊米蘇,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悲痛。
“胡說什麼,你一定會沒事,你忘了小時候你就答應過我,等我成爲龍騎士那天,你騎着青青,我騎着巨龍,我們一起飛到天上去,比比我們誰飛的高。這些年我們經歷了這麼多困難,哪一次沒有挺過來,你不是普通的女孩,這點傷打不垮你,哥相信你一定能行,不要放棄!”
米蘇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
看着一個又一個隊友的離世,悲傷充實着所有人的神經,可能很快,又一個年輕的生命即將滑落,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等待着一切的發生,卻無能爲力。
“哎~~”
突然,在這安靜到幾乎窒息的石室裡,從盡頭處傳來一聲微弱的嘆息,而這聲音,顯然不是在場這些戰士發出的,更像是一個滄桑的老者。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屏息凝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樣的環境中,有任何意外的異響,都會令人毛骨悚然。
銀翼起身要過去一探究竟,薩鷗一把拉住他,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兩人輕手輕腳的拿起武器,一前一後朝石室盡頭走去。
這石室的盡頭原來有個轉角,兩人轉過去定睛觀瞧,不看則以,一眼看去,不由得冷汗直流,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原來在靠牆的角落裡竟然坐着一個人。那人蓬亂花白的頭髮將整個頭部遮擋,看不清樣子,身上披着一件破爛不堪的長衫,髒的已經辨不清原來的顏色。
在這樣的地方,竟然會有人,薩鷗和銀翼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脫口而出,“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