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鍾信擺擺手,有些不滿的說道:“老崔,曾濤,現在不是檢討的時候,關鍵是想個妥善的處理辦法?
程建國望着金恩華道:“恩華,對不起,那個記者現在還在天州,我和老崔曾濤剛從天州趕回來,怎麼說也無濟於事啊。”?
金恩華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老任,老程,讓文明和方成先回去吧。”心道,這崔和平和曾濤是你的人,當然得把你們倆套進來了,鄭文明和方成是自己人,犯不着把他們也扯進來吧。?
任鍾信稍微猶豫一下後,點了點頭,鄭文明和方成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金恩華微笑着問道:“老任,這事你沒和王省長說吧?”?
任鍾信搖着頭苦笑道:“恩華,這事鬧將出去的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放縱和包庇經濟犯罪,在座的除了你,都拿過那個所謂的獎金,撥出蘿蔔帶出泥啊,你主意多,快說說怎麼辦吧。”?
金恩華知道,在座的就數曾濤心最細,遂問道:“老曾,那個記者叫什麼名字?”?
曾濤說道:“那個記者叫李偉,我看過他的工作證和介紹信,四十二歲,北京人,據我瞭解,他在xx日報已經工作了十幾年,應該屬於資深記者了,xx日報上常見的那個筆名叫xxx的就是他,這幾年,他主要都活動在我們沿海幾個省市,文筆犀利,觀點超前,講話很嚴肅,老是打着官腔,看上去不大好說話。”?
金恩華又問道:“他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走的?他在天州住在哪裡?你們在天州有沒有看到,他有沒有和別人接觸?”?
曾濤道:“這個李偉是開着一輛吉普車來的,京城的車牌,看上去八成新,在我們青嶺幾天,都住在武裝部招待所,現在住在天州交通招待所,我們沒有看到他和天州任何人有接觸,我通過朋友查了一下,他只預付了一天的住宿費。”?
金恩華微微的笑起來:“嘿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任鍾信問道:“恩華,你有主意了吧?快說嘛。”?
金恩華看着崔和平和曾濤,含笑不語。?
崔和平明白金恩華的意思,畢竟是素有成見麼,亮個態度是肯定的:“恩華同志,這個事情不管怎麼處理,我都應該責無旁貸,挺身而出,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你就說吧,我和曾濤負責去。?
曾濤也道:“金付縣長,崔部長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金恩華點點頭,心道,這個新的套子,可是個誰都有份的套子啊,怎麼可能讓你們兩位置身事外呢。?
金恩華想了想,走到任鍾信的辦公桌前拿起電話,任鍾信見狀起身,按着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喂,老領導嗎?呵呵,我是金恩華啊......打擾打擾......對不起啊,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我能在下半夜打擾你的春夢嗎?......呵呵,你完全清醒了吧......好,那我說了啊,事情非常的緊急......嗯,你不是有個老同學在xx日報編輯部工作嗎?......噢,還在那裡工作?太好了......是的是的,麻煩你向他打聽一下,他們xx日報一個名叫李偉的記者,筆名叫xxx......對對,很簡單,就是打聽一下,這個叫李偉的記者,人怎麼樣?......不是不是,就一點小麻煩......當然啦,請你現在就打過去問問......呵呵,辛苦一下吧,我先謝謝你嘍......我過十五分鐘再打你電話吧,呵呵,辛苦,辛苦啊......”?
金恩華放下電話,微笑道:“各位,爲了保險起見,咱們等等吧。”?
幾個人都是心知肚明,明白金恩華想幹什麼,心中紛紛默然,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也許是當前最好的辦法了。?
漫長的十幾分鍾後,金恩華又把電話打了出去。?
“老領導,辛苦嘍......嗯,噢......知道了......多謝,多謝老領導啊......呵呵,改日請你喝酒唄......嘻嘻,請代我向嫂夫人問好喲......”?
金恩華又一次放下電話,搓搓雙手,微笑着說道:“果然是這樣,人家肯定在天州等着我們上門去呢,兩位領導,你們決定吧。”?
任鍾信和程建國互相的看一眼對方,同時向金恩華點了點頭。?
金恩華對崔和平和曾濤說道:“老崔老曾,這事要麻煩你們兩位了。”?
崔和平和曾濤也是對視一眼,同時默不作聲的向金恩華點了點頭。?
金恩華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拆開包裝,象一支一般的黑『色』鋼筆,他遞給崔和平說道:“老崔老曾,你們趕快熟悉一下這玩藝兒的開關,這是我從香港帶回來的,國內市場上還沒有呢,估計那個李偉不會知道,我們有這種高科技的東西,這是一支錄音筆,進去之前打開開關,『插』在上衣口袋裡就行了,它可以工作半個小時,時間應該足夠了,現在你們兩個馬上就動身,先到海岸酒店找我老叔,向他要兩萬元現金,就說是我說的,我算了一下,爲防萬一那個李偉明天一早就離開,你們現在趕過去應該剛好......”?
