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回到後山,太陽已經下山了。春梅和勝男剛吃過飯,翹着二郎腿哼着小曲,那送飯的執事弟子正收拾着餐具,小魚兒看了看那光滑如鏡的碟子,還有那空空如也的飯桶,不禁有些傻眼,問道:“怎麼一點飯菜也沒剩下?”
春梅淡淡地瞥了小魚兒一眼,道:“某些人裝模作樣去罰跪,可一轉眼又不知跑哪兒玩。咱以爲你不回來了,所以幫你把飯菜給吃了。”
勝男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着:“就是嘛,我們不想浪費食物,所以好心幫你吃了。”
小魚兒懶得生事,恨恨地瞪了她們一眼,就往石洞裡面去了。
石洞裡擺了幾張小石牀,上面鋪了禾稈草,這是專門給受罰的弟子睡的。
小魚兒氣鼓鼓地往自己的石牀上一坐,牀上的禾稈草竟然都是溼的。她連忙伸手去摸了摸被褥,連被褥都浸透了水!
她知道這一定又是春梅二人搞的鬼,氣呼呼地衝出洞外,見她倆正爲自己的傑作而哈哈大笑。
小魚兒罵道:“你們兩個,又想挑事嗎?”
春梅聞言嘿嘿笑道:“哈哈哈,睡水牀是不是很好玩?”
小魚兒沒好氣道:“爲什麼總是要欺負我?”
“我們就是喜歡欺負你,看到你生氣,我們就高興。”春梅得意道。
勝男冷笑:“如果不是因爲你這個土包子,咱也不會被罰來後山這個破地方受罪,所以,不把你往死裡欺負,咱心裡就不好受!”
這話可把小魚兒給惹惱了,她氣憤地說:“你們……你們也太野蠻啦!”說罷,照定勝男就是一拳,勝男閃身躲過,騰身縱到一塊草地上。
“有能耐你別跑啊!”小魚兒跟着奔了過去,春梅也追了過去。
三人唰的一聲,都拔出了長劍,打了起來。
小魚兒以一敵二,一開始還打得虎虎生威,十幾個回合後,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其實,春梅和勝男的武功遠勝於她。她早前與春梅比劍,之所以僥倖取勝,並不是因爲她的功夫比春梅了得,而是因爲她使劍的方法與其他弟子不同。當日她的劍法奇招迭起,春梅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纔會處於下風。
然而,小魚兒的劍招沒有以內功爲體,而春梅、勝男卻是從小就修習上乘內功的,劍招自然是雄渾有力,紮紮實實。那日史馳海指出小魚兒內力淺薄的缺點後,她們便知小魚兒的劍法不過看似奇特靈巧,實際上虛有其表,無內功支撐,總歸無用。所以抓住她了的缺點,接連猛攻,將她打得喘不過氣來。
她們一劍緊接一劍,一招猛過一招,劍劍進肉,招招見血。直到小魚兒被刺得全身傷痕累累,鮮血淋漓,骨碌碌滾在地上,她們才停下手來。
二人得意大笑,道:“六包子,今天給你點顏色瞧瞧,好讓你知道咱們這個師姐不是白當的。別以爲跟沈澄雪學了點微末的功夫,就瞎子坐上席——目中無人!”
小魚兒敗得狼狽,羞得滿臉通紅……
次日,小魚兒去南崖秘洞探望李青,李青見她滿身傷痕,急問:“小六姑娘,你這是怎麼啦?”
“別提啦。”小魚兒一肚子氣,她生性倔強,覺得打輸了不是件光彩的事,就沒跟李青說。
李青卻是十分關心她,讓她給自己看看身上的傷勢,小魚兒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區區一點小傷算得了什麼。”豁達一笑,道:“大叔,你這兩位朋友的傷,倒是比我嚴重得多,你還是想想怎麼救他們吧。”
李青略懂一些醫理,道:“他們一個被鈍器所傷,一個被沸水所傷,還好現在傷勢已經穩定下來。我知道靈山山上有許多草藥,你幫我去採摘一些回來,熬點藥給他們服用。”
“好。”小魚兒於是記錄下李青所需的草藥,去幫他採回來。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日子,小魚兒每日只要一有空,就會偷偷出去幫他們採摘草藥,搗爛後煮給他們服用。逐漸地,他們三人的傷勢開始好轉起來。經過一番交談,小魚兒得知他們一個姓陸,一個姓任,並親切地稱呼他們爲陸大哥、任大哥。
這天,小魚兒喂他們喝了藥,幫他們包紮好傷口後,和李青一起走出了秘洞。李青見她這段日子不辭勞苦地幫他們採藥、煮藥,心裡十分感動,看着這個熱心善良的小女孩,不禁感慨道:“小六姑娘,你跟我的女兒真的好像,不僅長得像,連性格也像,都是那麼聰明、善良。”
小魚兒卻沒有在意,只笑了笑說:“反正我在後山那兒受罰,平日也沒事情可幹。助人爲快樂之本嘛,何況採藥煎藥,又不是什麼難辦的事兒。”
李青好奇道:“受罰?像你這麼好的孩子,你的師父怎麼會捨得罰你?”
