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
兩名粉衣女子御劍飛到了合歡宗宗門外, 渡入靈力,宗門大門自動敞開,接着二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宗門內還有沒有出去的小弟子, 看到來人都驚喜道:“宗主!”
就算來人戴着桃花面, 他們合歡宗有元嬰期修爲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輕易便可認出。
跟在司若渝身後的便是先前同在暖煙閣的婁瓊知了。
司若渝大步向裡走, 問道:“弟子的本命燈可有異樣?”
弟子們紛紛跟着司若渝朝着祭祀堂走, 不由得疑惑:“沒有異樣啊!出了什麼事嗎?”
司若渝沉着臉沒有回答,走進祭祀堂,看着宗門弟子的本命燈, 朝着池牧遙的本命燈渡入了靈力,卻被擋了回來, 看不到池牧遙此刻的情況。
這時有小弟子走了出來, 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司若渝的身前:“宗主……小師哥的本命燈確實忽明忽暗了些時日, 現在已經好了……”
司若渝看着本命燈,又看了看小弟子, 最後讓她起來了。
合歡宗的弟子本就是放養居多,門派規矩基本上等同於無。
宗門內只留一些小弟子,小弟子們只有抽空纔會看看本命燈的情況,出事了纔會發送傳音符給她。
不過她身在暖煙閣,很多時候不方便接收, 小弟子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去打擾她。
而且, 弟子修煉時不太穩定, 本命燈忽明忽暗, 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很多時候只有本命燈滅了, 她們纔會正式通報。當初池牧遙失蹤她也是三個月後才知道的消息,嘗試尋找了一陣子卻沒能找到, 還好本命燈亮着讓她們安心。
司若渝最後看了一眼池牧遙的本命燈,又轉身走了出去,說道:“去卿澤宗。”
合歡宗衆弟子面面相覷,婁瓊知爲難地提醒:“宗主,卿澤宗的人恐怕不會歡迎我們。”
畢竟合歡宗在魔門也算是臭名昭著的存在。
“管他們歡不歡迎!”
司若渝走到半路,看到徐冉竹匆匆趕回來,詢問:“師祖,您怎麼回來了?出了什麼事?”
暖煙閣覺得出現上古天罰陣的事情是醜聞,早早便將消息封鎖了,外界很少有人知曉,合歡宗衆人毫不知情也不奇怪。
司若渝還是從禹衍書那裡知道的情況,當即氣得不輕。
一羣狗屁東西,就這麼放着弟子去喂法陣?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他們也做得出?
最可恨的是池牧遙以及三宿的幾名弟子也被捲進了法陣裡。
他們都是她看着長大的,怎能不在意?
司若渝,也就是知善天尊乾脆回了合歡宗,看看池牧遙的本命燈有沒有問題。
確定燈還亮着,思前想後還是去了卿澤宗。
在魔門裡,合歡宗不過是不入流的小宗門,根本不會被卿澤宗放在眼中。
畢竟就連藥宗府對合歡宗都能欺負一二。
今日司若渝直接登門,來見她的人卻是奚霖本人,這倒是很讓人意外。
奚霖顯然也不好過,整個人都彷彿浸在陰鬱的泥沼裡,眉梢眼角都是遮不住的憂愁。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怎麼能不在乎?
“我聽聞少宗主也被捲入了陣中,不知你們有沒有對策?”司若渝問道。
奚霖也是一腔的怒火,氣得在屋中來回走:“對策?再觸發一次天怒嗎?再喂進去八十一個人去救他們?我其他的手下就不是人了?”
“他們入陣已有三十七天了,暖煙閣那邊的本命燈滅了四十餘盞了,再這樣下去……”
奚霖急切地問,說話都彷彿是在咆哮:“有什麼辦法能引來天罰?你不會只是過來問情況的吧?”
“有。”司若渝回答,“觀南那裡雜書很多,我曾看過一本,裡面有一種方法可以引來天罰,只不過需要耗費一些精力,也會付出一些代價,但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說。”奚霖終於看向那個戴着桃花面的粉衣女子。
司若渝將一個卷軸丟到了奚霖的面前,接着說道:“最近這段時日我會在合歡宗,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去尋我。”
奚霖拿着卷軸看了看後說道:“就不勞煩貴宗,這事我卿澤宗會處理妥當。”
“我的弟子也在裡面。”
“我兒子的道侶?我們會救。”
司若渝不由得多看了奚霖一眼,有些意外,這老怪物居然同意了?
不過池牧遙那孩子本來就招人喜歡,會被認可也不奇怪。
她沒有多留,帶着弟子們離開了。
司若渝剛剛離開,鬆未樾和宗斯辰便跑了進來,鬆未樾急吼吼地問:“有辦法救少宗主了?”
顯然,之前他們一直在偷聽,就連幾位宮主都急得恨不得當場進來看看卷軸裡寫的是什麼。
樽月宮宮主湊過來看的時候直咬牙,痛恨自己不識字。
奚霖沒給兩個臭小子看卷軸,回答:“既然已經佈置好了閉關洞府,你們兩個就趕緊滾去結丹,不然什麼忙都幫不上。”
宗斯辰和鬆未樾跟着着急,遲遲不肯結丹,此刻終於動搖了,宗斯辰問:“結丹了就能幫上忙?”
