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新的希望

意辛山下,賀穆蘭帶來的漢子們各顯神通。

不是每個人都有花生那樣的好身手,通常一個人套馬,七八個人幫忙才能制服公馬。有時候身手不夠快的,馬羣裡七八匹馬都來幫忙,其他同伴就要上絆子上絆子,攔截的攔截,替馴服頭馬的火伴掩護。

在某種意義上,“擒賊先擒王”和“捉馬先捉頭”都是一樣的。

因爲大家都在一起“賺錢”,所以士氣空前的高漲,因爲是“平分”,所有每個人都格外用心,幾個百人隊的隊長原本就是同火,底下的人經過這次“套馬”,感情突然突飛猛進。

他們累了個半死,又冒生命危險又智計百出,可當他們把目光聚集在賀穆蘭身上時,一個個都露出“給你跪了”的表情。

“馬鞍呢!籠頭!繮繩!快送上來!”賀穆蘭一手勒住某匹馬的脖子,使勁地把它往地上按。

可憐那匹頭馬只能“含情脈脈”的依偎在賀穆蘭的懷裡,不住的嘶鳴。

‘救命啦!殺馬啦!’

賀穆蘭是套過幾次以後發現自己的本事實在不好的。她手勁太大,又不熟練,套馬索老是用力過度,不知道套到哪裡去了。

幾次之後,她發現沒有哪匹馬跑得過越影,越影雖然還小,但是瞬間加速的時候,能立刻把那些“頭馬”甩到身後去,所以賀穆蘭就自創了“賀氏馴馬”之法。

她先借着越影的馬速跑到那些頭馬身邊,然後躍身而起,一下子跳到這些馬的身上,藉助自己強大的力氣逼迫馬停下、屈服。

她的騎術很精湛,對馬也十分熟悉,馬都服從強者,當發現自己背上的是一個無法擺脫之人後,大部分都乖乖的屈服了。

賀穆蘭一人之力,竟比大羣人圍追堵截的效率還要高些。這“兩成”被她拿走,所有人都算是心服口服。

當賀穆蘭“收服”了兩三個族羣,開始向着自己的坐騎“越影”走去的時候,越影居然懼怕地後退了幾步。

這一點卻是賀穆蘭沒有想到的。

她蹙了蹙眉,輕聲開始呼喚“越影”,越影磨磨蹭蹭好半天才過來,讓她爬上馬去。

“你是不是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面……”賀穆蘭在它的耳邊輕聲呢喃。“那我下次就不帶你來了。”

越影沒有發出以往的“咦嘻嘻嘻”聲,只是打了個響鼻,拖拉着自己的雙腿,載着她按照既定的目標而去。

也許對於一隻格外有性格的馬來說,這樣的情景實在是太過殘忍吧。

到了下午,賀穆蘭一行人已經陸陸續續套了上百匹馬。意辛山下的野馬大多數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所以對人格外的沒有提防之心,這就讓他們第一次“出征”便“大獲全勝”。

賀穆蘭的部下們各個欣喜不已,在返程的路上歡聲笑語,有些人甚至誇張的唱起了各種歌謠,抒發自己激動的心情。

野馬,財帛,爲未來的憧憬。

這些足以讓所有人迷醉。

便是阿單志奇這樣性格內斂的漢子,也開始絮絮叨叨的和旁邊的同鄉商量起這筆錢該如何花了。

賀穆蘭看着身後的馬羣,突然想到他們在沃野之外得到的那上萬匹蠕蠕的戰馬……

後來是給誰帶走了來着?是了,鷹揚將軍庫莫提命令若干虎頭先把這羣馬牽回沃野,然後再去追擊敵人。

她那時候還在想,牽馬的事情幹嘛讓若干虎頭這樣重要的副將去幹,派些雜役不就行了……

現在想一想,她真是豬頭啊!

那哪是牽馬啊,那是牽錢!

蠕蠕的戰馬都是訓好的馬,就算一萬匹裡要有一半獻給營中,那也是五千匹。按一匹二十匹絹帛算……

十萬匹!

