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存亡之心

隨着狄子玉的歸順,第二天夜裡,又有兩位夏國的將軍歸順,有一位是鎮守南門的城門官,狄子玉等人就是從南門裡偷偷出了統萬的。

若不是每個門都有超過四位大將鎮守,狄子玉等人原本是想讓這位城門官裡通外合,給魏軍打開城門的。此人雖然也是城門官,卻地位不高,真要打起仗來,怕是還沒衝到門前,就已經被自己人斬了。

統萬四門,南門是朝着長安的方向,北面是魏國大營的位置,從狄子玉開始,這些人從南門繞了一個大圈纔到了北面魏軍駐紮的地方,自然驚動了東西兩門的夏國將士,頓時統萬城裡如同炸了鍋,皇宮方向徹夜燈火通明,看的魏軍中衆人各個歡欣鼓舞,士氣一時高漲到人人幾乎恨不得連夜出戰的地步。

城門官叛變,赫連昌已經開始不相信任何人,他換掉了四門的守將,讓自己的心腹監督衆軍。要不是狄子玉等人的家人都不在統萬城中,如今怕是家眷也都糟了毒手。

第三日早上,魏國司空、上將軍奚斤率領五萬原本鎮守長安的大軍到達了統萬城外,近二十萬大軍圍城,外有大軍壓境,內有流言蜚語胡亂傳遞,眼見着統萬城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邊緣。

大夏宮。

“公主,你趕快藏起來吧,如今沒人顧得上你不見了。”

赫連明珠的侍女玉翠將食物包好,又將特製的小皮袋裝入水,放入包裡。

另一位婢女玉葉把細軟塞進赫連明珠衣衫的暗袋之內,兩人做完之後,對她盈盈下拜。

“狄將軍走之前送了信,外面有十幾萬大軍包圍,統萬城應該很快就守不住了。他讓您小心躲藏,他一定會來宮中接您,如今兵荒馬亂,您也只能相信他一次了!”

赫連明珠知道朝中許多見過她的男人都對存她有愛慕之意,或是色/欲之意。她從小在宮中生存,知道如何使用自己這張臉達成目的,是以許多男人都認爲自己傾心於他,對她頗多照顧。

狄子玉雖然地位不高,但他是羌族首領之子,武藝高強,又有幾萬羌族兒郎隨時可以因爲他的一聲令下隨他出戰,赫連明珠便也對他態度溫和,經常不時互贈些禮物。

可若說讓她跟了一個反叛出夏國的罪人從此私奔,就算是她在沒有臉皮、再沒有傲骨,也不會答應。

“我若真的這樣做了,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都不會安心的。”

赫連明珠搖了搖頭。

“統萬城若真的被攻下,無論我藏在大夏宮的哪裡都會被找出來的。鮮卑人兇悍,爲了搜刮財寶,便是密室也會被搜出來,更何況漢人的史書上也寫着,許多皇帝打下別國的皇宮就付之一炬,若是被活生生燒死,我還不如就留在後宮裡,好歹我是公主,不會被當做豬狗一般對待。”

最差的,不過就是以色侍人。

她現在雖然沒有以色侍人,可是跟以色侍人也差不多了。

“你總要想想平原公大人吧!外面都說平原公大人沒降,就連他的家人首級被丟下城去他都沒出來。若是日後他真帶了大軍回了夏國,看見家人全部死了,您又成了階下囚,他該多難過啊?”

玉翠開始用四公主最在意的事情勸說她。

赫連明珠聽到兄長的名字,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如此無能,沒有保住兄長的妻兒家小,如今還在想着如何苟延殘喘……”

“陛下已經瘋了,宮中那些宋國人也不見了,顯然是不想再管。原本陛下對您禮遇有加,那是因爲宋國希望能和陛下結秦晉之好,指望您和親的。如今宋國人走了,陛下說不定哪日就會發瘋,對您動手。”

玉葉準備的都是經餓之物,雖然不好吃,但是卻能保命。如今宮中一片慌亂,人人都在想着保命的法子,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含珠殿裡少了一個婢女。

“公主,想想平原公!狄將軍靠不住,平原公總是靠得住的!”

