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思聽到了聲音擡起了頭,勉強露出了一個笑意:“雲月師姐。”
可雲月看她出來,她的心思都不在這邊,彷彿整個人的魂兒都丟了,左蒙並沒有說起施思流產的事兒,只是說施思回來了,故而其他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如今新月門派屢次遭到了重創,之前又發生了大師姐玲瓏那樣的事兒,衆多的師姐妹便知道誤會了施思。如今見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沒有想到見到的不是意氣風華的那個人,而是像是眼霜下的花兒一樣,蔫了萎了,不復往日的神采。
雲月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她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還是抱住了她。
施思心裡頭苦,難受。
這幾天她把眼淚都流乾了,此刻抱住了雲月師姐,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回家吧!我們回家好嗎?”
就是雲月的這句話,施思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家,她還能有家嗎?
新月門派如今外門弟子有的已經走了,或者叛逃到了其他門派,或者自願成爲一名散修,內門中接連又有四個師姐在月圓之夜出了事兒。
“……那個時候妖魔來襲,幾個師姐又發生你當初發生的事兒……”雲月看了施思一眼,見她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就把施思當成了訴說的對象,繼續道:“師傅師伯們接連抵擋,可惜都受了重傷,那魔物好生的厲害。我於臨危之際受命,整整半年有餘,日日如履薄冰。”
施思聽得出雲月的辛苦,到底分散了注意力。
“幾位師姐如今都怎麼樣了?”施思不免再次問道:“還有紀敏師姐和方鐺師姐?今日怎麼不見她二位?”
“你終於是肯說話了。”雲月微微一笑,可這笑容中卻並不輕鬆:“方鐺接了景幻師叔的擔子,日日着手於煉丹。至於你紀敏師姐,她性子烈,當天就去了……”
“什麼?”施思瞪圓了眼,她印象之中,紀敏師姐是那樣一個要強,積極向上的人。
雖然平日裡頭話不多,但是該提點她的總是會幫她,她修煉最是刻苦認真,旁人休息的時候她都在搬着石頭。
她從外門進入內門,不知道羨慕了多少人。
可只有施思明白,紀敏師姐這個內門弟子絕對是當之無愧的。有的人天生資質好,卻沒有好好把握住機會,反而把心思放在了小事兒上,比如關語嫣。
但紀敏卻生生地用自己的行動力證明了,哪怕是一個廢材,經過自己的努力,依然可以修煉成仙的。
施思也毫不懷疑,她未來的路一定會走的很強。
“怎麼會這樣?”施思喃喃,沒有想到一年不曾歸來,新月門派竟已經物是人非了。
雲月亦是嘆息:“那日月圓之夜,她不知怎的就上了後山去修煉,誰曾想就發生了那樣的事兒?”
“月圓之夜?”施思呢喃。
“可不是嗎?每個姐妹都是在月圓發生了問題,於是師傅才聯合了衆多師叔伯揚言要抓住那名賊人,誰曾想,竟敵不
過他……”
這半年多來,每逢月圓之夜總有弟子在後山出事兒,美名其曰是找鼎爐?
施思越想,臉色就越是差勁兒。
雲月連忙問道:“你怎麼了?可是又難受了?”
施思忙搖頭:“我沒事兒。師姐,你能細細的跟我說一下紀敏師姐,還有師姐的事兒嗎?”
這些事兒都是門派的秘辛但如今卻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新月門派面子和裡子都丟盡了,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的話,那又如何說要保護雲月鎮上的鎮民的。
而這一年多以來,新月門派附近的確屢次遭遇了妖魔的襲擊。煩不勝煩。
雲月和其餘的幾個師姐妹,已經沒有足夠的實力守護住整個門派了。
若是門派不存,那麼其餘的姐妹又該何去何從,究竟是墨守成規繼續遵守祖師爺傳女不傳男的規定,還是要創新接受男弟子。
思前想後,最終才做下了如今這樣的決定。
“施思,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沒用?”快到了新月門派的大門前,雲月忍不住地問道。
施思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怎麼會呢?”
雲月自嘲道;“怎麼不會,我爲人處世,不如大師姐……就是資質也不如你。如果當時你沒走的話,處境至少不會那麼狼狽!”