小魚兒嘆了口氣,只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李青瞭解事情的原委後,帶着慈愛的目光看着她,道:“這事原是你兩個師姐不對,她們騙你去禁地,想要陷害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是就是!”小魚兒提起這事就一肚子火氣,索性把自己來到靈山的遭遇從頭至尾地說了。她口齒伶俐,說來本已娓娓動聽,加之新遭折辱,言語之中更是心情激動。
李青不住嘆息,時時插入一句二句評語,竟是語語護着小魚兒,一會兒說史馳海太糊塗了,不分青紅皁白就隨便責罰,一會兒說她兩個師姐太橫蠻,斥責她們心胸狹隘,以大欺小。又說史馳海莫名其妙,既收了小魚兒爲入室弟子,但又不傳她真功夫,還放任兩個女徒弟欺侮她。
聽小魚兒說罷,情不自禁地伸臂將她摟在懷裡,連說:“你失去記憶,在此地舉目無親,已經夠可憐的,沒想到還要受同門如此欺凌,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
小魚兒擡頭望着他,目光中充滿憐愛之色。在這靈山中,除了二師姐對她關懷備至,再沒別人會用如此慈愛的眼神看着她,忍不住眼圈一紅,哭了出來。
李青輕拍她背心,待她哭了一陣,才道:“好啦,你放心,有我們保護你,以後沒有人敢欺負你。”
小魚兒擦擦眼淚,不覺哈哈一笑:“大叔,你們三個也被惡人追殺,困在這裡,自身也難保,還怎麼保護我?”
李青微笑道:“我們雖不能在外頭保護你,但可以教你武功呀!我們的武功雖不及外面的仇家,可對付你那兩個師姐,卻是綽綽有餘的。”
小魚兒眼前一亮,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你們會什麼武功?”
李青說道:“那位姓陸的大哥哥,會使鞭法,另一位姓任的大哥哥,懂得你們靈山的武功。”
小魚兒吃了一驚:“任大哥爲什麼會懂得我們靈山的武功?”
李青認真地說:“這你就別問了。反正,等他倆的傷好得差不多,我就叫他們教你武功。但事先聲明,你不準將此事透露出去哦。”
小魚兒機靈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要隱藏身份嘛。”
兩人就此說好了學武的事。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小魚兒不時去南崖秘洞找他們,幫他們採藥煎藥,還有摘野果、打一些小的獵物。他們住在洞裡,也算衣食無憂了。
等到玄初和子良稍微好了一些,李青就讓他們教小魚兒武功。玄初先教她鞭法,他毫無保留地將家傳的三十六式黑龍鞭,全部傳給了小魚兒;接着,子良也將他在靈山學到的所有武功,包括那聞名遐邇的聆風聽雨劍,一一傳給了小魚兒。
但小魚兒並不知道,教她武功的兩位大哥哥,一個是當年北宋名將呼延讚的後人,一個是本門出走多年的三師兄,二人的武功雖不及澄雪和展逸,但這種二對一的專門輔導,卻是尋常弟子不能得到的。
不覺半年過去了,小魚兒得到二人指點,武功突飛猛進。然而,這對小魚兒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原來,在這半年間,勝男和春梅仍是經常找小魚兒的麻煩,小魚兒爲了打贏她們,總嚷着要學速成的武功,逐漸忘記了史馳海當日要她勤練內力的教誨。而那李青疼愛小魚兒,怕她遭受欺負,就命玄初和子良務必琢磨個速成的方法。
這樣一來,玄初和子良可就爲難了,他二人出身名門,從小受正統內功訓導,深知內功的重要性。雖知有速成之法,但也不敢輕易使用,若一味求快求急求見效,始終會出問題的。
可小魚兒不管這些,只想着要儘快打贏春梅和勝男。二人沒她辦法,只好遵從李青的吩咐,將速成的方法教給她。
果然,小魚兒的武功進展一日千里,連他們都覺得驚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