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中饋之權(二)

“能離老爺近一些,冬兒哪裡都願意住。”辛冬兒說着,看着慕濤道:“還有幾天便是靈姑娘的生辰了,冬兒剛來慕家,還不知道靈姑娘喜歡些什麼,但是,冬兒想送靈姑娘一份生辰禮,不知道老爺有什麼好的想法?”

聽辛冬兒提起這事,慕濤還真有些犯難,慕靈喜歡的東西雖多,但是,平日裡,就算顧氏不給,但慕燁霖東找西找也要想盡辦法弄出來,所以,在他看來,慕靈還真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

看慕濤沉默了,辛冬兒笑了笑,狀似隨意地道:“這生辰一過,靈姑娘就十二了,離出嫁的日子也不遠了,冬兒覺得,買什麼東西還是其次,讓她能在日後的婆家不受欺負,過的舒坦纔是對的。”

“這便不用你擔心了,”慕濤將辛冬兒摟到身邊笑道:“靈兒的母親李氏留下的嫁妝日後都是慕靈的。”

辛冬兒臉頰緋紅,將慕濤推開了一點,笑道:“那別的呢?我聽說京中的貴女不單單是有嫁妝纔有底氣,還要有樣貌,品行,能力呢!”

聽辛冬兒說到這幾點,慕濤臉上的笑意更勝,“靈兒的樣貌我敢說這個京城還沒有幾個可以超過的,若不是生出來的時間不對,她都可以去進宮選妃了。”

現在的皇帝年齡漸大,兒女雙全,便沒了選秀的心思。太子也有太子妃和太子側妃,雖然慕靈的年紀可以嫁與太子,但慕濤還沒有讓慕靈去做沒名沒分的小妾的意思。

辛冬兒聽出了慕濤話語中的意思,笑着道:“即使身份再尊貴,還是別人的妾,靈姑娘這樣高的身份,兄長又是個有能力的,我想,成爲一家的主母便圓滿了。”

“不過……”辛冬兒笑着話鋒一轉,道:“妾身聽說,就算是主母,也有在婆家擡不起頭的。我在揚州聽說了好幾戶大戶人家從小嬌慣着他們家的閨女,結果等嫁出去後,在婆家處不好事情,處處被婆婆和小妾拿捏,天天以淚洗面。不過,我想靈姑娘一定不是這樣的。”

辛冬兒說完,滿是笑意地擡眼去看慕濤,正好看到慕濤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辛冬兒低頭彎了彎嘴角,嬌滴滴的依偎在慕濤的懷裡,她的這根刺已經幫慕靈種下,現在就要看慕靈怎麼使用了。

一晃幾天過去,慕靈的生辰近在眼前,顧氏一早起來梳洗打扮,但是,看到鏡中自己的黑眼圈時,兩道漂亮的柳眉還是絞到了一起。

那天跟慕靈說讓她離辛冬兒遠點,慕靈的確是照做了,自那天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辛冬兒一次,但是,那個辛冬兒卻藉着那天慕老爺去雲詠閣的那一次機會,成功的迷惑了老爺,將她搬到了莉香院,而且,這件事還沒有經過她,等她知道的時候,辛冬兒都已經搬了進去!

這還將不將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裡!顧氏氣得心頭一口氣不順,不由得閉了閉眼。一旁的張嬤嬤看着心疼,忙道:“太太,那辛姨娘再厲害,她也就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片子,又沒有孩子傍身,就算她有這個福氣生下個一男半女,那也是個奶娃娃,哪比得過您?瑞哥兒和柔姐兒都大了呢!”

張嬤嬤這話說的在理,顧氏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但是,像這般讓她天天守空門,自從李氏死後她就再也沒經歷過了,這種滋味,顧氏心裡覺着,實在是不好受。

看顧氏沒有說話,張嬤嬤弄了點粉撲在顧氏的眼底,笑道:“不管怎樣,太太還是這麼漂亮。”

顧氏一聲冷笑,“再漂亮也比不上那十幾歲的小姑娘,這個年紀了,還用姿色來爭寵就是一種失敗。”顧氏笑着站起,眸中透出一抹厲色,“就算她辛冬兒再漂亮,看是我這個掌着中饋的贏得了,還是那個空有皮囊的小姑娘贏得了!”

說着,顧氏便穿着繡坊裡新做的軟毛織錦紋裙,帶着紅瑪瑙項鍊,由碧翠扶着手,脣邊帶笑地走了出來。

慕靈正在前面迎着今日到訪的貴女們,忽地看到這樣的顧氏,慕靈眼前一亮,但是,仔細看看,她那眼底遮不住的青圈還是落到了慕靈的眼睛裡。

慕靈輕輕一笑,上前與顧氏說了幾句之後便帶着慕柔將那些姑娘們在花/園裡安排好。等來人都走了的時候,慕老爺忽然派人叫她去書房一趟。

“去書房?”慕靈一愣,將手上的禮品單放在桌上,看着來傳信的陳總管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爲什麼這個時候父親叫我過去?”

