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天隨人願(1)

週末,下午。

河澤公園裡,遊園的人比平日裡多了許多。河澤公園名符其實,真的有河有澤,只是河小的像條溪流,澤像個大池塘,不過,整體景色還算優美。從北方大學的南大門出來,坐兩站的公共汽車,便到了河澤公園;週末的下午,小聚一番,或者是獨自散散心,此處便成了學子們最便利的選擇。

流水,湖泊;小橋,假山;垂柳,幽徑;條凳,涼亭。這一切或是加上了人工雕琢的痕跡,或是純粹由人工建造,相互交織在一起,倒也構造出大都市裡的休閒勝境。現代的都市人常年在一座座高樓中間奔忙,鋼筋水泥還有玻璃幕牆傳遞出來的那種冰冷和僵硬,刺激得他們神經緊張,於是,老祖先遊走於白山黑水之間,成長於沃野森林之中的生活,成了他們心中的嚮往。他們製造出一座座公園,而後寄情其中,流連忘返,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悲哀。

今天,垂柳下的條凳上幾乎沒有人依偎座談,假山上的涼亭下也沒有人佇立眺望。因爲時令已逼進初冬,有風,風涼颼颼,陣陣寒意逼得人無法久坐或者久站。

方唐晃盪着大腦袋,蹦蹦跳跳,正圍着一個女孩轉圈。女孩穿一件紅色的毛呢外套,樣子有一些靦腆。

“咱們沿着湖堤再走一圈,我保證,走完就休息。”方唐對着女孩發誓,說道。

兩人已經沿着湖堤走了三圈啦。

女孩擡起頭,默默地看方唐,沒有言語。

“累嗎?累了我拉着你。”方唐伸出手,說道。

女孩羞紅了臉,但沒有反對。方唐便輕輕抓過女孩的手,輕輕地牽了往前走。女孩的心在跳,方唐的心也在跳;女孩低着頭,方唐也不敢回頭看,只有絲絲甜蜜在兩個人之間傳遞。

女孩名字叫武欣欣,長得不算是很漂亮,但屬於那種耐看型,越看越讓人喜愛。方唐追武欣欣是下過一番功夫、費過一番心思的,像今天這個牽手,他就設計過無數種方案,結果大多數方案胎死腹中,個別方案也是實施到半途,因爲膽小又縮回去了。今天很順利,算是水到渠成吧。方唐心裡美滋滋,恨不得就這樣牽着武欣欣的手,在公園走下去,走他個三天三夜。

正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有人來了一條短信。方唐很不情願地掏出手機,打開看了一眼。

“欣欣,對不起,我得離開。”方唐不捨地看看女孩,滿臉歉意地說道。

“事情很急嗎?你快走吧,別耽擱了。”欣欣很善解人意,說道。

“是刀手來的,我必須去。真對不起。”方唐解釋,並且再一次致歉道。

“你也是刀鋒社團的?你見過刀手嗎?學校裡的學生都很崇拜他,他長什麼樣?”欣欣看着方唐,眼睛裡流露出欽佩的目光,問道。

“我也沒有見過刀手,不騙你,社團的人都沒有見過刀手。他和我們聯繫都用短信,短信就是命令。”方唐說道。

能加入刀鋒社團,能接到刀手的命令,這可是令人羨慕的事情。當着欣欣的面,方唐的大腦袋不由地在脖子上昂起來。

短信的內容是:速到河澤公

園槐林涼亭下下見一個人。刀手。

見誰?刀手沒有說。

槐林在公園的西南角。稱槐林是名字取得好聽,其實就是一個大土包上種了一些槐樹,再無別的景緻,平日裡遊人不多。涼亭修建在半山腰,供休息用的,今天這種鬼天氣,恐怕半個人也不會上去坐。短信里約得見面地點雖然就在這個公園裡,方唐卻不便於對欣欣說,他先送欣欣乘車返校,然後又一個人折回公園,快步走向槐林。

槐林裡果然不見一個人影,沿着小徑上攀,拐過一個彎,方唐看到了涼亭。涼亭下面站着一個人,身材高大,背對着來路,看不見臉。方唐緊走幾步,響動不免大了點;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

是陸文忠。雖然沒有直接打過交道,方唐早認得他,並且對他沒有什麼好感。陸文忠可算是北方大學裡走了狗屎運的活寶,先是稀裡糊塗一戰成名;接着是桃花運當頭,被極品美女死追活追,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看來,一個人不管是好名聲壞名聲,只要有名聲,想不牛起來都難。只是陸文忠今天同往日不一樣,腰桿挺得筆直,兩眼炯炯有神,隨着距離的拉近,方唐隱隱約約感覺到他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懾人的氣息,走得越近,氣息越強烈,壓迫的自己渾身不自在。

這還是那個蔫頭蔫腦的陸文忠嗎?

