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氏同意了自己的觀點，張嬤嬤便大膽分析道：“您看，從釉陶那件事之後，大公子教大姑娘陶笛，帶大姑娘去馬場，還爲大姑娘找教騎射的師父和教四書五經的夫子，這些事以前大公子都沒有做過呢！結合大姑娘的變化，奴婢想，這和大公子的這些動作肯定脫不了關係。”
顧氏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分析得都對，可是我能怎麼辦？他們倆是親兄妹，我不可能讓他們倆見不着面啊！”
“太太啊！您這就糊塗了！這件事哪要您來做？”
“你什麼意思？”顧氏擡頭問。
“上次不是說了嗎？換丫頭這件事啊！讓幾個合大公子胃口的姑娘迷着大公子，他哪還有時間管自己這個妹妹？”
顧氏的眉皺得更深，搖頭道：“哪這麼容易？我怎麼知道找的那些姑娘就合大公子胃口了？”
“太太糊塗！”張媽媽跺腳道：“這眼前不就有例子嗎？”
“例子？”
“被大姑娘要去的那三個一等丫鬟啊！這其實就是大公子珍惜的！”張媽媽看顧氏臉上仍有疑惑之色，忙湊近道：“您看，大公子知道我們要清理他身邊的丫鬟，爲了保護那幾個他看中的，他便將那幾個丫鬟放在了大姑娘那，太太您不就不能動她們了嗎？”
顧氏眼中光芒一亮，笑道：“張媽媽，我怎麼沒有反應過來？那幾個一等丫鬟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是是，太太。”
“張媽媽，”顧氏握着張嬤嬤的手道：“你去照着這幾個丫鬟的樣貌性格找幾個來，我找個機會將她們放在慕燁霖的身邊！”
顧氏說完，輕輕笑了一笑，她彷彿可以看見慕燁霖沉迷於美色中不能自拔的模樣。
雲詠閣這邊，慕靈聽着冰夏的回報，嘴角不由得彎了一彎，顧氏當真就按照她所想的去做了，這個計劃就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哥哥本事，和父親配不配合了。
軍營中，慕老爺看着屢屢射偏的長子，眼中的不滿之色已經非常明顯，考慮到這還是軍營，他只是將慕燁霖叫到了一邊，低聲問：“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總是心不在焉？你還想不想拜入陳夫子的門下了？”
慕燁霖臉色白了一白，忙道：“父親，兒子不敢！”
“那你說，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慕燁霖看了慕老爺一眼，臉上的猶豫之色明顯，但還是低頭道：“兒子……昨晚沒有睡好……”
看到慕燁霖這麼一副不說實話的樣子慕老爺就來氣，他不由得提高聲音道：“你分明就是在說假話！你這個樣子也像是沒睡好？眼下連青圈都沒有！”
慕燁霖被嚇了一跳，忙跪在地上，卻還是堅持道：“父親，您就不要多問了，就當兒子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等會兒子一定好好練習。”
慕老爺更是氣憤，他指着慕燁霖道：“等會就是賽馬，你這個樣子要是不從馬背上摔下來我就算是祖墳上燒高香了。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親……”慕燁霖爲難的看了慕老爺一眼，才道：“兒子聽聞父親要顧姨娘管兒子這個院子，兒子便有些憂心了，畢竟顧氏在慕家只是一個妾，將手伸到我的院子上來，於禮實在不合……”看慕老爺眼中怒意更勝，慕燁霖忙道：“可是，後來，兒子想了想，這是父親的決定，這是父親對兒子的一片心意，兒子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感動了。”
慕老爺的面色緩和了不少，看着慕燁霖問：“那這又跟你今天發揮失常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就在這裡了……”慕燁霖做出一副苦臉，無可奈何地道：“在慕家，誰都知道，顧氏在管家的能力上出衆……但是，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顧氏這個姨娘其實看不慣我和靈兒的……”
慕老爺臉色一變，忙喝道：“你胡說什麼！”
