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他剛想到這裡的時候,只見起居室西側的窗外的天空已經被映成紅色,安宅信康連忙跑過去向窗外眺望,在看到眼前的場景之後,力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直接癱軟的坐在地上,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道:“完了,全完了。”
剛纔他眺望的方向,正是二里外的洲本水砦,當他看去的時候,那裡已經徹底被點燃了,沖天的火光已經將洲本水砦徹底吞噬,隨着火光將天空照亮,滾滾濃煙已經徹底把此砦的天空遮住,他知道這一刻本家歷經數十年打造的安宅水軍已經不復存在了。
“主公,此刻不是悲傷的時候,敵人馬上就會趕來對此城發起進攻,此刻城中軍勢只有百人,根本不可能抵擋敵人的進攻,所以還請主公立刻前往東岸登船離開。”見主公呆呆的癱坐在窗戶下邊的地板上之後,野口長宗趕緊說道,在他看來,只要熊野水軍在,那麼就不算全盤皆輸,只要九鬼大人能夠率軍來援的話,那麼安宅水軍自有重建的那一天。
可安宅信康可比他想的要多了很多,重建安宅水軍?這根本不可能,如果此事讓主公得到消息的話,那麼必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這可是因爲自己的疏忽才導致了安宅水軍全軍覆膜,而且他更知道,雖然主公並沒有給自己分配任務,但實際上卻是要安宅水軍保證瀨戶內海的通暢,一旦主公與木下家開戰,那麼自己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運送和護送長宗我部家的軍勢登上本州島,對木下家腹地發起進攻,可隨着自己麾下水軍被消滅,這樣的策略已經是完全失敗了,就算熊野水軍能夠重新奪取淡路,但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不用問也知道,自己肯定難逃被改易甚至切腹的命運。
與其是這樣,那到不如多殺幾個敵人來的痛快,當想到這裡之後,安宅信康那空洞的眼神立刻被堅定說取代。
只見他先站起身來,而後鄭重的對野口長宗說道:“安宅水軍在我在,安宅水軍滅我死!”
聽主公這話語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野口長宗怎麼可能同意。
“主公,不可啊,安宅水軍可以沒有屬下,但不能沒有主公,還請主公三思,三思啊主公。。。”
還沒等野口長宗繼續勸說,只見安宅信康一擺手將他攔住,而後堅定的說道:“不必多說,你立刻駕駛備用船隻前往九鬼大人處,將這裡的事情向其彙報,並將我子平若丸帶走,快走!”
聽主公竟然要讓自己獨自逃生,野口長宗哪裡肯幹,尤其是這些年來安宅家對他實在算得上是禮遇,這時候正是爲其效死的時候,所以只聽他毫不猶豫的說道:“主公,還是由您帶着少主前往吧,此城交由屬下來防禦,屬下保證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住口!這是命令,快,不要在多說,立刻給我滾!”安宅信康自知沒有多少時間在和麾下家臣磨嘴皮子了,所以不由大怒道。
野口長宗見主公心意已定,根本不會接受自己的勸說,所以直接跪倒在安宅信康面前,行大禮說道:“主公,請多保重,只要有屬下在,定會輔佐少主重建安宅水軍。”他自知主公若是留下,那必然是十死無生,所以也不再有什麼忌諱,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走吧!”說完,安宅信康不再管他,而是取下掛在起居室的那套白底紅條,卻有些顯得破舊的大鎧,在旁邊雖然還有一具樣式更加新穎,防禦力更強的當世具足,但他卻連看都沒看,自己的最後一戰,還是穿着祖傳大鎧來完成吧。
當他取下這件大鎧之後,先一步離開了起居室。
幸虧是野口長宗走的及時,如果在晚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恐怕想要走就不那麼容易了。
由於洲本水砦距離洲本城只有短短兩裡的路程,在加上急行軍的話,沒用多少時間,來島通總麾下家臣帆立直正便率領三百軍勢來島洲本城外。對於進攻洲本城顯然比進攻洲本水砦還要輕鬆的多,當其剛一率領軍勢到來,便見此城城門大開,根本沒看到任何一名守軍的影子。
帆立直正自然不會認爲這是安宅信康擺的空城計,畢竟水軍和陸軍是完全不同的,雖然防禦工事依然建在陸地之上,但水寨纔是水軍的根本,所以他不認爲這城中會有多少軍勢防禦,這也是來島通總爲何只派遣三百人來對洲本城發起進攻的原因,而現在當他看到城門打開之後,只以爲安宅信康肯定是知道按水寨被襲,船隻被燒燬之後先一步從城中逃離了。
這讓臣帆立直感到十分鬱悶,主公將這件事交給自己來辦,顯然是要給自己立下大功的機會,只要能夠捉住或者討取安宅信康的話,那麼絕對算的上是首功一件,可自己緊趕慢趕的帶着軍勢來到這裡,卻讓對方先走一步,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在和討取安宅信康相比,佔領洲本城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功勞,甚至還不如燒燬安宅船來的功勞多。
但不管怎麼想,這城肯定是要佔領了,所以在鬱悶的同時,他立刻率領麾下三百軍勢,衝入城中。
只不過當他帶着人來到天守閣外之後,令他驚喜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天守閣大門內側,一名身穿大鎧的武士正安坐其中,在他身邊則是二十幾名足輕,正拿着長槍對這自己這些人。
原來安宅信康沒跑,而是想要依託天守閣做困獸之鬥,不過想想也對,只憑二十幾名足輕,根本無法在場中進行防守,也只能靠着天守閣來作爲防禦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