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氏宗聽完也是心中一驚,若是真按明智光秀所說,那麼信長一旦如此行事,那豈不是會天下大亂?織田信長這麼做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到時候不但天下其他勢力羣起攻之,恐怕就算織田家的家臣反叛者也不在少數,這麼做對於他又有什麼好處?
想到這裡,只聽氏宗開口說道:“明智大人,這恐怕是您的猜測而已,天皇不掌權已經數百年,主公又怎麼會爲了一個虛名而讓織田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呢?”
“正如高山大人所說,開始在下也與大人想法一樣,雖然主公強逼天皇陛下在下心中有些不快,但是結果也還可以接受,可那日在下前往岐阜城覲見之時,在門外聽到主公怒氣衝衝的說天皇的存在已經嚴重的妨礙了發展,待時機成熟之際必將其連根剷除。
而待在下返回之後,仔細想了一番,才明白主公之所以要讓永姬之子繼承皇位,爲的就是日後方便廢除,大人請想,若是主公現在行事的話,那麼必定會被其他勢力羣起而攻,家臣大量反叛,而一旦由其外孫繼位,那可就不一樣了,主公完全可以讓其外孫下詔自行退位,如此一來便可堵住悠悠之口,而且以本家的實力,恐怕早已經稱霸天下,就算其他勢力聯合起來,本家也有一戰之力。”
氏宗聽完不由開始認真思索起來,這事信長還真能幹的出來,其一向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很顯然讓永姬之子繼承,這根本不是信長的目的。畢竟如果只是如此的話,這一步完全沒有意義,不管是讓還沒死的誠仁親王繼位,還是讓其孫和仁親王繼位,只要皇家不掌權。那麼根本對織田家沒有任何影響,既然如此,信長還怎麼做,只能證明他不想讓皇室一族繼續傳承下去了。
這件事絕對要阻止才行,氏宗可是對信長的脾氣十分了解,雖然這件事看似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可信長絕對不會等的太長,恐怕一兩年的時間已經是信長的極限了,就算到時候永姬未能產下子嗣,但那時信長也絕對會爲其變出一個來。
氏宗之所以決定要勸諫信長,他到不是對正親町天皇有多少感情,反而處於對歷史的認知。對於天皇還有十分反感,但是站在高山家的角度上來想,那麼就絕對不能由着信長的性子來,至少在自己奪得關東之前絕不可讓其成功。畢竟自己目前只有飛騨一國以及信濃九郡之地,並且恐怕近一年的時間,自己都無力出軍,到時自己實力不夠。不但爭奪天下無望,甚至在東國衆勢力的進攻之下,高山家灰飛煙滅都是極有可能的,畢竟等到那時,織田家四面皆敵,信長又哪有多餘的兵力派給自己。東國之中,武田家雖然衰落了,但上杉,北條,以及佐竹等勢力聯合起來。本家肯定不是對手。
想到這裡,只聽氏宗說道:“不知明智大人的意思是?”
“此事主公必定會在年終評定時提起,屆時還請高山大人與在下一同出言反對,拜託了。”
只見氏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明智大人請放心。爲了織田家,在下必定會勸諫主公,但主公的脾氣您也清楚,恐怕只是你我二人的話,很難讓主公改變心意,不如多聯合一些家中重臣共同勸諫纔是。”
“高山大人所說有理,此事就交由在下來做。”說道這裡,只聽明智光秀又有些擔心的說道:“高山大人,若是木下秀吉知道此事之後,不知會不會隨我等一起反對?”