十萬匹布!

賀穆蘭:(⊙o⊙)!!!

花生:“主人,你怎麼了?”

怎麼好生生突然停住了呢?

“我在想……”她眨了眨眼。“難怪他讓我要借錢儘管提……”

原來剛剛發了一筆橫財。

原來他真的很有錢……

花生莫名其妙的看着賀穆蘭自言自語,不敢在多說話了。

萬一主人歡喜的瘋了,把他的馬要回去怎麼搞?

花生摸了摸自己座下的棕馬,這匹馬是如此高大,如此年輕。

等釘上馬蹄鐵,裝上騎具,它一定更加威風凜凜。

真好……

這可是一件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快到了!”

一個騎士指着遠方叫了起來。

那是黑山大營的方向。

背靠着黑山城的黑山大營,連綿不絕地鋪展開來,以一種突然跳入眼簾的方式一下子進入了他們的眼簾。

夕陽開始落下,四方完全是寬廣的平原,只有黑山大營的位置在最高的地方。這樣的地形適合騎兵衝鋒,想來多少次,蠕蠕的騎兵們都像是他們這樣眺望着黑山大營,又對那座以帳篷搭建而成的“魏國長城”咬牙切齒。

所有人都直起了脊樑,將胸膛挺得高高的。

在黑山大營流傳着一句話——“要想知道他們今天收穫如何,看他們的表情就對了”。

失望或一無所獲的騎兵們,通常是低垂着腦袋,無精打采的穿過營門。

殺敵勇猛的騎兵們,則是在馬匹的後面掛着無數的腦袋,嬉笑歡鬧的穿過大營,恨不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視在他們的身上。

賀穆蘭在隊伍的最前面,看守右軍所在的西面營門的,是身穿皮甲的精銳士卒。

他們很多都是犯錯後被貶斥到這裡的,就和蠻古一樣。

蠻古根本不願意接受一羣魏兵還要去自己套馬爲生的事情,他從心底排斥這種行爲,也不願意跟着賀穆蘭一起出來套馬。

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成了昔日部下的親兵,帶着一堆馬從昔日同僚邊走過的樣子,所以他根本沒有跟來。

正如他所想象的,守衛營門的兵卒看了看賀穆蘭的將牌,隨即,當他們看到夜幕下那成羣成羣的馬匹,他們的動作和語彙開始出現敬意。

“將軍是出戰回來嗎?俘虜了這麼多匹馬,殺敵應該不少吧?”

今天有將軍被點徵出戰嗎?

沒看到功曹跟着啊,應該不是出征吧?

賀穆蘭矜持地笑了笑:“啊,不是,不是殺敵得的。”

她沒有多說,底下那羣恨不得到處宣揚的部將們也就都閉了嘴。一羣人浩浩蕩蕩的牽着幾百匹馬回了右軍。

這時候這些門卒才發現這羣人絕對不是出去殺敵了。

這些馬都沒有鞍具,也沒有籠頭。就算蠕蠕再窮,對於自己的戰馬也是很愛惜的,不會就這麼光溜溜的露出馬脊背。

而且這位小將的隊伍裡,沒有一個人的馬上載有首級。這些馬乾乾淨淨,並沒有被血污濺上的痕跡。

可若說他們沒有殺敵吧,可大部分人身上全都有類似在泥土中滾過的痕跡,人人都灰頭土臉,還有些人臉上有大片的淤青……

在泥巴里弄出淤青?

這些門卒不禁開始各種遐想起來,然後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不……不會……

撞邪了吧?

當天晚上,由於馬太多了,右軍的馬廄放不下這麼多的馬,而不得不專門僻處一塊地來放這些野馬。

所謂野馬,自然是野性難馴,這些馬互相踩踏和撕咬,讓右軍的馬奴欲哭無淚,不得不花更多的時間在制止野馬相鬥上。

馬牽來的時候被賀穆蘭的每一個部下仔仔細細地數過,一共是五百四十二頭,每個傻笑着看着馬被牽到馬廄裡的騎士都在臨走的時候對那些馬奴揮舞着拳頭,大有“你若弄少了一匹我就揍死你”的意思。

這讓這些馬奴更想哭了。

賀穆蘭回了帳中,蠻古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賀穆蘭:“你們套回來了?”

