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軍分區司令馬魯民親自率領警衛連,搶先一步,把許仁章一家人接走了,方寧君派出去的人,眼睜睜的看着幾輛軍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路灰塵,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方寧君放下電話,向客廳裡所有的人搖搖頭,默默的坐下。偌大的方家客廳裡,坐滿了人,少頃,主座上的方老爺子擺擺手,女人們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客廳裡除了方老爺子和方寧君,剩下的還有地委紀委書記施江南、統戰部部長向道林和公安局長顧劍峰,這也是方老爺子稠密周到,方家的人除了在下面各縣待着以外,幾十年來,大都分散在省外和省內其他地區紮根發展,這場突如其來的打擊,不不至於讓方家全軍覆沒。
對方的行動籌劃得太周全了,而且是那麼的迅猛,讓方家措不及防,省軍區突然下令,在天州舉行代號爲“颱風八五”的反登陸軍事演習,整個天州一時間成了海防的前線,軍分區所屬的海陸空駐軍都一齊行動了起來,從北邊的寧州和南邊的海州,以及省城警備區,都向天州派出了支援部隊,正源源不斷的奔向天州而來,不用到天亮,天州的各個要塞縣城和港口,都會扎滿全付武裝的軍隊,軍事管制,意味着在座的各位都成了擺設,就連地委大院的門口,都站着帶槍的軍人。
方老爺子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恢復過來,畢竟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何況他也想像過這樣的場景,自從三十年前老二方天林鑄下大罪之後,他就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天,過去歲月裡無休無止的政治運動,僥倖的推遲了報應的遲到,現在既然來了,那只有坦然的面對,並努力的把損失降到最低,亡羊補牢,未爲晚也,還好金恩華那小子的冒失舉動,給了自己迴旋和應變的餘地,只可惜,革命了一輩子,始終上不了更大的政治舞臺,一輩子只在天州打轉轉,自己目光短淺,不夠大氣啊,最要命的是,自己忘記了偉大領袖的教誨,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這是何等的精僻,好不容易拉上個柳慧如,勉強算有了軍方的背景,可惜終究不是自己人,反而成了最危險的敵人。
留在客廳裡的人,方寧君是自己的親兒子,現在事實上的領軍人物,可惜沒有自己的大氣和忍耐力,難以進一步發展啊,向道林是兒女親家,關係沒得說,卻是個難以重託的人,施江南和顧劍峰都是自己帶起來的,頂多也是將才啊。
方老爺子的說話有些悲壯,聲音也略顯低沉:“寧君,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無法做,道林,你和江南劍峰先回去吧,保持鎮定,就當沒發生這件事,該幹麼還幹什麼。”
幾個人默默的告辭而去。
方寧君恨恨的說道:“都怪我們瞎了眼,錯看了柳慧如這個臭娘們,還有那個金恩華,上次就不該放過他的。”
“哼。”方老爺子不滿的說道,“目光短淺,小小的柳慧如金恩華算得了什麼,頂多也是跑跑腿的角『色』,寧君,你沒看到有人對我們方家,早已蓄謀已久了嗎?”
方寧君驚道:“爸,您是說上面……?”
方老爺子緩緩的點頭:“樹大招風,我們方家在全國自然排不上號,可畢竟在之江獨樹一幟,三十多年屹立不倒,上面是最忌諱這一點的,不是他們沒看到,也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在尋找和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其實,從劉希才調到天州,周興國空降而來,我就知道針對我們方家的陰影產生了,好在我這些年來有了準備,你的幾個兄弟都在外省工作,不至於受到滅頂之災,但是,我們要做好這個準備,準備最大的犧牲,這場衝擊波,相當於十三級颱風,我們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方寧君問道:“爸,我們就這樣坐着等死嗎,不能反擊,難道就不能自救?”
方老爺子讚賞的說道:“寧君,你說得對,說明你還沒失去理智,現在明擺着我是不能動了,因爲我也是當年的當事人之一,難逃幹糸,但是你和此次的事沒有關糸,只有你才能挽狂瀾於既倒。”
方寧君起身道:“爸,您說吧。”
方老爺子頓了頓,緩緩的說道:“第一,通知下面什麼也不要做,他們的準備是天衣無縫的,任何小小的動作都會招來更沉重的打擊,第二,你要馬上去找江海洋,靠上去抓住不放,怎麼做你應該心裡有數,記住,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第三,你明天要趕到省城去,直接去王省長家裡,他應該會掂量掂量我們方家的,他也是有背景的人,畢竟和李書記有些分岐,他想在之江站住腳,就需要下面有人,你可以和楊勝利一起去,最好做得隱蔽一點,讓勝利先約他,第四,你見了王省長之後,單獨去找一個人,就是原省紀委的杜力行,別小看這個人,他的背景比李書記王省長江海洋他們都靠硬,花什麼代價都值得,總之,這三條路,有一條能走通,我們方家就垮不了。”
方老爺子說完,靠着椅背閉上了眼睛,他輕輕的擺擺手,顯然,老頭子老了,也累了,方寧君退出客廳,突地感到了一陣胸悶,定定神,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方寧君的妻子叫李約花,號稱方家的大管家,此刻正花容失『色』的看着方寧君,“寧君,爸說什麼了?”
