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華微笑道:“諸位,咱們今天要是去劉希才專員的家,怎麼折騰都行,可這回是拜見大領導,第一次肯定要空着手,不然領導會認爲你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去見那些部門領導,那是爲了辦事,肯定是不能空着手的,象我們四個人這次來,完全是向‘組織’報到掛號的,領導看重的是真情實意,因此是用不着帶東西的,帶了反而壞事,還有就是千萬記住,兩個或兩個人以上一起去領導家,也是絕對不能帶着東西的,人多嘴雜嘛,當然,以後你們單獨上門去見領導,那就不好空着手了,禮物是必須的,要不讓外人看到,禮物不能太俗,也不能太貴,最好能投領導所好,比方說李書記喜歡咱們東海漁場的新鮮大黃魚,顧省長則對咱們黃土山區的野生木耳情有獨鍾,呵呵,我們家老岳父吃魚只吃海里的帶魚和河裡的鯉魚,唉,其中的學問大了去了,反正大夥記住,細節決定成敗,千萬別弄巧成拙嘍。”
吳陽笑道:“我說麼,乾脆我在組織部辦一個培訓班,請你金大少爺來當老師,教教同志們怎麼巴結領導。”
金恩華繼續說道:“還有啊,見領導一般是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專門去看望領導的,就實話實說,千萬不能說順便來辦什麼事的,因爲這樣領導會認爲你很不誠心,如果有事找領導,就不要東拉西扯,直接開口,領導會覺得你很誠實,當然,你可不能說是從另外領導那裡來的,否則,十有**要砸鍋。”
金恩華看看手錶道:“下班時間到了,咱們吃飯去,一小時後直接殺奔李書記家,呵呵。”趙春旭驚問道:“咱們不見顧省長了?”金恩華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顧省長是李書記的鄰居,他夫人去北大荒看兒子了,這幾天都在李書記家噌飯吃呢。”
在招待所的食堂匆匆吃了晚飯,金恩華駕車,沿着西子湖轉了轉,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拐了個彎上了一條林蔭小道,值勤的警衛看了看金恩華的通行證和工作證,朝車裡瞧瞧就放心了,吳陽小聲感嘆道:“金大少爺,你牛啊。”
開門的是黃秀娟,見到金恩華馬上滿面笑容,“小金,果然是你啊,老李和老顧正念叨你來着呢。”
金恩華恭敬的說道:“黃阿姨,麻煩你了,這幾位都是我的同事。”
黃秀娟親熱地牽住金恩華的手,“小金啊,你永遠都不是麻煩,來,大家都進來吧。”
客廳裡,李清明和顧濤分坐在兩張單人沙發上,金恩華等四人站在長條沙發邊,領導不開口,大家是不能坐的,黃秀娟端上來的四杯茶,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金恩華是老熟人了,程建國還算鎮定,吳陽和趙春旭卻是有點發顫,因爲李書記銳利的目光正掃視着他們。
金恩華走到李清明和顧濤前面,小心的說道:“李書記,顧省長,這是我的領導和同事......”
李清明點點頭,顧濤微笑道:“小金,能否讓我來猜上一猜。”
金恩華自是不敢說話,顧濤笑道:“又瘦又黑,必是建國,又矮又胖,定是吳陽,又白又帥,名叫春旭,我沒猜錯吧。”
金恩華恭維的說道:“顧省長,您說得一點都沒錯。”
顧濤轉頭對李清明說道:“李書記,青嶺人傑地靈,出人才啊,這個程建國是剛提撥的縣長,農村專業戶專業村就是他率先搞起來的,這個胖子吳陽是組織部長,現在全省推廣的幹部崗位新考覈制是他的點子,這個趙春旭也很了不起啊,人稱天州第一理論家,現在是統戰部長吧,經常在各級黨報上發表文章的,咱們省報總編做夢也想挖過來的寶貝。”
“哦,”李清明微微一笑,輕輕的擺着手道:“嗯,都坐吧。”
金恩華還站在那裡,程建國幾個則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顧濤笑道:“當然了,還有咱們這位青嶺縣新的常務付縣長,大名鼎鼎的金大少爺。”
“哼,”李清明面無表情的說道,“專門出些餿點子,唆使別人重溫了一把文革夢,搞得上面都打來了電話。”
金恩華嚇了一跳,看看顧濤沒事兒的樣子,心才稍安,陪着笑臉說道:“李書記,您,您要罵我,就找個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別,別讓我在同事們面前丟臉麼。”
李清明微微一笑,起身和程建國三人握了握手,“程建國同志,你們來得正好,你們的開發區搞得不錯,引起了國務院的重視,過些天可能有首長要去看一看,這對青嶺來說是個大好機會,你們要抓緊時間做好準備,具體的由顧省長和你們談,我找小金單獨說幾句話。”
說着,李清明徑自向書房走去,金恩華瞧一眼顧濤,顧濤微笑點頭,意示沒事,他這才趕緊的跟了上去。
書房裡,金恩華陪着笑臉道:“李書記,您身體比以前更棒了。”
“少扯蛋,一頓吃兩碗米飯,能不好嗎?”李清明慈和的臉上充滿了笑意,“臭小子,幹得不錯嘛。”
金恩華一怔問道:“李書記,您是說......?”
