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院裡有人來宣讀聖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降罪,二是高升。而誰都知道這段日子以來往上很看好蘇幕然,與她走的迫近。所以丫鬟妃子們議論紛紛,把平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全都扯到與蘇幕然身上來。
“曹公公,你找蘇幕然有何事?”沁蕊見院裡這麼熱鬧,就走過來瞧瞧。一問才知道是找蘇貴人的。
“回王妃,我來是宣讀皇上的聖旨。”
“哦,清晨我見到喜鵲飛上枝頭,就知道有好事要降臨到宮裡了。你這一來,我就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了。”沁蕊說道,同時吩咐着丫鬟去把蘇幕然叫出來。
蘇幕然正在自個兒房間裡梳妝打扮。聽到門外有人說,“蘇貴人,王妃請你出去一下。”
“是請我喝茶嗎?”蘇幕然插好髮簪,問道。
“是曹公公要向你宣讀皇上的聖旨。你可要快一點啊,他們都等的不耐煩了。”
“知道了,就說我馬上就到。”蘇幕然心裡一沉,思量着她做了什麼事情,竟然驚動了皇上。反覆掂量,也理不清個頭緒來。索性他就大步走出去,反正聽完後就知道真相了。
沒一會兒,蘇幕然就見到了老太監帶來的那一羣人。她站出來說道,“我就是蘇幕然。”
曹公公打開聖旨,所有人齊刷刷的跪到在地上。
曹公公清了清嗓子,說道……
他讀的較慢,但逐字逐句很清晰,沒有漏過任何一個字。
蘇幕然聽後,頓時整個人都傻了,她的腦袋裡像是灌進去了冷水一樣冰冷。沁蕊忙扶住她,朝着侍女們喊道,“別光站着,快把蘇貴人扶回房間去。”
“我沒事。”蘇幕然推開她們的手,自己慢騰騰的走開。
剛纔還熱鬧非常,這會兒衆人都鴉雀無聲,有人小聲說着:可憐,真是可憐。要是我被送去小國,我一定會在沒有坐上花轎前就自殺。
“小聲些,別讓她給聽到了。”
看到沁蕊投來的惡毒的目光,看熱鬧的人一揚手,都掃興的走開。
沁蕊走到蘇幕然的房間外面,想要安慰她,說道,“我想是他們搞錯了,不管怎麼樣你別往壞處想就行。你打開門讓我進來。”
“多謝王妃關心,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經歷過的事情比起和親來說要不幸的多。要是我沒有勇氣忍耐下去的話,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掉了。”蘇幕然淡淡的說道。
“哦,你這樣說的話我就放心了。總歸好事壞事都需要我們有勇氣去面對,我這就去問皇上,看是怎
麼一回事。”
沁蕊走後,蘇幕然又陷入孤獨當中。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上掛着憂愁。親和算不上是一件特別糟糕的事情。只不過令她擔心的是出這個主意的人到底會是誰?若是皇上的話,可以理解爲達成兩國的友好關係,倒也無可厚非。若是鐵木罕的話,就不太妙了。她一走,鐵木格桑就可以爲所欲爲,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攔她。最可怕的是至今爲止,她也不知道鐵木格桑是帶着什麼任務來到天朝的。
這一切看起來是很順理成章,但是越是合理的事情越有可能是別人靜心策劃的迷局。
所謂金口玉言。皇上的聖旨一旦頒佈下來,就沒有收回的餘地了。所以關於和親一事已成定局,後宮裡忙前忙後,都在爲和親做着準備。
當然,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在慶幸被送出去的人不是他們自己。
當蘇幕然在人羣外看到鐵木格桑手扶着走廊的柱子,望着她時。她快步的跑過去,將她拉到一處假山的後面。問道,“這下你滿意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鐵木格桑漫不經心的說道。
“若不是你想要把我攆走,還會有誰這麼做?”
“說話要有根據。我只不過一個剛入宮的妃子,哪裡有那麼多的能耐能夠參與到朝事。你自己好好動動腦筋吧,能把你送走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皇上。”鐵木格桑大聲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你走了,我就省去了很多麻煩。這樣一來,我只需要寫封信告訴鐵木罕,說你中途出現意外,無法再繼續執行任務。然後我就可以替你把接下來的事情完成。”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事情。”鐵木格桑冷笑着說道。
“我不信。”蘇幕然凝神看着她。
“不信最好,不然當你看到結果的時候,你會吃驚不小。”
“惡毒的女人,我現在就殺了你。”蘇幕然撿起一塊石頭向她砸過去,卻被鐵木格桑給抓住手腕,一把推開了。
鐵木格桑說道,“別犯傻了。你我坐在一條船上,不管誰出了事,對我們都沒有好處。現在你應該慶幸,自己不會再呆在這個可怕而森冷的宮殿裡。要知道百密一疏,在君王的眼皮子底下演戲,早晚會露出馬腳的。而一旦身份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條。
你倒好,被送出去後,了無牽掛,再也不用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而我卻還要穿上你的皮囊,繼續裝下去。你能夠體會得到這種日子的辛苦嗎?你應該能夠體會的到,因爲你和我是一樣的。
”
“你說錯了,我和你不一樣。從來到天朝的那刻起,我就放棄了幫你們去做那愚蠢的事情。別想着我會出賣我的國家,我的子民。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們的陰謀不會得逞的。”蘇幕然歇斯底里的說道。
“這番話你要是早一點說出來的話,我一定會在你碗裡下毒,或着在晚上潛入你的房間刺死你。不過現在也都無所謂了。你安心的上路吧,走了以後就不用再懷念這個地方。我倒是很好奇,如果你去了小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或許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些,也或許更加糟糕。誰知道呢,爲你自己祈福吧。可悲的女人。”
鐵木格桑撇下她,向四處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才走出了假山。
而蘇幕然卻坐在地上暗自傷感。
現在在蘇幕然面前的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把她的真實身份說出去,立即阻止鐵木罕的陰謀,不過那樣的話她無疑只有要被處死。那是她不想看到的結果,因爲面對死亡,再勇敢的人都會心生恐懼。
而另一條路則是將錯就錯,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她跟隨和親隊伍去往小國,然後就逃脫了危險。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她就要揹負一生的罪惡。她明知道自己的國家正落入敵人的圈套中,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發生,無力阻止。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比真實的傷痛更能折磨人心。
所以不管她是怎麼做,下場都是可悲的。
在和親隊伍出發前的傍晚,蘇幕然去找沁蕊。她此時的狀態稍微好了一些,因爲她已經決定走上第二條道路,帶着恥辱去逃亡。這樣決定後,她的眼界也就開闊了許多。彷彿這個深宮再也和她沒有半點關係,這裡的悲歡離合也都如絢爛的煙雲一樣摸不到實處。
去找沁蕊,也算是和她做最後的告別吧。她說道,“沁王妃,這次我是想好了,你說的對不管是好是壞,我們都要勇敢的去面對。所以我要鼓起勇氣去面對我的人生。在我臨走之前,我還想要拜託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我會盡量幫你做到。”沁蕊說道。
“還記得我們上一次的談話嗎。那個鐵木格桑有很多的事情隱瞞我們,你一定要防備她。”
“我當然會,那個妖精以爲自己的那張臉能夠迷倒天下所有的男子,企圖把皇上也玩弄在手掌裡。可是她別忘了這後宮裡有的是人在盯着她,要是讓我抓到她的把柄,我一定讓她不得好死。”沁蕊從未這麼失態過。大概因爲這幾日皇上對鐵木格桑的寵幸超過了她的緣故。也難怪,美人如畫,誰見了都會動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