陳總管滿臉恭敬,笑道:“這件事老奴也不清楚,但是,看老爺的神色,應該是沒有什麼壞事纔是。”

慕靈擡了擡眉,想了想,道:“就叫了我一個?”

“不,還有顧姨娘也被叫去了。”

顧氏?慕靈着實有些猜不透慕老爺的心思,她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之後,與陳總管一起,來了書房。

剛進書房,慕靈就看到顧氏的大丫鬟碧翠正站在外面,慕靈疑惑的擡頭望了一旁的陳總管一眼,陳總管忙笑道:“應該是顧姨娘先到了,請姑娘在這裡稍待片刻,等老奴進去回稟了老爺之後在來請姑娘您。”

陳總管是怕慕老爺和顧氏兩個人在書房裡幹了些什麼不適合的事情,所以特地讓慕靈在外面等一等。但是,慕靈卻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以爲真的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心裡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陳總管剛上前通報,裡面立刻傳來慕老爺的聲音,“靈兒來了嗎?快讓她進來!”

聽聲音好像沒有生氣,慕靈心裡更加疑惑不定,難道顧氏沒有在慕老爺面前告她的狀?慕靈緩着步子慢慢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想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情犯在顧氏的手上,還沒等她想出個頭緒,顧氏那一張恨不得吃了她的臉便出現在她的面前。

慕靈被嚇了一跳,連行禮的動作都慢了一拍,顧氏看在眼裡,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還沒等慕老爺開口,她忙道:“老爺,你看,靈姐兒禮儀都還沒有學全,怎麼可以讓她去掌管中饋?再等等吧。”

慕靈一愣,原來過來是爲了這件事,她忙去看慕老爺的臉色,發現他臉上帶有不喜,慕靈忙道:“禮儀不好,可以學,原本我學習禮儀的時間便比一般的貴女們要晚一些,聽姨娘的意思是讓我再晚幾年學習管理後宅?那不是要比京中其他的貴女們學習的時間又要晚?那姨娘何必說要我晚幾年呢?乾脆說讓我去婆家再學習算了!”

慕靈的一席話堵得顧氏啞口無言,趁顧氏還沒開口,慕靈繼續道:“不過,若是長輩們讓我晚幾年那靈兒便晚幾年。但是,靈兒覺得,我晚幾年便罷了,但是,我對後宅的事物一竅不通,若是日後嫁出去了,豈不是丟孃家的臉?我嫁出去我丟臉便算了,這可是會影響到柔妹妹啊!要是別人認爲柔妹妹跟我一般,對庶務一竅不通,那豈不就沒人敢要了?”

顧氏被慕靈這幾句話氣得犯暈,腦袋沒有想清楚就反駁道:“柔兒纔不會同你這般,早在她七歲的時候,我便開始教她管理庶務了!”

顧氏話音剛落,慕老爺的臉色明顯一變,慕靈忙抓住這個機會道:“聽姨娘說的,讓我一下子想起母親來了,要是母親尚在人世,我也不至於拖道現在還連庶務是什麼都還沒有接觸過。”慕靈說着就幾欲落淚,還火上澆油地道:“我原還認爲姨娘對我就像是對柔兒一般,都是一樣的,但是,聽了姨娘今天的話之後,我才知道,往日那些下人們口中的話是真的……”

顧氏被氣得發抖,厲聲道:“慕靈!你別含血噴人!”

慕靈被嚇得一抖,忙擡頭去看慕老爺一眼,就看着慕老爺滿臉怒意地看着顧氏道:“你讓慕靈好好說完!”

慕靈對着慕老爺行了一個禮,低聲道:“這些事情很可能不是真的,只是那些下人們嘴碎,所以,父親不聽也罷……”

“到底怎麼回事!”

聽慕老爺的聲音也厲了幾分,慕靈再也不敢在這裡打啞謎了,忙道:“就是,我經常聽說,顧姨娘對待我和大哥,沒有對待柔妹妹和二哥那麼好……”

慕靈話剛說完,她明顯感覺到顧氏的臉色都白了,她心裡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不過……好像也沒有下人們說的那麼嚴重,就前幾日,姨娘還讓我親自去挑皮子呢!那天我挑的皮子,真的是要比以往的都要好!”

重生之後,慕靈學到的最好用的一招便是扮豬吃老虎。這次,她明面上是在誇獎顧氏這一次給的皮子好,但是,那皮子是她自己挑的,還比以前的都要好,不就明擺着說明,以前顧氏給他們兄妹倆的東西都不好嗎?

慕靈這段話,不單顧氏聽懂了,慕老爺也聽懂了,他指着顧氏,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這就是你管的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