雲月說到了玲瓏,她還小心翼翼的看了施思一眼。
施思亦是苦笑,玲瓏的資質也不差,只是以往她把大把的時間花在了人際交往上,以期事事都能夠處理的妥當,受到衆人的讚揚。反倒耽擱了修行,否則她應該早就結丹了。
不過雲月不知道的是如今的玲瓏已經徹底爲魔,成了一名魔將。
還有關語嫣和玉飄飄……
她們若是還活着,門派也許還會好一點兒,雖然施思不喜歡她們的性格。但作爲女人,誰沒有點自己的脾氣呢?她們對於門派也是相當有歸屬感的。
“雲月師姐,你做的夠好了。真的。”施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現在的心中十有八九認定了,對門派女弟子做出那件事兒的,會是那個人。
若真的是她的話,誰有把握能攔得住呢?
雲月也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過縱使是安慰,我也很開心。”
施思沒有說什麼,新月門派的匾額還在,山門前的那些禁制都在。曾經,她以爲這些禁制能夠阻擋得住妖魔的入侵,如今見多了墨玄凜和千冥夜下的禁制,再看這些禁制就彷彿處處都是破綻了。
難怪能夠輕而易舉的入侵,便是她費一番力氣也能夠進來的。
進入門派之後,果然一片蕭條,外門中倒是男弟子多過了女弟子,可素質卻是參差不齊。
這會兒有了擺了攤,搖晃着骰子:“快點下注,買大還是買小!”
施思見到雲月的臉拉了下來,立馬呵斥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這些男弟子見到是掌門人,大部分一窩蜂而散了,還有個人嬉皮笑臉地走了上來:“掌門人,咱們
又收了小師妹嗎?這個小師妹好漂亮啊!”
她指的是施思,雲月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放肆,這是你師叔!”
那人倒是意外地看了施思一樣:“怎麼以前都沒見過呢?”
雲月拿出了一柄拂塵,打算施展小術法的時候,那名弟子卻跑的比誰都快,瞬間就沒了人影。
“讓你見笑了。”雲月的臉也垮了下來:“非常時期,也來不及收那些凡人界的子弟一一開始培養,只好召集了一些鎮上的散修。這些人,本事兒倒有。可是也學得了那些市井破皮的習性,屢教不改,想逐出山門,又怕會引起內訌。”
雲月的語氣中滿是心力交瘁的感覺,因爲素衡,淮佳,景幻等人都在閉關,老一輩的長老都不再,她一個人掌門人還未到築基,沒有太大的約束力。
施思聽得不勝唏噓,物是人非。纔不過一年多的功夫,她卻以爲過了好長好長,長到了,滄海變成了桑田。
離開了外門,直接進入內門,情況會好很多,內門之中還有一些流雲宗的師兄弟,他們是流雲宗特意派來照拂新月門派,就怕新月門派的女弟子受了欺負。
左蒙也在其中行列。施思與之對視一眼,左蒙揚脣微笑,那一笑的溫情暖如冬日的陽光,他本是俗世中翩翩佳公子,當年的施思最愛的就是他的笑容,暖洋洋的,溫潤如玉。
只可惜,她愛追着他到處跑的時候,他卻十分地嫌惡她。
如今,便沒了任何的可能。
施思別開了目光,雲月說:“你依舊要住在竹園嗎?”
施思點頭,老地方,住出了感情,自然還是竹園好。
只是雲月把她帶回竹園的時候,這裡頭倒是破敗的很,因爲竹園挨着廣場遠,畢竟僻靜,選擇入住的人卻不多。
最早的時候,是關語嫣和她還有云月,後來又加入了紀敏,只是如今關語嫣死了,紀敏也死了,雲月成了掌門人,這裡的東西都擱置了下來。
施思再次回來,感覺滿園蕭條。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打掃了,因爲語嫣師妹和紀師妹先後離去,終究是不吉利。你也走了,我早早的就搬了出來。”雲月嘆息。
修真界的人要收拾的也是很快的,施展幾個小術法,不過半刻鐘的事兒。
竹園就變得亮堂堂的了,施思自己原來的屋子早已經被玲瓏毀的一乾二淨了,她走進的卻是軒轅烈的房間。想到那孩子,臨走之前,還向藥尊敲詐了不少的丹藥給她,悟道丹和延壽丹,拿出去拍賣都是頂了天的價兒,更何況是藥尊的出品呢?
給了她反倒是浪費了不少。
雲月也道:“其實你走之後,小烈有託人帶了口信回來,給了鴉風給你,說是你若是回來了,就去看看他。”
雲月把鴉風帶給了施思,裡頭倒是留了一份口信。
施思解開了禁制,裡頭傳出來的是小烈奶聲奶氣說話的聲音:“姐姐,我跟那老頭煉丹很無趣的,很想你,你若是想我的話,快點來找我吧!地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