赫連明珠擦去眼中的淚水,接過玉翠給的宦官服飾穿上。她在飛速的穿着衣服,身邊的玉翠便給她塗上厚厚的黃色姜粉,又將她的眉毛畫粗,將她的面容變得晦暗無光起來。

赫連明珠原本是世上難見的美人,她的眼睛漆黑,皮膚如凝脂,腳秀而翹,腕、踝都肥瘦適度,美妙天成,兩頰鮮潤的如同童女一樣,更別說她那厚重華服下包裹着的妖嬈體態。

若非赫連明珠有赫連定那樣的兄長,又頗得赫連昌的寵愛,怕是早就已經被當做聯姻的好人選給送出去了。

如今即使赫連明珠的兩位心腹女官努力將她扮醜,她也還是能從那難看的雜役宦官衣服下看出色若嬋娟的姿態來,好在宦官多是無根之人,原本也就陰柔,看起來便不顯眼了。

“如今我要去哪兒?你們怎麼辦?”

身爲含珠殿裡的掌宮女官,若是玉翠和玉葉也不見了,怕是馬上就要生亂。赫連明珠已經隱隱知道兩位女官肯定是要留下來,她們主僕一場超過十年,有了這樣的預感,頓時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愧疚,臉上便全部帶了出來。

“平原公家人慘死,宮中人人都知道你日夜哭泣,哀思過重,如今人人都怕安慰您會得罪陛下,這時候您出去是最安全的。我和玉葉在宮中替您擋走窺探之人,若統萬真破了,我就替您穿上公主的華服,爲您掩人耳目一番……”

匈奴貴女的華服冠冕是遮住臉的,玉翠和赫連明珠身高和聲音都相仿,所以纔會有此一說。

“如今到處都不安全,公主,您若不害怕,去武英殿吧。”

玉葉嘆了口氣。

武英殿是赫連定還是皇子的時候所居住的宮殿,他的家人被囚禁於宮中之時,都被軟禁在武英殿裡。

赫連昌派人血洗武英殿,武英殿裡的屍骨就被拋棄在那裡,幾乎沒人敢去那裡,宮中甚至還有謠言,說是一到半夜,武英殿裡就會有婦人小孩的啼哭聲,更是人人發憷,連經過那裡都繞着走。

“去武英殿?”

赫連明珠只要一想起自己衝去武英殿時看到的那一幕,就又有了將赫連昌碎屍萬段的想法。若不是當時被人打暈帶回了含珠殿,她早就收殮了兄長家小的屍骨,何至於傳出他們化爲厲鬼的惡名!

可恨宮中無數宮人受過她兄長的恩惠,如今竟連敢收殮屍身、爲他們敬上一炷香的人都沒有!

赫連明珠想起武英殿的慘態,慢慢挺直了脊背。

“好,送我去。”

她對着玉翠玉葉也盈盈一拜。

“兩位大恩,明珠這輩子都謹記在心。”

“公主說什麼呢,我們深受平原公大恩,被送到您身邊來,原本就是替他保護您的。如今若是平原公真降了魏人,您就安全了,假扮成您的我也不會有事。若平原公沒有降了魏人……”

玉翠一僵。

“若我兄長沒有降了魏人,我便是死了,也能挺直脊樑了。”赫連明珠冷笑,“我等着見赫連昌聽到錯殺我嫂嫂侄兒後的蠢樣!”

赫連明珠扮成要去武英殿爲公主偷偷燒香叩頭的小宦官,抱着露出一小截香燭的包裹,跟着一個宮人往武英殿走。

這宮人並不是含珠殿的人,卻是赫連定還做皇子時的心腹,早已存着死志。

宮中人人都知道赫連定的家人死的冤枉,即使見到這低着頭的小宦官也當沒看見。冬日天冷,赫連明珠穿着厚厚的衣裳,她又不是嬌小類型的身材,裝作宦官跟在那宮人身後,一路徑直到了武英殿,路上連看到他們的人都避讓開來,不願意惹禍上身,讓赫連明珠又是鬆了口氣,又是憤怒怨恨。

宮人將她送到武英殿的主殿門口,又告訴他只要他在宮裡,就會時時來送食物和水,讓她不要先急着用包裹裡的應急之物,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赫連明珠環抱着包裹,再摸了摸腰上藏着的匕首,輕輕推開了殿門,閃身入內,將門緊閉。

待赫連明珠轉過身子見到殿中的景象,一下子跌坐於殿中,瞬間失去了意識。

拓跋燾和衆多大臣商議過後,決定賭上一把,相信夏國太史令張淵的投誠。

奚斤和古弼都一力想要讓拓跋燾用上此計,因爲即使這計策是假的,對於魏國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