方寧君苦苦的一笑:“約花,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明天要去省城,你要照顧好爸,看好家裡里人,別讓他們到外面『亂』跑。”
李約花低聲的問道:“需要多少錢?”
方寧君點點頭,慘然的說道:“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老爺子這些年收集的那些古董字畫。”
李約花嘆了口氣:“我不稀罕這些,我只是怕老爺子,跨不過這道坎。”
方寧君道:“約花,放心吧,老爺子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比我們想像的都更堅強。”
天快亮的時候,金恩華從沙發上醒來,看到柳慧如仍然坐在電話機前,房間裡多了個孫玉霞,搓着眼問道:“怎麼回事,還沒完嗎?”柳慧如白白一眼道:“你以爲小孩子過家家呀。”金恩華訕訕一笑道:“得得,犯了一個小錯誤,在家裡的地位出急劇下降啊,以後要到孫姐家噌飯吃嘍。”孫玉霞端過來一碗蓮子湯說:“金大少爺,快來吃吧。”金恩華笑嘻嘻的說:“還是孫姐好喲,有的女人,連碗蓮子湯也不會做。”柳慧如也不理他,在筆記本上記着什麼,孫玉霞小聲說:“放心吧,一切都很順利,該抓住都抓了,該保護的都很安全。”金恩華奇道:“不會吧,方家難道還會束手就擒?”柳慧如走過來坐下:“你說得對了,就是束手就擒。”金恩華搖搖頭:“奇怪,這不符合方家一貫的風格呀,怎麼着也得垂死掙扎幾下嘛。”柳慧如瞪一眼道:“唯恐天下不『亂』嗎?”孫玉霞笑道:“這很符合方家的行事原則,不逆『潮』流而動。”金恩華道:“許仁章總算可以重見天日了。”柳慧如點點頭:“這個當然,對天州來說,又怕是要來一場政治地震了。”金恩華點頭道:“方老爺子不是輕易認輸的人,方家也不會被一下子擊垮。”柳慧如說道:“是的,但至少天州將掀開新的一頁,方家一家獨大的現象一去而不復返。”孫玉霞微笑道:“這應該是廣大天州幹部的共同心聲吧。”
金恩華搖頭道:“還說我太理想化,我看你們兩個女人才是,方家是棵枝深葉茂的大樹,沒你們說的那麼簡單吧。”柳慧如說道:“至少開了個好頭嘛,省委成立了特別工作組,顧付省長擔任組長,今天上午就會到達天州,中紀委、公安部和大軍區的有關專家也將陸續到達,省軍區的演習將會持續七天,至少方家十年內難以有翻身的機會。”金恩華問:“許仁章他們呢?”柳慧如道:“由軍方保護着,我也不知道,所有有關的證人和檔案都得到了很好的保護。”金恩華又問:“方家人呢,能不能把那個老不死給拿下?”柳慧如搖頭道:“難,畢竟是爲革命工作了一輩子的人,方天林被抓了,可七十多歲的人了,事情又過去了三十年,肯定能躲過死刑了,至於其他涉案人,當然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金恩華笑道:“呵,便宜他們了,兩位老婆,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麼嗎?嘿嘿,我最想看看方文正現在的表情。”孫玉霞笑起來:“方文正和解谷標早去了天州了,崔和平和陳子堯畢竟不是方家嫡系,倒沒有惶惶不可終日的表現。”金恩華想了想說:“果然啊,這xx黨的幹部還真是不好當,又要人來人往了。”
柳慧如坐到金恩華身邊,微笑着說道:“恩華,你自己也要有思想準備。”金恩華奇道:“怎麼?我也要被髮配?我可是有功之臣啊?”孫玉霞笑道:“說得那麼難聽幹嘛,沒有人想趕你走的。”金恩華問道:“書記同志,你剛纔說的什麼意思?”柳慧如道:“恩華,我和孫姐都是你的人,爲了你什麼都可以做,這裡沒有外人,你冷靜的想一想,你到目前爲止的人生歷程,還缺少什麼?”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幕後潛規則:官道迷情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