如今隨着木下藤吉郎入津田城後不斷蠶食三好家領地,其所控之地已經達到了近十萬石,而且這還不算,在最近兩年更是說動了播磨赤松家歸順,並想織田信長要了黑田官兵衛爲與力,在加上招收小西行長爲家臣之後,更是得到了小西屋全面支持,可以說現在的木下藤吉郎早已今非昔比,雖然在本家之中的話語權還不如高山氏宗,但能量也絕對不可小視。
明智光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一旦在年終評定會上木下一派唱反調,在加上主公的新意,那麼想要阻止可就有些困難了。
“明智大人不必擔心,若是主公未將黑田官兵衛派往其身邊效力,說不定他還真會與我等對着幹,而現在有官兵衛爲其分析天下形勢,恐怕就算他想,也不得不隨聲附和了,至於木下派的其他人,根本不用擔心,就算是爲了自己,他們也絕對會反對主公的。”
“既然高山大人這麼說,那在下就放心了。”
“明智大人遠道而來,路途勞頓,不如先行休息,而後在進行詳談。”此事既然已經敲定,氏宗見明智光秀面露疲憊之色,不由開口說道。
“有勞高山大人安排了。”
高山信勝一直跟在父親身邊,所以剛纔的對話他一句不落的全都聽了個真切,可是其畢竟年幼,又加上兩人對話太過隱晦,所以他腦中現在猶如一團漿糊。
高山信勝剛想向父親大人請教,但就在這時,只見彥右衛門快步走了進來,開口說道:“主公,德川家派使臣石川數正求見,如今已到城外,還請主公定奪。”
“終於忍不住了嗎?”氏宗微微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說完只見他看了看身邊的源太郎,又開口說道:“德川家與織田畢竟有盟約在,源太郎你立刻去城外迎接。”
在城外等候的石川數正此刻心中極度不安,那日評定會上,雖然自己向主公說明高山氏宗此舉是有意與本家修好,但畢竟只是猜測而已,若是待見面之後,高山氏宗並沒有此意,那麼對自己的羞辱是小,主公的大業可就難以開展了。
正當他胡亂琢磨的時候,只見從城內快步走出一名少年,見到此少年出現之後,石川數正的信不由咯噔一下,看起來高山氏宗並無與本家修好之意,畢竟自己在怎麼說也是德川重臣,其竟然讓身邊近侍相迎,其心意不言而喻。
“來人可是石川大人?在下高山信勝奉家父之命特來相迎。”
石川數正聽完,不由一愣,高山信勝雖然他沒有見過,不過卻也多有聽說,此人正是高山氏宗嫡長子,如今剛剛元服,並非什麼近侍。見來人是他,石川數正心中的低落情緒早就隨之一掃而空,雖然高山氏宗對其長子還沒有什麼安排,但這畢竟是其嫡長子啊,若無意外,以後此子更是會繼承高山家家業,有他前來迎接,足以證明高山大人的心意了,看來自己不但猜對了,而且這次也算是來對了。
“有勞高山大人親自前來迎接,在下正是石川數正,本次前來代表德川家有要事與飛騨守大人相商。”
“既然如此,那請石川大人隨在下入城吧。”
當將石川數正引到一間靜室門前之時,只見高山氏宗竟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外相迎,這樣的待遇可以說石川數正還是第一次體會,高山氏宗如今已經是大名身份,如此行事,可以說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石川數正見狀,連忙在門外行禮說道:“在下石川數正,拜見飛騨守大人。”
“快快免禮,石川大人前來,在下有失遠迎,失禮之處還請大人見諒纔是。”氏宗連忙將他攙扶起來,一遍扶一遍熱情的說道。
“飛騨守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以在下的身份,又豈敢有勞大人。”
說着話,高山氏宗等人已經來到靜室之中,待衆人坐定之後,只聽氏宗開口問道:“不知大人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石川數正本想在多感覺一下春風般的溫暖,但現在既然對方開口想問,他也只能拋開這些想法,開始進入正題。“高山大人,在下此次前來是奉主公之命,特來與大人化解矛盾,若是……”
還沒等他說完,只見氏宗面色一沉,不悅的說道:“石川大人此話何意?若說織田家誰與德川家關係最爲密切,恐怕我高山家當屬第一,難道大人忘了當年清洲會盟,在下爲了一觀德川大人之風采所以請命負責接待之事,大人忘了當年三河一向一揆爆發,在下可是連治下之地都不顧,向主公請命率軍救援德川家……兩家本無矛盾,又何來化解之說,難道德川家一直敵視我高山家不成?”
若不是現在在高山氏宗的地盤之上,石川數正早就破口大罵了,你高山氏宗說的不錯,但哪次你不是藉機會打壓本家,被你訛去的利益,比本家戰爭損失的還多,若是可以的話,本家還真不需要高山家的援助。
不過心裡可以這麼想,但是話卻不能這麼說,畢竟看高山大人的意思,是有修好的意思,恐怕其是怕落了面子,所以纔有這麼一說。
想到這裡,石川數正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口說道:“飛騨守大人說的是,是在下孟浪了。”
氏宗見其擺正了態度,也不矯情,點了點頭說道:“本家與德川家之前只不過是有些小誤會而已,這根本談不上什麼仇視,如今本人於德川大人皆已成爲鎮守一方的大名,又怎能爲了這些小事而壞了兩家的關係,不但如此,本家還要與德川家多親多近纔是,畢竟日後你我兩家還要分治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