若是怕拓跋燾在北門會有危險,大不了那天在北門換個身材相仿的宿衛假扮皇帝,拓跋燾裝作一般的將領,率領精銳攻打東門,這樣只要赫連昌一逃出北門,東西兩軍合圍,拓跋燾既能趕上殺敵,又能將危險降到最低。

庫莫提聽到這種安排後,也同意了北門外的誘敵之計。剩下的便是安排好種種細節,等待大戰之日。

攻城那天,大將奚斤帶領兩萬騎兵,被安排在假扮的“拓跋燾”身邊,攻打北門。因爲奚斤是攻夏的主力部隊,所以只有他跟隨在拓跋燾身邊時,才格外的讓人信服。

而且北門外不遠處是魏國的大營,奚斤帶的人馬最多,鎮守大營也是正常。

東門外是南陽王拓跋伏真的隊伍,他一直負責保護攻城器械,東面地勢平坦,最適合騎兵守護器械。

南門一直是魏軍主攻的城門,如今也不例外,南門有司徒長孫翰親領五萬大軍,大多是宋幾留下的攻城步卒,帶着攻城器械一起攻城。

西門的守軍是最少的,因爲統萬城的西面是一片流沙之地,所以沒人會往那個方向逃,爲了拓跋燾的安全考慮,西門外由拓跋燾和拓跋真(庫莫真)兩兄弟帶着三萬精兵強將鎮守。

龍驤將軍步堆接管了周幾的幾萬人,周幾的部下大多都是步卒,曾經共打過宋國,對攻城極有經驗,是四門主力的攻城部隊。

步堆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居然真的拉出一隊騎兵打出“赫連定”的旗幟,讓部下穿上從赫連定死傷的部將身上拔下來的衣衫,又找了會說匈奴話的士卒混在其中,準備一到了戰場,就揮舞赫連定的降旗對夏人進行勸降收攏。

因爲拓跋燾要喬裝改扮成普通的將領,所以這次出戰,庫莫真穿的倒比拓跋燾還要拉風。拓跋燾這次出戰不得已騎了越影,因爲夏國人人都知道拓跋燾的坐騎皆是大宛神駿“汗血寶馬”,這種馬和夏人、魏人常騎的同羅馬(蒙古馬的前身)截然不同,纖細高大,比一般的馬要高出一大截來,體態和樣貌也是優美至級。

賀穆蘭騎着的紅馬便是大臉粗脖子,拓跋燾一個普通將領要騎着比主將還好的馬,只要略爲細心的敵將便能察覺出不對來,所以拓跋燾只好讓幾匹馬裡最矮的越影做了主馬,另有兩匹同羅馬做了替馬。

越影第一次被牽到戰場打仗,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不安穩的樣子。它這段日子被好好伺候,又吃黑豆又喂精糧,天天還被人刷背、帶出去馳騁,可謂是吃得好玩得好睡得好,心情大好之下,便給了拓跋燾一個驚喜。

“你那部下花木蘭果真是懂馬之人!如今越影雖然依舊瘦小,可是單論速度和沉穩,已經不在超光之下了!”

賀穆蘭聽了拓跋燾的話,咧嘴笑了笑,看了眼越影。

你這小子,今天一定要聽話啊!若表現不好,可真說不定就小命沒了!

越影沒感覺到賀穆蘭的不安,老想踢身邊那可憐蛋的腿,拓跋燾怕它惹事,將它微微往前帶了點,只在庫莫提的身後。

庫莫提的身後便是騎着紅馬的賀穆蘭,越影對賀穆蘭印象很好,也樂於賣她的坐騎一個面子,便沒有再搗亂了,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打個仗,既要擔心自己的小命,還要擔心主將的小命,更要擔心皇帝的小命,現在連皇帝坐騎的小命都要擔心着,日子怎麼過喲!