任鍾信說道:“老崔,你和曾濤馬上動身吧。”?
崔和平和曾濤出去後,任鍾信苦笑道:“恩華,也虧了你,纔想得出這樣的招數。”?
程建國笑道:“恩華,這就是傳說中的封口費嗎?”?
金恩華聳聳肩道:“兩位領導,這錢算我個人的,省得財政上無法記名,唉,人家是京城有名的攪屎棍,也是一隻有縫的雞蛋唄,呵呵,但願事如我意吧。”?
對於金恩華“『逼』迫”自己給那個記者送去封口費,曾濤心中是又驚又懼,事情算是圓滿的解決了,那個見錢眼開的xx日報所謂的著名記者,乖乖的交出了手中掌握的全部材料,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天州。所有的“當事人”都鬆了一口氣,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曾濤事後的幾天,心裡也是不得不佩服金恩華的果斷和大膽,任鍾信在這種事情的處理上,明顯的缺乏經驗,程建國更是暴『露』出優柔寡斷患得患失的弱點,卻是這個二十多歲的娃娃幹部,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觸到事情的關鍵或要害,難怪任鍾信私下說過,在青嶺,得罪誰都不能金恩華。?
曾濤走進海岸酒店,徑直到了二樓的一個小包間,推門一看,除了任鍾信程建國和金恩華,還有開發區的方成付主任,心裡不免嘀咕,不是說給自己和崔和平部長壓驚人麼,怎麼崔部長沒來,反倒是把方成給拉來了。?
風波過去了一些日子,金恩華暗中卻沒有鬆氣,對着那疊舉報材料和錄音筆的對話,研究了好久,他有個“事後諸葛亮”的習慣,也叫總結經驗教訓,那個記者的嘴巴,應該是能徹底的堵上,而且還能讓他永遠的不敢再找青嶺的麻煩,因爲事後的某一天,“有人”給那個記者打去了電話,電話上播放了那個早晨的對話錄音,明白人做明白事,記者更是明白人中的明白人。?
但是,金恩華心中的疑問卻越來越重,等到他快想明白了的時候,心中大驚,身上不禁的冷汗縱流。?
上菜上酒,三位領導對曾濤說了些“辛苦”“感激”之類的話,因爲上的是啤酒,所以連不善喝酒的方成,都有跟着曾濤敬了領導不少酒,曾濤心中更爲佩服和感慨,任鍾信和金恩華,兩個各爲其主的對頭人,卻是如此的團結和諧,共損共榮,換作別人或許會鬥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可他們兩個,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縫隙,親密無間如同兄弟,無話不說猶如知己,真是不可思議啊。?
任鍾信又喝了幾口啤酒後說道:“恩華,這個事情當然要謝老崔和曾濤,可主要還是謝你啊,你是又出主意又出錢,可爲仁至義盡。”程建國也道:“任書記,你說得對,我們該怎麼感謝和獎勵金恩華同志爲維護青嶺大局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呢。”任鍾信笑道:“老程,金大少爺財比金山,區區一點小錢,就當是他的贊助嘍,我倒是想發給他一張大獎狀,可不知道獎狀上寫什麼內容啊。”金恩華苦笑道:“唉,沒見過你們這樣的領導,我鞍前馬後的忙碌,卻換來你們的冷嘲熱諷,我,我找誰說理去喲。”任鍾信笑說:“你是賠了鈔票不落好。”程建國道:“你是啞巴吃黃連,有苦心不出。”?
金恩華微微的笑道:“兩位領導,我奉勸一句啊,別高興得太早了,事情吶,還遠遠沒結束呢。”?
小包間裡頓時一陣寂靜,瞭解金恩華的人都知道,他的微笑,常常能很好的掩飾臉上的認真和嚴肅,現在的這個時候,他根本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一句奉勸領導的話,起到了滿座皆驚的效果。?
程建國疑『惑』的說道:“等等,恩華,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金恩華從身後的椅子上,拿過那一疊材料放到餐桌上,冷冷的說道:“諸位,我提醒一句,我不是請你們來喝酒的,而是請你們來破案的,你們仔細看看吧,我可沒打『亂』這些材料的編號順序,曾主任,方成,你們應該對其中的一些材料很熟悉吧,請你們把它找出來。”?
任鍾信瞧瞧金恩華的冷臉,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也自覺的埋頭檢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