賀穆蘭已經累得要死,勒馬說起來容易,可雙手按住馬脖子那需要多大的力氣?馬是可以生踢死野狼的動物,賀穆蘭制服野馬看起來輕鬆,那是爲了部下面前建立起威望,其實兩個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此時她見蠻古還好奇,忍不住心累道:“恩,套回來五百多頭。你去給我……哎,算了,我自己去。”

她認命的爬起身子,遇見一個大牌的親衛就是這一點不好,使喚人家端盆水來都不好意思啊。

誰料蠻古奇異地瞭解了賀穆蘭的想法,把她一按。

“要打水是吧?你別動你別動,現在我是親兵,我去弄!”

說完,也不等賀穆蘭阻止,大步大步就出了帳篷。

賀穆蘭心頭涌上一陣不安。在她的心目中,這位親衛的性格和猛張飛也差不多,蠻古將軍曾經做出過活生生把蠕蠕拖死在馬後的事情,根本不是這麼和藹可親的人。

無事獻殷勤……

沒一會兒,蠻古扛着個大桶進來。

“花將軍,這桶還是當年我用過的呢!好木料,桐油刷過,絕對不漏水!我給你重新洗了一遍,保證乾淨!”

蠻古將大桶放到營帳正中,在賀穆蘭錯愕的表情中又跑了。

再過了一會兒,蠻古提着一大桶熱水回來了,後面還跟着一羣右軍的士卒們。

“花將軍,聽說你要洗澡?我們給你把水提來了!”

“花將軍,等下要熱水接着說啊,我們再給你提!”

“花將軍,要倒水你說,我們來擡水!”

“花將軍,等下要洗衣服嗎?我幫你洗!

“什麼情況!”

賀穆蘭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不記得你們在我帳下……”

“哎呀,都是右軍的同袍,您是將軍,我們也是順手行個方便……”幾個右軍的士卒丟下這句話,順便刷個臉熟,乾脆地退出了帳外。

只留下捧着豬胰、布巾和小木盆的蠻古,特別魯直地笑着。

“將軍,你脫唄?我給你洗頭擦背……”

這時代,親近之人幫着擦背搓頭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就連賀穆蘭也被庫莫提拉着擦過背。

雖然那觸感不太好……

“不用了,我自己洗。”

賀穆蘭伸手去搶木盆,蠻古後退了幾步,連連搖頭。

“怎麼能讓將軍自己動手,你現在也是主將了。老子……我當年當將軍的時候,洗澡得有三四個人伺候,一個人負責燒水,一個人負責擦背,一個人負責跑腿……”

他笑的特別有誠意:“你別看我是個大老粗,擦背還真要我這樣的粗人,那些輕手輕腳的,怎麼擦都不痛快。你脫我脫?”

……

救命啊!

遇見這種一根筋的怎麼辦啊!

一根筋什麼的都是外星人啊!

可憐賀穆蘭一身髒汗和泥巴,頭上也癢的不行,就想好好的洗個澡,可是這蠻古撲閃着兩隻大眼睛,樣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他又不是軟漢子陳節,賀穆蘭要真告訴他“我不要你洗你走吧”,怕他又會多想,說不定連桶都掀了……

“我自己洗!”

“我幫你脫!”

蠻古開始放下盆,賀穆蘭已經暗暗做好出手的動作了,就在這時,石破天驚地一句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你們在幹什麼?蠻古大人,伺候我家主人洗澡是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搶!”

兩人一轉頭,剛剛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花生站在門口,表情特別冷峻地說道:“您是親兵,不是下人,您以前不是將軍嗎?怎麼練這個都不知道!您不能做些親兵該做的事嗎?”