賀穆蘭淚流滿面。

號角聲之後,十幾萬人攻城的聲勢真足以喪人心膽。

鮮卑人的軍中居然也有“軍樂”這種東西,出陣曲奏過之後,曲聲和馬匹的嘶鳴,鋼鐵的鏗鏘、攻城器械發出的鉸鏈聲混雜在一起,奏出一曲怪異而駭人的音樂。

在花木蘭的記憶裡,似乎非常不喜歡攻城之戰。她情願待在風霜如刀的塞外,年復一年的抵抗着蠕蠕的襲擊,也不願意伴隨皇帝親征,去攻打城池。

徵北涼那次是個意外,因爲拓跋燾需要黑山大營奇襲北面,所以花木蘭纔跟隨黑山大營的主帥們南下,但除此以外,賀穆蘭在花木蘭的記憶裡,幾乎找不到什麼有關於“攻城”的豐功偉績。

若不是花木蘭沒有真的攻打過什麼城池,便是這些記憶對她來說一點也不好。

賀穆蘭先以爲是前者,不過是片刻之後,便覺得應該是後者了。

冷兵器的時代,戰場上的殘忍程度幾乎超過人們的想象,那是一切血腥暴力的結合體,但冷兵器時代還有比刀劍相加更殘忍的一幕,那便是攻城器械與城牆的較量。

巨大到讓耳膜能夠鼓動起來的爆裂之聲不停傳來,投石機帶着巨大的石塊砸在城牆上,然後碎裂成無數的碎塊。

碎塊並不能砸開城牆,但碎石卻能砸碎城牆上那些人的腦袋。這是比刀槍收割更可怕的場景,賀穆蘭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出現了火藥的年代,那攻城是不是更加血腥和讓人噁心。

步卒們身前都是舉着重盾的“象兵”,說是“象兵”,其實是做成像大象一般的堅厚掩體,裡面藏着騎着馬的騎兵,這些馬都是善於在黑暗和狹小地方奔跑的矮馬,他們頂着這個有些可笑的東西,替步卒們開路,衝開箭矢和滾石等物,讓步卒們能夠帶着檑木衝到門下。

賀穆蘭跟着庫莫提,他們都是騎兵,是防止有敵軍出逃而追擊的守將,對於這場攻城之戰,除了看着拓跋燾不停的下達各種指揮的命令傳送出去外,幾乎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她飛不到城牆上,也無法幫助那些被滾石熱油燙死的同袍。她無法駕着馬踏上登牆梯,也沒辦法以一己之力將已經傾倒的梯子再推回去。

她不知道花木蘭不喜歡攻城戰的哪一點,但這種一點忙都幫不上,不得不跟在主將身後乾瞪眼的無力感,已經讓她忍不住露出有些焦躁的表情。

“第一次攻城都是這樣,習慣就好。”

拓跋燾看見了她的表情,如是說道。

“等赫連昌出來,我們抓住他,然後趁機攻入大開的城門。到時候,整個統萬城都向我們敞開了。金銀珠寶、牛羊馬匹和女人,都會是我們的……”

他似乎很沉迷於這樣的勝利,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整個笑容徹底讓賀穆蘭明白過來,這是一位真正的皇帝,一位鮮卑人血統,從髮絲到腳趾頭都叫囂着“戰鬥”和“勝利”,而後取得戰利品的皇帝。

魏國是沒有軍餉的。

魏國的官員是沒有俸祿的。

那麼,統萬城被攻下來後,會面臨的是什麼,也就不言而喻。

蠕蠕當年攻入魏國的雲中城,最後雲中成了什麼樣子?

“上天入地,你找不到貞潔的婦女,也找不到活着的勇士。”賀穆蘭喃喃自語。這不是賀穆蘭的話,而是來自於花木蘭的記憶。

拓跋燾聽到了一些,愣了愣後,嗜血的笑容變成了得意。

“是的,你說的沒錯,統萬城被攻下後,便會是這般。”

被洗劫一空的城市是什麼樣子?賀穆蘭沒有一點概念。她對攻城後的認識全部來自於書籍和影視,而沒有什麼能夠完整的表現出這些苦痛和殘酷。

賀穆蘭突然一點也不期盼攻入城中的那一刻了。

她眨了眨眼,小聲說道:“陛下,統萬城一滅,夏國就全部歸入我大魏了。如此一來,夏國的子民以後也就是我魏國的子民,夏國的婦孺也就是我魏國的婦孺,那到時候,屠戮的,姦污的,豈不是就是我大魏的百姓?”