“沒錯,這個辦法需要消耗一些功力。”
宗斯辰和鬆未樾趕緊跑走去閉關結丹了。
*
池牧遙扶着牆壁緩緩前行。
他故意閤眼,憑藉着感覺前進,免得被其他因素干擾。
問陵八十一盤,他曾以爲是八十一個小房間,後來他發現他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這裡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個房間,只有八十一個是生門。
而八十一個生門也是隨機產生的,有可能這個房間之前是死門,下一次變化就成了生門。
生門的出現沒有規律可循,整個法陣都帶着不羈。
最可恨的是這八十一個生門並非連續的,也就是說,有時過了一個生門需要經歷兩個死門才能到下一個生門,有時可能需要經歷七個、八個死門甚至更多。
能選的,就是選選哪道死門裡的攻擊更弱。
就算到了生門中,在法陣變化的時候也必須進入下一個房間,不然原來待的生門房間也有可能變成死門房間,讓你陷入死門之中。
法陣之中還有上古遊魂有可能奪他們舍,他們要在提防的同時選擇生門。
這根本不是什麼九死一生,這就是讓你死的法陣,要麼是這陣法傳聞有誤,要麼是蘇又對這個陣法動過什麼手腳。
池牧遙算不到哪道門是生門,只能算到哪個方位是吉,哪個方位較兇,以此選擇。
賭。
進入法陣便是一場豪賭,賭注是自己的命。
六千五百多個房間,他和奚淮都在不停地遊走,這種情況下何時才能找到對方?
池牧遙只能咬牙繼續堅持,只要還有一線希望。
只是時間拖得越久,便越讓人焦躁。
又來了,那種莫名悲傷的感覺。
這種悲傷的感覺來自於無色雲霓鹿,這感覺漸漸送入他的識海。應該是無色雲霓鹿殘魂感受到了什麼,與之產生了共鳴,接着指引着池牧遙朝着那個方向過去。
不過這個通道有着迷惑人心的能力,走了許久都彷彿是在鬼打牆,神識探測不到終點,肉眼分辨不出方向,他便只能靠最基礎的感知去行走。
走得累了,他就原地坐下打坐調息。
爲了取物方便,且因爲在陣內很少遇到旁人,池牧遙乾脆將千寶鈴從乾坤袋裡取出,掛在自己的腰間。
他從千寶鈴內取出了收納盒,拿出丹藥吃了幾枚。
最開始他還覺得奚淮給他一堆丹藥無用,此刻才意識到這些丹藥的好處。在他靈力枯竭時,這些丹藥救了他的命。
他在甩開蘇又進入另外一個空間後依舊十分虛弱,治癒能力尚未完全恢復,便用了丹藥與藥膏爲自己療傷。
丹藥有助於他快速恢復,此刻吃的丹藥則是輔助丹藥,讓他不會感覺疲憊。
調息完畢,看着收納盒裡輔助結丹的丹藥,他陷入了沉默。
這段時間內,他不止一次想過乾脆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閉關,想辦法升到金丹期。
法陣中修爲較高的便是金丹期修者了,唯一一位元嬰期前輩看起來也堅持不了多久,怕是已經殞了。
他如果能夠順利結成金丹也能安全一些,這樣自保能力更強。
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奚淮,也不知道他如今安不安全,如果他耗時閉關,會耽誤他找到奚淮。
這時,他感知到了什麼,快速收起收納盒,起身扶着牆壁站好。
剛剛站好,便有人提劍朝着他攻擊過來,他憑藉着合歡宗的疾行術快速躲開,一瞬間疾行出一丈遠。
再回頭,便看到那人提着佩劍朝着他再次追來。
他看清了那個人,疑惑地問道:“唐師兄?”
唐銘提着劍看了看他,微微蹙眉,思考了一會兒後笑道:“哦,是池師弟啊。”
兩個人相對無言了一陣子,池牧遙悄悄拿出了固陣盤。
唐銘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再次輕笑,提着劍攻擊過來。
池牧遙依舊是用疾行術逃離,在逃離的同時還在固陣盤上渡入靈力,展開法陣。
來者是唐銘,卻非唐銘。
唐銘被人奪舍了。
首先,唐銘攻擊過來的第一招狠辣至極,並非暖煙閣的劍法。
其次,唐銘看到他之後思索了一會兒才認出他來,應該是在識海里查找關於池牧遙的記憶,看到記憶中的內容纔回答了一句。
最後是表情,唐銘一直都是龍套舔狗一樣的角色,剛剛的眼神卻是倨傲的,不可一世的,彷彿他凌駕於任何人之上,看池牧遙時彷彿在看螻蟻。
上古魂魄。
沾上“上古”兩個字,就會讓人下意識地懼怕,讓人聯想到上古大能。
但是池牧遙不能退縮,他只能迎戰。
他從千寶鈴內找出了奚淮給他的防禦法器,能力雖然不及金鐘,但是防禦性極高。
唐銘一劍揮來,只攻擊到池牧遙身前兩寸的地方,便憑空被擋住了。
他也趁機完成佈陣。
二十四殺精針陣,現在的地形環境最適合。
法陣會將靈力凝結成針,發出小型攻擊,攻擊時彷彿清風拂過,風中卻帶着細針,無孔不入,又細潤無聲。
在昏暗的環境中肉眼很難看到針的存在,這是一重干擾。
如果唐銘用神識去探查,池牧遙已經拿出了另外一件可以干擾神識的法器,握在手中,這是第二重干擾。
“雕蟲小技。”唐銘看了一眼法陣後冷笑一聲,一道靈力攻擊便正中陣眼,法陣迎刃而解。
池牧遙吃了一驚,心道不好,他遇到陣法行家了。
鬥法時他只能利用法陣,如果法陣被破解,那麼……
就在池牧遙心中震撼之時,突然看到一道綠色熒光。
那熒光朝着唐銘的眉心而去,引得唐銘暴躁揮手想將它趕開:“滾開!”
池牧遙趁機再次拿着固陣盤佈陣,配合着綠色熒光一起朝着唐銘攻擊過去。
綠色熒光越來越多,到後來聚集了五道。
池牧遙看着熒光不由得驚訝,這陣中竟然有青冥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