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當初爲什麼要把我送到他的身邊呢?”我再也忍不住問出了七年來一直想的問題:“爲什麼要讓原青江給我下生生不離呢?”
錦繡的淚容滯住了,一下子收了啼泣,擡起紫瞳飛快地看了我一眼:“是誰告訴你的?”
我望着她慘淡道:“你當初爲何要這麼做呢?姐姐想了這麼多年也沒明白。”
錦繡凝着一張花了的妝容呆呆地看着我,略有些尷尬。
記得她小時候做錯事,被我點破時往往就這幅德行,可惜她並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對我流淚認錯,哇哇大哭,只是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粗聲對簾外喝道:“初喜。”
轎子停了下來,初喜果然訓練有素,手上一早拿着巾帕和銅盆,不過進來時,錦繡的熊貓臉也給她擦得差不多,初喜垂目伺候着錦繡重新上了妝。薇薇倒底是太子府裡出來的,看到我和錦繡那樣立刻也垂下目光,只是鎮靜沉着地替我也上了妝。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我們上轎前的模樣,我們彼此又變成了優雅而冷漠的貴族婦人,然而在心中卻像兩頭獸,各自默默地舔食着剛剛劃開的傷口,過了一會兒,太監的唱頌聲傳來,行宮到了,錦繡高貴地昂起頭,目視正前方,冷冷道:“看來姐姐已被他洗了腦,就像妹妹從前一樣,既然姐姐說出了心裡話,那以後在這原家,就莫要再怪妹妹心狠手辣,總有一天,姐姐會後悔的。”
牡丹花簾掀起,初喜輕巧地摻着她的玉手走了出去,如一陣風般,諾大的轎中,任是再好的陽光撒進,亦只留下一片冰冷。
我慢慢走出來,同各衆妯娌貴女見了禮,儘量低着頭,不想讓人看出我同錦繡之間有任何齟齬,可是卻仍感到原非煙那冰冷的目光在我和錦繡身上掃過。
由宮人們領着前往正殿,殿上早有一位年愈四十的高貴妃人坐在正中,皇貴妃制的鳳冠壓着滿頭烏髮,一身皇貴妃禮服下略微有些發福的身挑,圓圓的臉上照例敷着厚厚的妝粉,娥鬚眉上貼着金鈿,圓圓的眼勾了後宮例行的金色長眼線,看去帶上了皇室的威儀和沉着,微微下掛的紅脣上塗了香膏,掛着一絲沉靜的淡笑,那婦人雖不如我那些原氏女伴們青春美麗,卻有着一種說不盡的雍容氣度,正是宮中品階及資歷最老的麗皇貴妃,也是我名義上的皇室母親。
麗妃同孔妃同爲當年的竇太皇太后賜給德宗的宮人,麗妃遠不如當年的孔妃長得嬌豔動人,剛進宮時因爲圓臉和豐滿的身材,被宮人背地裡取笑“圓珠”(圓豬),卻難得溫柔賢淑,爲人不好爭寵,處事也頗爲圓滑,宮中上下都很有人緣,慢慢地,就連前王皇后對她也頗爲信任與氣重,麗妃曾爲德宗生過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