這話就有些打臉了。

蠻古丟下手中的盆,黑着臉叫道:“你這小子,老子當將軍的時候,你還在你娘……”

“我娘死的早。”花生面目表情地說了這麼一句,進了帳子看了看桶,“這是哪裡來的木桶?都沒洗乾淨!看這一圈黑的白的,怎麼能給將軍用?”

花生擼起袖子。

“蠻古大人搭把手,幫我把桶拿出去再刷一刷,這桶將軍要用了,明天身上就要長疙瘩了!”

他不說還好,說了賀穆蘭伸頭一看,頓時嚇得要死。

這這這……

這也號稱刷過的,保證乾淨?

庫莫提給她用的桶才叫乾淨好嗎?跟舔過似的!

賀穆蘭見奴隸和親兵都快打起來了,當下立刻把那木桶往肩上一扛。

“你們別爭了,這桶我自己洗!”

交給誰洗她都不放心!

“我去火房!”

蠻古和花生見賀穆蘭扛桶跑了,對視一眼後各自分開。

“哼!”蠻古冷哼,“一個軍奴做到這般膽大,離死也不遠了。”

‘哼,你懂個屁,主人的秘密只有我知道!’

花生強忍着恐懼,捏緊了拳頭。

‘就算被揍死,我也要維護主人的尊嚴!’

賀穆蘭扛着桶回來以後,發現花生和蠻古已經把熱水都準備好了。賀穆蘭感激地把水全部倒進桶裡,花生自覺的去門口把風。

“將軍你慢慢洗,我在門口,就算陛下來了,我也不會讓他進來的。”

“你不必……”

賀穆蘭剛想說不必這麼緊張,突然想到他是把自己當成“閹人”的,頓時臉色古怪地看向門口,連道謝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

“那你守好,有人硬闖你就叫喚幾聲提醒我。”

這也算是……

錯有錯着?

賀穆蘭升上了將軍,開始了獨睡一帳、一日三餐、想什麼時候洗澡就什麼時候洗澡的腐敗日子……個屁啊!

“將軍,天亮了,你該起來了!”

蠻古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在賀穆蘭頭頂響起,然後是大掌一揮,直接把他的被子掀開。

“咦?這春天了,你睡覺怎麼還穿着夾衣啊?”

天亮了……誰在叫她?已婚少年?路癡?

賀穆蘭迷迷糊糊地張開眼,被面前放大的黑臉嚇了一跳。

“嚇!誰準你擅自闖入本將軍的營帳的!”

“咦?不是親兵喊你起牀嗎?老子以前當將軍的時候都是親兵喊我起牀的啊……”蠻古納悶地撓了撓後腦勺。“起來!吃飯!你還要練武呢!”

賀穆蘭揉了揉眼睛爬起來,見四周還是黑的,絕無“天亮了”一說,頓時苦笑着道:“蠻古將軍……”

“將軍喊我蠻古就好!”

“那蠻古,你以前那個親兵是誰?可能讓我和他溝通溝通?能把自己主將從被窩裡拉出來,這得有多大的膽子啊?”

她一向是醒了就沒法睡的體質,只能認命的起了牀,開始穿戴。

蠻古聽了賀穆蘭的話,突然一愣,聲音有些低沉。

“沒……沒了。”

“嗯?”

“我那個親兵,有一次隨我衝殺,爲了護我死了。”

蠻古低沉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王將軍說,我死了那麼多親兵,讓我做親兵,算是還債。”

賀穆蘭繫着腰帶的手一頓,詫異地看了過去。

人高馬大的蠻古搓着手掌。

“我沒想讓他們死。我只是……總是忘了身邊還有人。我的那些同火早就不在了……”

對於這樣的主將,賀穆蘭當時是十分厭惡的。

經常一殺就殺紅了眼,跟着敵人就殺入了險處,而且從來不肯承認是他自己指揮的失敗。

雖然他戰功立的多,殺的人也多,但死的人更多。

可蠻古這個人,有時候實在無法讓人恨起來。他直線條的連讓人罵他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他其實不適合領軍。

