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次檢查完李宇軒的身體,鳳曦站起身無奈的搖頭,很顯然,李宇軒此刻的身體已經處於崩潰邊緣,體內四處亂竄不受控制的“神龍心訣”正發揮着它難以詳細想象的威力,對李宇軒的經脈展開進一步的摧殘。

“大祭司,老師到底怎麼樣了,您一定能救他,是嗎?”托克拉着鳳曦的衣袖語帶懇求道。

“對不起!”鳳曦語氣沉重的回答道。

科林斯與托克呆楞當場,半個月前還生龍活虎,武技高超的李宇軒,“白髮修羅”在時隔不久就要離他們而去,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兩人都茫然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牀邊,一臉絕望地看着此時正陷於昏迷狀態的李宇軒。

推開牀邊的科林斯與托克兩人,媧兒出人意料的抱住牀上李宇軒的身體想將其抱起來。但李宇軒本身的體重卻不是李弱的媧兒所能抱得起來的。最終媧兒撲倒在李宇軒身上,呼吸因爲用力過猛而變得相當急促。

“媧兒!”鳳曦立刻發現了媧兒身體上的變化,從衣服中取出兩顆藥丸塞進了媧兒嘴中。

“師父!”呼吸漸漸平緩的媧兒撲進了鳳曦的懷抱中抽搐着。

“你們兩個別愣着,把他抱起來跟着我。”鳳曦對着傻站在一邊的科林斯兩人喊道。

寒冰洞的確是個名副其實的寒冰之地,洞口雖然很小,但洞內的空間卻異常寬大,整個洞內的牆壁與地面都覆蓋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但經過了人工的修整後顯得相當齊整,整個洞穴宛如一座冰雪宮殿。

“將它放在這裡吧!至於他現在還有沒有能力催動體內的真氣與這裡的冰氣相融,那也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被平置於冰面上的李宇軒依舊陷於昏迷狀態,情形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見此情景,科林斯與托克絕望的蹲下了身子,掩面而泣。媧兒則是睜着雙眼緊盯地上的李宇軒,無言的淚水滑落眼際,但她仍倔強地期待着奇蹟的降臨。

或許是媧兒的誠心感動了上蒼,也或許是李宇軒命不該絕。

原來一直上在李宇軒身後的盤龍古劍突然間離鞘而出,飛臨李宇軒身體上空,無數道冰冷白色的寒氣聚會到劍身上,一柄黑劍轉瞬間幻化爲一柄晶瑩剔透的冰之劍。而也就在同時,李宇軒背後發出了黑色的光芒,將其整個人託離了地面。

籠罩在一片暗黑色光芒中的李宇軒與純白色的盤龍古劍在空中匯聚在一起,洞內頓時出現七彩的光芒,經過冰面的反射,更顯得流光異彩,美麗非常。

“奇蹟,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蹟!”一旁的鳳曦面對如此奇異的景象自語道。

等到一切幻象般的光彩消失,李宇軒一臉安詳地端坐在冰面上,盤龍古劍也恢復本來的面目橫置於李宇軒的腿上。

“好了,暫時沒事了,大家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休息了,不要打攪他運氣療傷。”鳳曦表面上是對科林斯兩人說的,實際上是要勸慰自己的徒弟媧兒。

度過了一夜的危險期,李宇軒的狀況明顯有了改善,似乎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起來。

這之後,李宇軒每天夜晚都在寒冰洞中運氣療傷,但身體內的“神龍心訣”似乎在自己在自己身體內消失了一樣,全身空蕩蕩的沒有一點反應。而事實上,“神龍心訣”並沒有消失,而是被寒冰洞中吸取的冰寒之氣封住而已。鳳曦是唯一一個清楚真相的人,李宇軒眉宇間的那股煞氣的積聚讓他無比擔心。終有一天,“神龍心訣”將突破冰寒之氣的封鎖。到那時,再也找不到一種力量能夠與之相抗衡,而李宇軒所要面對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日子在鳳曦的中一天天平靜的度過,在李宇軒的指導下,科林斯與托克的武技都有了相當大的進展,而媧兒則是一天到晚跟在李宇軒後面,簡直都快成了李宇軒的影子了。

