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殿。
依舊白雪皚皚。
慕家的人卻穿着輕衫,絲毫不覺得寒冷,可見其內力深厚。
“吟悅殿下到”一人高呼道。
只見一人一馬風一樣飛來,轉眼間到了跟前。
慕夙吟悅勒緊繮繩,翻身下馬。
“殿下”衆人紛紛施禮。
“漠寒的畫像在哪裡?”慕夙吟悅直奔主題。
“殿下,請看。”一位畫師展開畫卷。
畫上的少年和蕭凡沂差不多大,容貌俊美,只是相比蕭凡沂少了幾分英氣,眉眼間多了許多柔情。
饒是畫像,慕夙吟悅看着這張面容感覺也真要命,尤其是那雙桃花眼。
相比蕭凡沂而言,漠寒的面容沒那麼成熟,相對稚嫩一些,但依舊是英俊的模樣,多了些青澀之意。
慕夙吟悅勉強再看了幾眼,點了點頭,將畫卷收入懷中,邁步走進了碧落殿。
拿好臨殤刀,背上行囊,穿上白衣。
又是那個孤高絕傲的,雪衣天華,慕殿,又是那個守護慕家於武林不敗之位的慕夙吟悅。
白衣若雪,長髮隨風飛舞。
額飾金黃,燦若驕陽。
“殿下……”身後傳來幾聲呼喚。
“走吧,先去斷魂山。”慕夙吟悅背起行囊。
“殿下,我們……都可以去嗎?”
“想去的,都去吧。”慕夙吟悅淡淡道。
“是,殿下。”
幾十輛馬車不一會兒整齊列好,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陣勢絲毫不必魔教遜色。
情斷山,這是慕夙吟悅給那座展化清和慕歸雪初識的山取的名字。
也是他們一起生活,誕下慕夙吟悅的地方。
斷情。
卻不知斷什麼情?親情?愛情?
都斷了吧,遲早都……
慕夙吟悅微閉着眼睛,修長的手指緩緩叩擊着坐墊。
“殿下,我們到了。”
慕夙吟悅慢慢起身,縱步走上山,一堆慕家的人跟在身後。
慕夙吟悅輕移蓮步,身形不停,幾個起落後身姿一變,龍飛九天,鳳舞九天等無數個招式變換後終於落下。
身後的人也跟在慕夙吟悅身後,一一縱起,身形一一重複。
這是慕家獨門輕功,必須用此輕功,才能到達慕歸雪的衣冠冢。
慕夙吟悅早在這裡佈下了天羅地網,若是有人敢硬闖,即刻喪命。
她只想留給母親一個安靜的環境,哪怕只是衣冠。
她的此生太荒唐,荒唐得讓人不敢相信,無力心疼。
辛苦你了,娘。
慕家的人都跟着慕夙吟悅,慢慢跪下。
娘,你還好嗎。
慕夙吟悅顫抖着手滑過墳冢,眼裡滿是淒涼。
額頭觸碰冰涼的石板的瞬間,心裡忽然疼得很厲害,她那堅硬的外殼似乎被掏了一個洞,直擊心底的傷口。
娘,苦了你了。
慕夙吟悅忽然抱着石碑痛哭起來。
多久沒流淚了?自己都記不得了。
慕夙吟悅若是能跳出自我看世事,她會發現,真正最苦的人,是她自己。
她纔是真正那個吃盡世事萬千苦,卻能善待人間的人。
慕夙吟悅漸漸止住哭泣,緩緩起身。
終是靠自己了。
“你們先回去吧。”慕夙吟悅轉身對着身後還未起身的衆人。
“是。”
慕夙吟悅背好了行囊,遠眺高山。
最後一項任務。
“殿下,我們送你。”慕家的親近的幾人望着慕夙吟悅,懇求道。
他們已經算定,慕夙吟悅不會答應的,他們知道,殿下從來不願意讓他們去冒險。
遠離江湖,是最好的選擇。
但這次,慕夙吟悅沒有拂袖而去,而是點了點頭。
幾人欣喜若狂,簇擁着慕夙吟悅上了馬車。
看着他們心滿意足的樣子,慕夙吟悅忍不住嘆息。
要離別了,這,算是滿足你們的心願吧。
有你們在,我也很知足,因爲我只有你們了。
慕夙吟悅立在秋風中,遙望西北方。
眼前似乎已是黃沙漫漫,烈日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