“你來了?”陸文忠開口打招呼。

“你認識我?”方唐不敢確定自己要見得人就是陸文忠,反問道。

“你叫方唐,計算機學院大三的高材生,刀鋒社團成員,奉命來見一個人的,對嗎?”陸文忠淡淡一笑,說道。

“你就是我要見的人?”方唐滿腹狐疑,上下打量陸文忠,問道。

“不像嗎?”陸文忠笑得更生動,問道。

“你是刀手派來的嗎?你也加入了刀鋒社團嗎?”方唐臉上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問道。

“我有特別嗎?或者,我就不能加入刀鋒社團嗎?”陸文忠沒有正面回答,用同樣的口吻反問道。

“對不起,我確實有懷疑。你的名聲不太好,人家背後叫你窩囊鬼,你平時的樣子,確實太…,太熊了。”方唐想找一個婉轉一點的措辭,一時找不到,就照直說了。

“謝謝你的坦率。人的眼睛並不可靠,眼見的不一定爲實。不好意思,你今天要見得人就是我,是我發得短信,我就是刀手。”陸文忠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方唐,點點頭,說道。

陸文忠聲音不大,聽到方唐的耳朵裡不啻一聲驚雷。刀手?陸文忠竟然自稱是刀手,這反差也太大了吧?方唐使勁晃晃腦袋,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你說你是刀手,怎麼證明?你在蒙我吧?”方唐震驚之餘,很快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陸文忠掏出手機遞過去。

“打開看一下,上面有剛剛給你發的短信。”陸文忠說道。

手機的發送短信記錄裡確實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短信。方唐看到那條短信後有幾秒鐘的愣神,接着腦袋開始高速運轉,再接着就得出了結論:陸文忠真的是刀手!因爲這條短信不可能作假,他又不是神

仙,就是想騙人也編出這條短信來。再說,他騙自己能幹什麼?刀手,神秘的刀手居然就這麼出現了,居然就是這麼個樣子?有多少人在找他,有多少人渴望見到他,他卻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真面目,這是信任!方唐有點激動,擡頭重新打量了一遍陸文忠。

“今天約你,有些突兀,是情非得已。能相信我嗎?”陸文忠見方唐臉色陰晴變幻,遂開口問道。

“能!”方唐使勁點點頭,答道。

“謝謝!我找你,是因爲刀鋒社團出了變故,有人背叛了我,我需要你的幫助。”陸文忠臉色一整,口氣嚴肅地說道。

“什麼?有人背叛你?背叛你就是背叛刀鋒社團,是誰?是那個混賬王八蛋?”方唐大吃一驚,跳起腳來,大聲咒罵道。

“冷靜下來。是陰仁。他向華盛公司的徐老闆出賣了我的真實身份,聽說賣了一筆錢。另外,他把我們攻擊華盛公司計算機系統,已經攻破第一道防火牆的秘密也賣了。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陸文忠臉色很平靜,說道。

“他總共賣了多少錢?我就說呢,原本我已經快攻破他們的第二道防火牆了,前幾天,他們突然升級防火牆,害得我前功盡棄。陰仁王八蛋,我饒不了他!”

方唐是攻擊還是華盛公司計算機系統的直接執行者,清楚操作過程的各個細節。陸文忠說的話,讓他恍然大悟,氣得鼻子都歪了。

“前後兩次,賣了五萬元。”陸文忠回答道。

“五萬?五萬塊錢就把兩個秘密都賣了?這種錢也敢要,他是不是窮瘋了?也不怕月月的陰魂纏死他。不行,你暴露了,得躲一躲,那個徐老闆是流氓,小心他對你不利。”方唐關切地說道。

“不用,徐老闆暫時不會動我。徐老闆的最大敵手是他們同行業內的新新公司,他估計,我已經和新新公司聯手。他想利用陰仁,從我們這兒繼續偷情報,以便掌握新新公司的動態。”陸文忠搖搖頭,說道。

“繼續偷?看我不打斷他的手。你說,咱倆什麼時候動手,先把那小子揍個鼻青臉腫,讓他長長記性。”方唐義憤填膺地說道。

“不需要揍他。我們難道不能利用他嗎?我準備利用他。”陸文忠淡然一笑,說道。

“利用他?怎麼利用?”方唐一愣,想不明白,問道。

陸文忠低頭,對着他的耳語一番。方唐越聽臉上的表情越興奮,聽完後,忍不住呵呵大笑。

“反間計?你要是玩一出新的蔣幹盜書?還是你高明!”方唐由衷地讚歎。

“這裡的關鍵還是你。你必須儘快攻入華盛公司的計算機系統,一個是我需要儘快拿到華盛公司的各種商業數據;二是一個月以後再唱這出蔣幹盜書就沒有意義了。”陸文忠看着方唐,叮嚀道。

“放心,四天以內我保證攻進去。他們雖然升級了防火牆,但是,其程序源碼我已經掌握,沒怎麼費勁就又破了第一道,第二道也是一樣。問一下,你要那些商業數據,是不是真和新新公司聯手了?”方唐表完態,好奇地追問道。

“嗯。”陸文忠肯定地點點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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