賀穆蘭一邊這麼說着,一邊覺得這些話特別空洞。

真的,瑪麗蘇到她自己都覺得羞紅了臉。

“大魏的百姓?”拓跋燾似乎頗感有趣。“當然,你說的對……”

賀穆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輕易就承認了的拓跋燾。

這位二十出頭、身材雄武的少年皇帝,從未在賀穆蘭的心目中形象如此高大過。他那不起眼的鎧甲和瘦小的讓賀穆蘭在心裡發出過竊笑的越影,都被她的想象襯托的猶如降臨凡世的慈悲帝王。

“你的勸諫很有趣。可是在夏國完全歸順之前……”拓跋燾瞥了一眼臉色突然蒼白起來的賀穆蘭。

“我要先餵飽我手底下的狼崽子們。”

賀穆蘭眼前那高大的形象,慈悲的帝王,一下子就這麼黯淡下去了。

只餘下臉上的滾燙,讓她明白自己剛纔說了什麼傻話。

拓跋燾的鮮卑名字叫“佛狸”,魏國人很少直呼其名,但北方諸國稱呼起拓跋燾,喊的都是“佛狸”。

佛狸,是巨狼之意。

所以他的狼崽子,便是正在努力攻打統萬的魏國將士們。

庫莫提顯然是聽到了賀穆蘭的勸諫,在前方默默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忍不住嘆息。

從花木蘭甘冒危險去收斂同袍屍身來看,這個年輕人明顯是還沒有變得心硬如鐵、堅如磐石的戰士。

當他經歷的多了,見到的殺戮多了,便不會被這樣的事情所困惑。

在這個亂世中,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今日他們不夷平周圍虎視眈眈的國家,他日大魏勢弱,就要被他們夷平。

與其等那時候淪爲豬狗,不如趁着最強盛的時候,爲自己的後代掙一個不需要掙扎的未來。

花木蘭是個好戰士,但眼界太小,心腸太軟。陛下爲什麼會把這樣的人送到黑山大營裡去呢?

這真是個謎團。

庫莫提看着北面,等戰鬥膠着到最危機的時刻,赫連昌便會從那裡出來。

那是看起來最薄弱的北門,無論是戰,還是逃,他都只能選擇那裡。北門外雖然是大營,但如今三軍盡出,大營裡也沒有多少人,反倒成了最安全的一條退路起來。

但退路,有時候也會變成絕路。

庫莫提看着身後的拓跋燾和花木蘭,將身子挺得更直,好讓敵軍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然後纔是他身後的拓跋燾等人。

花木蘭似是爲自己剛纔魯莽而出的話感到羞恥,所以一直緊抿着脣,不發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赫連昌如此殘暴,若我和他一樣,又讓這些夏臣的妻兒生不如死,說不定那些歸降的夏臣就會灰心,再度反叛……”

庫莫提聽到拓跋燾突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猛然扭過頭去。

在他的身後,滿臉思考表情的拓跋燾搓着自己的下巴,在自言自語:“唔,崔太常不在,崔太常若在這裡,會說些什麼呢?嘖,我爲何讓崔浩去了黑山,應該讓他隨軍纔對。真是麻煩,攻城之戰如此緊張,傷亡也重,若沒有女人放鬆精神,弄不好馬上就譁變了……”

庫莫提眼裡的花木蘭,露出像是看到有神仙在面前跳舞的表情。

這表情太過怪異,庫莫提抽了抽嘴角,咳嗽了一聲。

“咳咳,陛下,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他發誓,他看到花木蘭瞪了他一眼!

“您若真的擔心將士們殺戮太過,控制不住局面,不如等拿下赫連昌後,讓夏國的文武百官出城歸降便是。”

庫莫提隨口一提。

“等文武百官歸降,又拿下了赫連昌,那夏國便是我大魏囊中之物,也就沒什麼強行攻城的事情了。”

他剛把話說完,賀穆蘭和拓跋燾均一擊掌。

“對啊!抓住赫連昌就是了!”

“對啊!一定要抓住赫連昌!”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對視一眼後,賀穆蘭露出嚇壞了的表情低下頭去。

拓跋燾對着北門的方向眯了眯眼。

赫連昌。

你的子民會不會無辜枉死,夏國的婦孺會不會被撕成碎片,就看你敢不敢出門了。

‘真是荒謬,我一個帝國的君王,卻要爲敵國的百姓會不會被我自己的部將所屠戮而擔憂。’

這是我將要消滅的第一個國家……

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在那之前,不能讓他們存了與城池共存亡之心纔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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