李清明緩緩說道:“助王制江,是你老丈人最樂意見到的事情。”
金恩華心道,王是王省長,江是江海洋,這和徐家又有什麼關係呢?
從省委幹部樓出來,和程建國三人道個別,急忙往家趕,這個“家”他還不得不回,這個還沒“上路”的女婿,現在幾乎是倒『插』門了,鬱悶也好,強裝也罷,反正第一要務是博得老頭子的歡心,至於那個冰砣子,連上班的醫院都不讓去,更甭想給個熱情的笑臉了。
一家人除了小孩,都在等金恩華,徐來裝模作樣的挽着他手臂,一股冷氣直『逼』過來,給了他一個激靈,徐風扔過來一把車鑰匙道:“妹夫同志,你交給的任務我完成了,買了兩輛車,小來的是民用的,你的是軍用的,馬力大耐跑,我給你在省軍區弄了個牌子掛上了。”
金恩華道:“大哥,謝謝你了,這掛上軍用牌子,不大好吧。”
徐風笑道:“這我管不着,爸的命令我敢不執行嗎?主要是你以後來來往往的方便,再說,也沒什麼,你們那裡還是海防前線呢,地方幹部掛個軍牌沒啥奇怪吧。”
徐老頭看着挺高興,氣『色』也是大好,拿着柺杖頓了頓笑道:“恩華,今天我要替我們徐家謝謝你了,你爲我們徐家出了口大惡氣啊,五十多年了,我老頭子比打了勝仗還高興喲。”
金恩華微笑着問道:“爸,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老頭斜了一眼徐風道:“老大,你和恩華說說。”
徐風說道:“恩華,你不知道,老一輩中,也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啊,戰爭年代還好說,生死存亡之中,個人的事都不值一提,一旦來到和平年代,舊帳都會被抖出來,當年,我們家和江海洋家是一個村的,江家是方園百里的大財主,我爺爺就是在江家當長工活活累死的,也有說是被工頭打死的,連個屍身都沒回來,爸那時候才十幾歲,拿了一把大刀上江家報仇,結果可想而知,我『奶』『奶』又氣又病也離開了人世,爸逃了出來參加了革命,可鬼使神差的,江海洋的父親在外面讀書時也參加了革命,偏偏後來都在一個師裡,當時爸是團長,姓江的是另一個團的政委,爸爸要爲父報仇,就私下要和他決鬥,結果姓江的膽怯,報告了上級,爸被降爲營長,姓江的調到另一個師當上了師政治部主任......”
徐老頭恨恨的罵道:“他孃的,從那以後老子就落後了,怎麼追趕,都比不上姓江的官升得快哦。”
徐風繼續說道:“後來,在第五次反圍剿的時候,爸的部隊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包圍,激戰五晝夜,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江海洋的父親率部剛好路過附近,爸派人去聯絡,希望他們從側翼支援一下,接應部隊突圍,沒想到姓江的見死不救,以另有任務爲名率部揚長而去,爸最後突圍出來,身邊只剩下兩百餘人,後來到了延安,爸拿着槍上門找他算帳,還是『主席』出面做的和事佬,不然他腦袋早開花了,哪還有江海洋那號混蛋。”
金恩華點着頭,心道,革命者也是人啊,恩恩怨怨,這世上忘恩的人很多,忘怨的還真是不多,半個世紀過去了,老傢伙們還念念不忘當年的恩怨,這是一種多麼執着的堅韌。
徐老頭說道:“恩華啊,和平年代,拿槍的人幹不過拿筆的人喲,我們徐家出的都是拿槍的人,他們江家他孃的個個都拿筆,老子這口氣難嚥那。”
金恩華問道:“爸,我這次只是動了動那個楊躍進,和江海洋沒什麼大的關係吧。”
徐老頭笑道:“恩華,這個你可能還沒有想到,江海洋是江家老大,他下來是謀事又謀人的,那個楊躍進是他的排頭兵,還帶到北京去見過他老子,活脫脫就是他江家的狗腿子,老話說得好,打狗還看主人面,你這回是打在楊躍進身上,卻疼在江海洋身上,這混蛋,以爲之江省沒能人了,有時候竟敢連李清明的帳都不買,哼,他是找揍。”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