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氣憤
蕭瑞微笑着搖頭:“不會是燕王府。一來皇上清楚父王對過繼一事是什麼看法,二來……那位高公公跟父王還是挺熟絡的,倘若真有涉及到燕王府傳承的大事發生,不可能一點兒口風都不漏。他既然不提,想必就是因爲知道二皇子不會被過繼來的緣故。”
裡間的謝映慧若有所思:“宗室中倒也有幾家王府是沒了嫡子承嗣的,還有連庶子都沒有的,可他們似乎都是遠支了……”
蕭瑞笑而不語。他認祖歸宗後,也是背過宗室譜系的,自然知道謝映慧指的是哪幾家王府。先帝就是因爲承德帝斷嗣,又不想便宜了異母兄弟的後代,才被過繼進宮的,他本人也是獨生子,同輩的王府子弟,都是堂兄弟了。當今聖上的兄弟倒有不少,但幾個年長的都曾經參加過先帝末年的奪嫡之爭,你爭我奪的,超過一半是頂着不體面的罪名丟了性命的,連王爵都革了。
“剩下的也有幾家因爲曾經在今上剛立儲、登基期間添過堵,不得皇帝重用,漸漸都敗落了。能安好維持到今日的王府,不是因爲年紀尚輕、未曾參與過什麼奪嫡之爭,就是真的看淡權勢的閒人,恰好這幾家都有嫡出的子嗣,沒什麼香火斷絕的可能,自然也就用不着過繼皇子了。
無論二皇子到時候會被皇帝過繼到哪一家王府,都不可能依靠王府的權勢或實力再在朝中攪風攪雨了。能平平安安做一任富貴閒王,就已經很走運,不走運的話,說不定還要爲王府生計操心。
皇帝安排二皇子出繼,顯然是在斷絕他繼位奪權的可能。只要二皇子沒犯下造反的大罪,皇帝就不會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讓他出繼,固然是斷絕了他東山再起的希望,同時又何嘗不是在保全這個兒子?只有在他徹底失去爭位的可能,又沒有爭位實力的前提下,將來繼位的新君,纔會容忍這個曾經野心勃勃的兄弟活下去。
蕭瑞甚至懷疑,皇帝很可能會把二皇子過繼到非近支的宗室裡去,更進一步斷絕他爭位的資格。因爲不是近支的宗室,就算皇家斷嗣,也沒什麼機會過繼子孫入皇家承襲香火。倘若那支宗室的祖上還曾經犯過不可饒恕的大過,那就越發連出仕爲官的機會都沒有了,就只能靠王府產業維持生計而已。
蕭瑞收回有些發散開去的思緒,轉向大舅子謝顯之,看着他面上憂心忡忡的模樣,微笑道:“二皇子出繼,未嘗不是好事,可見皇上仁慈,行事總會留有餘地。林昭儀就算觸怒帝王,也不過是打入冷宮罷了。皇后、太子與曹家同樣如此。只要自身沒有犯下大錯,皇上是不會趕盡殺絕的。曹二老爺不就平安被大理寺放歸了麼?大哥且安心,令堂不過是後宅婦人,又早已外嫁,曹家便是有什麼禍事,也不至於連累到她。有曹二老爺在,她總歸是有可投奔的去處的。”
謝顯之勉強笑了笑:“若是無罪之人,倒也罷了。但若是有罪……皇上聖明燭照,誰又能逃過去呢?皇上此番處置曹家,如此迅速果決,曹家從上到下,竟無半點反抗之力,連皇后與東宮都束手無策,不過是依仗着皇上的仁慈苟延殘喘罷了。最後真正能夠平安無事的,還真不知有幾個人。若真到了那一日……家母能依靠的又有幾人?二舅舅一家目前固然是無事了,可他若真要好心接濟……只怕要養活的人就太多了。”
“偏在這時候,他們還想着狗咬狗呢!”謝映慧在裡間咬牙切齒地道,“太子是爲了什麼事挨皇上訓斥的?王湄如到這時候還只想着跟太子妃爭風,太子妃也不知事情輕重,只顧着自己委屈,太子居然爲了這樣的小事觸怒皇上,簡直蠢得叫人無法直視!二舅舅能逃過大難,本就是好事,承恩侯府上下竟然還要埋怨!就算旁支的人說酸話,大舅舅總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二舅舅本就是要替大舅舅頂罪的,如今能順利脫罪,將來便是全族上下的依靠。大舅舅不想着好生安排後路就算了,怎麼還只顧着氣憤委屈上了?!這些人從前無事時,一個個自認爲英明神武,精明無雙,彷彿世間的人都只能由得他們支使,再不容旁人違逆半分!如今出了事,卻連個章程都沒有了,只懂得犯蠢出昏招,哪裡還有從前半點兒威風?何其可笑!”
謝映慧說得既氣憤,又忍不住傷心。謝慕林知道她心結仍在,只得低聲安撫着她。謝映芬也換了個座位,輕輕拍着長姐的背,哄她別難過。
只有謝映容獨自坐在一角,內心回憶着上輩子聽到的傳聞,對比蕭瑞給出的消息,看有哪些對不上的。但她上輩子久居江家內宅,又不通外界消息,瞭解的情況全都是聽江太太小程氏與江紹良之妻曹文鶯說的,也有少部分是聽家中丫頭婆子們議論得來,本就有限。如今對比了半天,只覺得情況差不離兒,她心中頓時大定。
二皇子上輩子是否曾經一度被出繼,她是不清楚,卻知道他過不了多久就要送命了。曹皇后與太子也沒什麼好下場,曹家更是一敗塗地。這當中還不知三皇子揹着人做了多少事呢,反正最後的大贏家是他。雖說這輩子跟上輩子相比,已經有了不少變化,但只要結果相同,她就仍舊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照着自己原本的計劃進行下去吧。她已經跟萬隆定下了婚約,只等萬隆回京抱上三皇子的大腿,成爲後者的心腹臂助,那她這輩子就沒什麼可愁的了。
謝映容猶自在那裡想着美事呢,外間謝顯之又向蕭瑞發問了:“不知近來可有西北那邊的消息?方將軍……聽聞也是麻煩纏身的。從前有曹家在,旁人哪怕知道他不得曹家器重,也會忌他三分。如今曹家自身難保,恐怕會有人趁虛而入了。我倒不爲方將軍擔心什麼,他做下了錯事,受到懲罰也是理所當然。只是……家母畢竟還未與他和離,他若出了事,只怕家母就要受連累了。曹家又正值風雨飄搖……我怕家母無處可去,獨自在京,坐擁巨資家財,恐會受人欺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