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皓南又制服了其他幾名蒙面人,撕開他們的面罩時,竟然發現他們都是和尚。這些人所使出的招式,都來源於少林寺。
他越發覺得古怪,少林寺是名門正派,怎麼會在這裡私採硝石?正欲質問,那些蒙面人自知不敵,忽然咬舌自盡,其餘礦工,也以頭撞牆壁自殺了。
這一幕猝不及防,皓南和排風都驚呆了。
皓南嘆道:“我全無加害他們之意,他……他……他們又何苦如此?”
排風凝色道:“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爲了不把事情透露出去,寧願一死。”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語。
回到客棧,澄雪問皓南和排風打聽得如何。聽說了韜光洞發生的事後,澄雪疑惑道:“少林寺的主持圓音大師是個慈悲和平之人,怎麼會縱容門下弟子私採硝石?”
皓南道:“是啊,但那些跟我交手的蒙面人,用的確確實實是少林寺的武功。我擔心,是少林寺的人抓走了這裡的道士,秘密煉製火藥。”
排風提議道:“不如,我們上少林寺查個明白。”
澄雪也道:“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這事情不太尋常,多一個人,就多一分照應。”
皓南點了點頭,直覺此事必然牽涉巨大陰謀,須得儘早查明才行,當下馬上結了賬,和排風、澄雪趕往少室山。
這日他們來到山腳,只見這裡的僧人對上山的人盤查得異常嚴緊。排風想着他們楊家和少林素有來往,便對那些僧人道:“我是天波府的楊排風,有事想見你們的主持方丈圓音大師。”
豈知那些知客僧人絲毫不買楊家的賬,冷淡地說:“本寺方丈正在閉關靜修,恕不見客。”
排風見對方如此怠慢,氣惱道:“你們還沒去通傳,就說不見?”
那知客僧低首垂眉,滿臉愁苦之色,說道:“不見就是不見。”
排風惱火了,伸手去抓他胸口衣服,皓南舉手擋開,說道:“排風,不可莽撞。”和氣地詢問那知客僧:“方丈既是坐關,那麼我們見見其他長老可以嗎?”
那知客僧雙手合十,仍是愛理不理地說:“其他長老也有事情在忙,不見外人。”
澄雪見對方如此無禮,抽出長劍,向右一劃,劍氣當即將路邊的一株大松樹從中間砍爲兩半,問道:“再問你們一次,見還是不見?”
那知客僧這才面露懼色,道:“各位遠道到此,本當禮接,只是諸位長老各有要事,實在無暇,各位下次再來吧!”
澄雪還要再出一劍,已被皓南攔住,皓南低聲道:“沈姑娘,山上必有古怪,他們不許我們上山,我們也不宜硬碰。”
澄雪只得收回長劍,聽從皓南的意思。
三人先行離去,在附近找了個客店休息。等到天色昏暗,穿了夜行衣,再悄悄潛入少林寺。
入得寺內,裡頭殿堂院落衆多,東一座,西一座,散在山坡之間。他們爲了打探消息,每經過一處殿堂廂房,便俯耳窗外,希望能聽到什麼線索。
一路如此聽去,來到一個丹房前,忽聽得窗內有人叫道:“你們手腳快點,馬上就要到交貨的時間了,這一批火藥我們得趕緊弄出來!”
又聽見裡面有人唯唯諾諾地回答道:“是的,小人知道,可是煉火藥的事情是不能急的,硝石和硫磺的比例不能弄錯,不然麻煩就大了。”
三人對望了一眼,心想應該找對地頭了,於是伸手捅破了窗紙,只見丹房裡面積極大,擺滿了鐵鍋、碾盤、爐鼎,一個肥頭大耳的僧人正在指揮着幾十名道士幹活。靠近窗邊的幾名道士正在將硝石、硫磺、木炭混在一起,攤在碾盤上用石碾反覆滾壓。
皓南知道將硫、硝、木炭磨成細粉末,然後晾曬乾燥,即可製成黑火藥,眼前的情景印證了他的推測,少林寺的人開採硝石、帶走道士,目的就是爲了煉製火藥。
“那些想必就是在縈川失蹤的道士……”皓南不禁鄙夷道:“枉少林寺自稱名門正派,竟私底下幹起這種勾當。”
澄雪往丹房內瞧了又瞧,只見那指揮衆道士幹活的僧人,卻並非主持方丈圓音大師,而是他的師弟圓心大師。
澄雪皺眉道:“裡面那個和尚我認得他,此人法號叫做圓心,三年前因爲強暴婦女而被方丈逐出了少林,爲江湖同道所唾棄,怎麼他竟然還會出現在少林寺?”