面對這位十六歲的少女,李宇軒有一種異乎尋常的關切之情。從媧兒身上,他似乎找到了白若蘭的影子。兩人都是十六歲,一樣的冰雪聰明,雖然兩人的外貌上存在巨大的差別,但卻是同樣深愛着一個男人。

李宇軒從鳳曦那裡瞭解到媧兒在心臟方面有先天不足之症,因此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也是呵護有加。

原先作爲鳳曦觀測星相的星之顛在這段時間中也成了李宇軒和媧兒聊天的地點。

李宇軒與若蘭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媧兒都由李宇軒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對於這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同齡女孩,媧兒感到熟悉異常。因爲同白若蘭一樣,他在心底也是深愛着李宇軒,對於白若蘭的每一件事,她都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到合理的解釋和答案。

現在唯一令李宇軒感到苦惱的是謎團依然是謎團,來到阿爾卑斯山,不但沒有解開半點,反而有增添了許多無解,李宇軒曾想過,有一天會死在西方,卻遠遠沒想到,出手救他的是心目中的仇人,更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可人兒。

頓巴斯平原上的冬天轉瞬而逝,帝王歷177年的春天降臨在迷幻大陸的西部。雖然斯塔峰上依舊是一片冰天雪地,但山下清新的綠色仍是讓科林斯,托克兩人興奮不已。

但是,大家興奮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李宇軒終於因爲“神龍心訣”的再次爆發而陷入昏迷。這一次,奇蹟沒有再次出現,在寒冰洞內躺了三天的李宇軒始終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

在李宇軒陷入昏迷的三天中,媧兒一頭栽進了觀星臺那浩如煙海的書籍中,希望能夠從這裡面找出根治李宇軒內傷的辦法。

“媧兒!”看到因爲不眠不休翻閱典籍的媧兒憔悴蒼白的面容以及日漸消瘦的身形,鳳曦也曾試圖阻止,但最終發現自己的阻止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現在的媧兒不僅僅是在搜尋醫治李宇軒的方法,而且是與寒冰洞中的李宇軒一樣在耗費着自己的生命力。在心臟方面的先天不足的她根本無法承受如此的折磨。但愛情似乎在創造着奇蹟,媧兒仍在堅持着。鳳曦很清楚,只要寒冰洞中的李宇軒還有一口氣,那媧兒就絕對不會放棄,而一旦李宇軒的生命消耗殆盡,失去精神支柱的媧兒也會跟着倒下去。

但即使鳳曦知道一切,他也阻止不了現在的媧兒,他也不忍心去阻止。

在李宇軒昏迷後的第四天清晨,媧兒終於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

“五行續命法”,按照五行方位布成陣勢,藉助自然之力將自身的生命力渡給重傷之人,是一種耗損施法者生命力以治療他人的內傷的方法。雖然擁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對於施法者本身的損傷也是及其嚴重的。這是觀星臺秘傳萬年的秘法。

阿爾卑斯山,斯塔峰,寒冰洞。

李宇軒依舊陷於昏迷之中,三天折磨使得他原本消瘦的面容更形憔悴,現在的他不再是那位曾經縱馬馳騁疆場,意氣風發的家主,而僅僅是一名再死神門前徘徊的病人。

在他的周圍五個對稱方向上都刻着一些奇怪的符號,使得整個寒冰洞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宇軒!”端坐在李宇軒身邊的媧兒纖弱細緻的手撫過李宇軒棱角分明的臉頰,淚水悄無聲息的滴在李宇軒的臉上。