但他又確實厲害,在戰場上,一個能夠殺入敵營的猛士,往往如同催眠一般會激起許多人的悍勇之氣,殺他個昏天暗地。

這和領軍之能無關,純粹是個人的武勇造成的影響。

雖說當她的親兵是爲了能早點出頭,但這麼一個魯直又愛面子的人,願意來當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將的親兵,想來心中也不是對他那些死去的部將們一無所感的吧。

王將軍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王將軍很少做沒有目的的事情,他應該是想讓蠻古瞭解什麼吧。

所以賀穆蘭抓住了他正在胡亂搓着的手。

“不要再想你那些同火了。”賀穆蘭說道,“他們也不願意你變成這樣。你還要繼承他們的遺志,光宗耀祖纔是。他們死了,他們的妻兒該怎麼辦呢?有你這個故人在,也許還會對他們家有所照拂。若是連你也死了,那就真的再也沒有希望了。”

她聽說蠻古也是普通軍戶出身,剛來軍中的時候,甚至穿的還是布甲。

他的那些同火,大概也是出自差不多的家庭。

蠻古虎目含淚,點了點頭。

“是,謝花將軍開解。”

“那就好……”

“是我以前想岔了……”蠻古反手抓住賀穆蘭的手。“你真的能掙錢,帶我掙一個!”

咦?

啥時候劇本改了畫風?

賀穆蘭詫異地拉了拉手掌,蠻古攥的死緊,賀穆蘭隨便拉了兩下,見沒拽出來,也就停止了拉扯。

“我的錢用的差不多了,前幾日弗立卓的媳婦兒來信,他的兒子也沒了,問我願不願意娶她,她實在活不下去了。”

弗立卓是他一個火伴的名字。

蠻古徹底豁出去了。

“我現在不是將軍,娶她算是委屈了她。我得賺點彩禮,也要再拼個前程,不能用親兵的身份去娶她。弗立卓的老婆年紀大了,我不能再讓人笑話她是胡亂嫁了人的……”

“你還沒娶妻?”

賀穆蘭好奇地問。

“軍中三四十歲沒娶妻的光棍一抓一大把!我沒娶妻有什麼好奇怪的!”

蠻古惱羞成怒地嚷道。

“好,我答應你!”

賀穆蘭回答的乾脆。她知道有的將軍是不給親兵分東西的,因爲親兵的一切所得都是將軍賜予。

不過她的規矩就是她想怎麼來怎麼來。

誰也管不着。

蠻古欣喜的放開了手。賀穆蘭穿戴好衣甲,出門準備練武。

天確實才矇矇亮,可她的帳外已經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人。

阿單志奇,那羅渾,胡力渾,吐羅大蠻,普桑普戰兄弟,除了去了柔然的狄葉飛,在古弼身邊當侍官的若干人和已經高升至裨將的殺鬼,賀穆蘭原本的同火都已經在這裡了。

他們帶着幾個自己的心腹,見賀穆蘭出來,這纔開始有了動作。

“一起去練武吧。”阿單志奇這樣說道。“你現在當了將軍,倒比以前懶了。以前這個時候,應該起來給我們做飯了呢。”

那羅渾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苦笑着說:“我是練不了武了,給你們當個裁斷還可以。”

賀穆蘭看着昔日的火伴,再看看露出懷念神色的蠻古,咧出一個笑容。

“大清早就來找打,那我就滿足你們了!”

“將軍手下留情!”

“給我在兄弟們面前留點面子!”

帳外,一輪旭日剛剛升起,照耀的每個人臉上都金光閃爍。

聽聞到將軍和百夫長們已經起牀練武的士卒們紛紛爬了起來,出來看熱鬧的看熱鬧,練武的練武。

右軍這片新劃出的營帳裡,這羣重新整合成一軍的部曲,出乎所有人意外的相處融洽。

無論是將軍還是普通的士卒,臉上都充滿了說不出的動人神采。

那是希望的光芒。

如此的令人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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