被這麼一打斷，慕燁霖臉上的委屈之色明顯，“父親怎麼可以說是兒子胡說呢？兒子較爲年長，這些年院子裡還有外面都是自己一手佈置的，但是，靈兒呢？她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父親不會不知道。一個嫡長女，比一個庶長女還活得卑微，屋裡的東西可以被庶長女隨便拿走，就連人都可以隨便被推到水裡，這些事情父親不會都不知道，可父親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慕老爺被慕燁霖問得啞口無言，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去問慕靈時，慕靈一直幫慕柔開脫，他也便順着慕靈的話，饒了慕柔。不是他不想對慕靈好，而是，住在月竹軒的慕柔，卻是他親生女兒啊！就算他想好好對待慕靈，但是，也只是在物質上，其他的，他卻是做不到了……
看慕老爺沒有說話，慕燁霖繼續道：“我想父親還不知道吧……”
聽慕燁霖話中有話，慕老爺一愣，忙擡頭看着他問：“什麼事？”
慕燁霖語氣冷冷，道：“靈兒被罰跪的第二天，顧氏送給靈兒一串浸了麝香的珍珠項鍊。”
“什麼！”麝香這種東西慕老爺再清楚不過，他沒想到顧氏居然會這樣，他想了想，第一反應是道了一句，“顧氏應該不會這樣吧……”
對啊！顧氏那麼溫柔，那麼美麗，怎麼會這樣？
慕燁霖沒想到父親在這個時候還想着跟顧氏開脫，他看到這樣的父親，其他的話也不想說了，只是說出了慕靈計劃中最關鍵的一句，“慕靈帶走的那幾個一等丫鬟，一直都是我所重視的……”
慕老爺一愣，他沒想到長子會說這個，他還以爲他這個兒子真的是如和尚一般葷腥不沾呢。
看慕老爺看自己的目光有異，慕燁霖也知道他這個父親誤會了那幾個丫鬟的作用了，他也就順着慕老爺的話道：“這段時間情況特殊，我爲了專心學習，便將那幾個丫鬟送到了慕靈那兒，但是，那幾個丫鬟，無論是長相還是品行都十分的和我胃口。”
慕老爺微笑點頭，原來自己兒子的眼光還是挺高的。慕燁霖輕輕一笑，面上卻做出了糾結之色，“原本我將那幾個一等丫鬟送到慕靈那兒就是下了大決定的。但是，就在昨天，顧氏卻又爲我送來了三個姑娘，那三個，無論是相貌還是品行跟我那三個一等丫鬟相比，那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父親！”慕燁霖突然跪下道：“雖然沉迷於女色不是明智之舉，但是，兒子現在還沒有娶親，房中也就是那麼幾個人。兒子好不容易斷了自己的念想，顧氏又送來其他的人，這不是明擺着讓兒子不好過嗎？”
話說到此，慕老爺的臉色已經變了，他看着慕燁霖道：“你說的是真的？”
慕燁霖忙點頭，道：“我身邊那幾個一等的丫鬟您也見過，您要是不相信我，您就自己回去看看，顧氏爲兒子新找來的那幾個丫鬟，姿色可都在她們之上。”
慕燁霖故意將話說過，顧氏在情急之下找來的那幾個丫鬟如何跟他的敵人們送來的人相比？但，此時，爲了讓慕老爺遷怒顧氏，這話也只有往重的那邊說了。
果然，在慕燁霖說完這話之後，慕老爺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臨走前還留下一句話，“你好好在這裡練習，我回去幫你將這件事情處理好。你不要爲了這點小事分神，重要的是陳夫子，知道嗎？”
“是。”慕燁霖恭敬地應了一聲，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
流芳齋裡，顧氏正在塗蔻丹，忽地聽說老爺回來了，顧氏先是一愣，然後又笑道：“今天不該他當值，這個時候回來也就回來了，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一旁的人急得臉都是白的，忙道：“太太！老爺回來直接去了大公子的黎星院，見了您送給大公子的那幾個丫鬟，聽說十分震怒，都將那些人趕走了，說什麼以後不準進大公子的院子！”
“什麼！”顧氏被嚇一跳，不管沒有染好的指甲道：“快快快，去黎星院！”
顧氏話音剛落，門外響起慕老爺怒不可遏的聲音道 ：“你還有臉去黎星院！都看看你乾的些什麼事！”
顧氏臉色一白，忙跪在慕老爺的面前道：“老爺這是什麼話？妾身……妾身聽不懂啊！”
“你聽不懂？但你做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慕老爺指着顧氏道：“我相信你，你卻故意找些鶯鶯燕燕放在慕燁霖的身邊，你是故意想壞了他的事，是不是！”
“不不不！老爺！”顧氏頭搖得想撥浪鼓一般，她不明白，事情不是進行得十分順利嗎？怎麼就出岔子了？不管此時慕老爺滿是怒意的臉，她拉住慕老爺的衣袖道：“老爺，這些年妾身的付出您也是看的出來，我何嘗不是將慕燁霖和慕靈兩兄妹當親生孩子養？”
“親生孩子？”慕老爺輕輕笑了一笑，他從來沒有指望顧氏會做到這般，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顧氏，冷冷道：“從今天開始，慕燁霖和慕靈院子裡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