皓南越發覺得有蹊蹺,說道:“我們先別驚動他們,到別處看看再說。”於是,帶着排風和澄雪,往其他地方探去。
他們穿梭於各處殿堂,心中異感越發強烈,只覺這寺中陰氣沉沉,大大不祥。許多殿堂中的桌椅擺設都有磕磕碰碰的痕跡,栽種的樹木也是斷枝少葉的,圍牆石壁上也有一些拳掌劈擊的印記。
來到羅漢堂,這裡的景象也是如此。皓南沉吟道:“寺內各處都有打鬥過的痕跡,雖然東西被人收拾過,但還是能看出經歷過一番激烈毆鬥。”
澄雪入堂內四周觀察了一遍,對皓南道:“牛叔叔,這裡的十八尊羅漢像都被人移動過。”
聽澄雪這麼一說,皓南趕緊察看每一尊羅漢像,果然都有給人推動過的痕跡,他疑心後面另有門戶道路,於是運功雙掌推出,將十八尊羅漢像都扳轉身來。
果然,左邊排列第一的“賓頭盧尊者”羅漢像後方的牆壁,“轟隆隆”地打開了一扇秘門。
三人吃了一驚,鑽入了秘門,門內是一間簡陋的密室,除了一張石牀,別無他物,一個老和尚閉眼盤膝坐在那裡。
排風一見到那老和尚,不禁驚呼道:“啊,他是圓音大師!”搶步而進,問道:“大師,你怎麼會在這裡?”
圓音大師聽見人聲,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是排風,又是驚喜又是意外,顫聲道:“你……你是楊排風?”
排風沒想到他還認得自己,忙道:“大師,是我。”
圓音輕輕“啊”了一聲,感嘆道:“從前佘老太君常常來少林與我討論佛法,你這小丫頭總是伺候在旁,所以,老衲認得你。”聲音之中,充滿了喜悅之意。
排風聽他說話有氣無力,似乎身受重傷,急問:“大師,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裡?你是不是受傷了?”
圓音垂淚道:“半個月前,我被人偷襲,胸間吃了一掌重手,肋骨齊斷,五臟受損。那人將我打傷了以後,就把我囚禁到這個地方了。”
排風問道:“偷襲你的人是誰?”
“他就是我的師弟,圓心!”圓音大師悲憤道:“我這師弟在未出家前,俗名叫趙俊贄,是朝中一個大官和一名青樓女子所生的私生子。那大官不喜歡此子,在他出生後沒多久,就把他送來了少林。這孩子自小就頑劣,不服管教,長大後更是膽大妄爲,沉湎酒色。三年前,他得知自己身世後,仗着自己是權貴之子,更是變本加厲,仗勢凌人,無惡不作,還夥同嵩山一帶臭名昭著的匪盜‘唐家八鼠’,四處打砸搶掠,欺壓百姓,調戲民女。我少林是禪宗祖庭,武林正派,哪裡能容得下這樣的人?於是,我就把他逐了出少林。”
他又垂淚道:“上個月,圓心忽然帶着‘唐家八鼠’回到了少林,說是要借用我們少林的丹房,幹一場大買賣。我問他是什麼買賣,他竟說是製造火藥,還說如果少林能夠給他們提供場地,就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我早知這孽徒哪有什麼好的心思,左右不過是幹些傷天害理的事,自然不肯答應。結果,他就和那唐山八鼠在寺裡大鬧了一場,還煽動了一些年輕的僧人造反。有些修爲淺薄的弟子,受了他蠱惑,爲了錢財,竟也同流合污……眼看少林百年的聲譽就要毀在他們手上了,老衲真是痛心啊!”
聽到這裡,排風和皓南、澄雪都十分難過,皓南開口問道:“圓音大師,你可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造火藥?這些火藥制好以後,又會送到什麼地方?”
“這我就不知道了。”圓音無奈道:“圓心霸佔了寺內幾個大的丹房,日日帶着一幫道士不知在研製什麼東西,弄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排風又問:“寺中高手衆多,怎麼就沒人阻止他們呢?”
圓音咳嗽了兩聲,嘆道:“因爲圓心早有預謀,那唐家八鼠本是唐門的棄徒,唐門善用毒藥暗器,那日他們上山,在寺內釋放了一種極其厲害的迷藥,使得衆人功力暫失。他們利用迷藥制住了大家,逼迫大家歸順,但凡反抗的,都被他們殺死了。”
“實在是太陰毒了!”三人氣憤道,皓南又問:“你剛說圓心是朝中一名大官的私生子,那名大官又是何人呢?”
圓音大師又咳嗽了幾聲,長長地嘆了口氣,卻沒有回答。
等了一會兒,三人見圓音大師終不言不語,覺得有點不對勁。再看他臉色時,只見他臉上肌肉僵硬不動,雖未閉目,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凝住了,不禁嚇了一跳。
排風伸手去摸他手掌,但覺頗有涼意,忙再探他鼻息,原來他已經氣絕了。這一下排風只嚇得目瞪口呆,驚道:“圓音大師他……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