“媧兒。”昏迷中的李宇軒出人意料的輕喚了一聲,不是若蘭,而是媧兒。

一抹笑意出現在媧兒的臉上,看上去悽美而豔麗。

對於媧兒而言,十六歲的生命中能夠擁有這樣一個“春天”似乎已經足夠了,足以讓她鼓起勇氣去面對死亡。就如同白若蘭倒在李宇軒懷中最後一刻所感受到的幸福。

五行之光分由五個方向匯聚到媧兒的身上,使得她的身體被五彩的光暈所籠罩。嘴中默唸着咒語,媧兒將手放在李宇軒的額頭,在觸及李宇軒的瞬間,媧兒的臉如同一朵盛開在春天的鮮花,美麗卻又異常的脆弱。

“媧兒!”鳳曦趕到了寒冰洞,但一切已經太晚了,老人渾濁的淚水淌在佈滿皺紋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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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創造奇蹟的愛情!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哪一種力量能夠讓一名花季少女在面對死神時仍美麗得象一株清晨掛滿露水的鮮花。

對於平常人而言,“五行續命法”或許僅是令其壽命減少十餘年,但對於先天不足的媧兒而言,那無疑是自殺。

半個月後完全康復的李宇軒終於熬過這道死關,神龍心訣也終於得到突破,可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終於瞭解一命換一命的媧兒,李宇軒無法再將仇人兩個字刻在阿爾卑斯山上。

寒冰洞中,媧兒靜靜地躺在透明的冰棺中,顯得那樣的平靜,安詳。

站立於冰棺旁邊地李宇軒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凝神注視着冰棺中的媧兒,彷彿是要將媧兒的形象永久地刻在自己心靈深處。三個月的相處,李宇軒對於媧兒有了一份深切的依戀之情,她是唯一能夠撫慰自己因白若蘭之死所帶來的悲傷。可是現在,又是爲了自己,她同若蘭一樣死在自己的面前。

李宇軒解下身後的盤龍古劍,將其放置在冰棺旁邊。

當李宇軒步出寒冰洞的那一刻開始,他明白自己的心中又多了一道傷痕,一道永遠無法痊癒的傷痕。

在洞外的科林斯與托克目睹了整個過程,此刻他倆早已淚流滿面。

“我想有些事情是時候和你談一談了。”鳳曦話語沉重的朝步出洞外的李宇軒微微頷首。

斯塔峰,觀星臺。

摒退了科林斯與托克,鳳曦與李宇軒切入正題。

“你是龍戒的試煉者。”

鳳曦一句話讓李宇軒大驚失色,這是李宇軒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秘密,連若蘭都不曾知曉,爲何鳳曦會知道?

李宇軒強自按下內心的震撼,冷冷地看着鳳曦。

“萬年來,龍戒的世界裡出現了太多試煉者,其中也有不少人成爲一方霸主,可至今爲止,沒有人成功,你知道爲什麼嗎?”鳳曦無視李宇軒的目光,緩緩閉上眼睛,徑自述說。

爲什麼?李宇軒也很想知道,但此時和鳳曦談論龍戒的事情,覺得太過荒唐了,畢竟,這是龍戒的世界。

“因爲你們都是人類。”鳳曦突然睜開眼睛,爆發懾人的光芒,直逼李宇軒。

李宇軒無視鳳曦的目光,雙眼迸發煞氣,隱藏在心底的仇恨突然爆發出來,直視鳳曦。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無比緊張,彷彿下一瞬間,就要爆發決戰。

“我知道心裡在想什麼,當初的刺殺不是我謀劃的,也不是我想的,與媧兒更是無關。”鳳曦突然收斂起來,慈祥如昔。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什麼?”李宇軒冷冷問道,如同寒冰洞般寒冷。

“觀星臺一族是女媧的後人,媧兒是這一代的聖女。”鳳曦淡淡地道:“記住,你最大的威脅是觀星臺的騎士槍,而這一次的試煉者不僅是你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鳳曦說完這句話就溘然長逝,沒有給李宇軒留下了解更多機會,只留下更多遺憾和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