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皎皎月華(二)

墨子月深深吸了口氣,那天雷對她的影響真的超乎她的預料,本來剛剛白牙,衝到自己身上來時,她可以用一些仙力緩衝,就可以保證自己能夠接住她,但沒想到自己一用仙力時,被天雷衝蕩過的仙骨就生疼起來。

她皺起眉眼,一手撐地,站了起來,她走到牀邊,掀起遮住那傢伙的帷帳,只見它抱住自己的六條尾巴,在牀上滾作一團,她站在牀邊,並看不到它的臉。

墨子月有些好笑,她坐下來,把那一團撈了過來,抱在懷裡,那一刻,她的氣質彷彿變了個人般,沒有清冷,沒有拒人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有的是溫暖,是和煦,那種彷彿撒了日光般的明媚溫暖,是不曾對任何人展現的一面,即使是慕容紫玉,甚至是她的父王母后。而今,對着一隻生物,展現的淋漓盡致。

若是有人看到,他一定會淪陷,不是因爲容顏,而是因爲氣質,那種周身都瀰漫着神聖光輝的溫暖,救贖般,會讓人生出飛蛾撲火的慾望。

而當事者,和這個小傢伙,卻並不自知。

墨子月抱着它,白牙也沒有反抗。她找出它的腦袋,讓它面向自己,笑道:

“怎麼,生氣了,我可還沒治你的罪呢。”

清泉般的聲線傾瀉而出,聲色雌雄莫辨,這是她原本的聲音,在面向外界時,她便改變一下發音,從而顯出男性的低沉,而她本身的音色卻也並非普通女子的嬌柔細膩,卻是無比悅耳。

懷裡的傢伙搖搖腦袋,捧起自己的尾巴,它本是一隻人間的九尾狐,被人傷害死過三次後,被墨子月人間出遊時看到撿回,可即使是墨子月,也救不回它已失去的性命,如今它只有六條尾巴了。

它憂傷的抱着自己的尾巴,控訴般看向墨子月。

墨子月很是無辜,說:

“怎麼,我可沒有動你的寶貝。”她摸着它的毛髮,“放心,我怎麼會傷害你。”

許諾般,即使聲音輕如鴻毛,聲音裡的心意卻沉重如山。

“嗷。”白牙又叫了一聲,它把她撲倒,在她懷裡蹭了又蹭。

“白牙,你又重了,是不是該減減肥了。”

“嗷”

一人一動物的聲音在這座宮殿裡盪漾,顯得格外生動。

仙界本就對時間毫無知覺,即使墨子月逗弄了白牙許久,當她來到月華殿後的竹林時,日頭仍高高掛在相同的位置,卻沒有陽光射進這茂密的青竹林。

今日是第九日,也就是至多明日,她就要去往妖界。

南宮珩。

墨子月低喃出這個名字,手中多出的佩劍靈活的舞動着,看似輕快卻暗含殺氣,一身男兒裝扮的她穿梭在殿後的竹林中,劍氣挑落片片竹葉,像是行走江湖的劍客,瀟灑而俊美,是讓無數少女傾慕的模樣。

可此時的墨子月卻並不輕鬆,每每運起體內的仙氣,她的骨頭都隱隱作痛,終於,一個不察,劍不受控的脫離掌心,跌落在地,發出金屬碰地的刺耳摩擦聲,而她也徑直跌了下去。

一膝着地,一手撐地,低垂着頭,兩側遺留的長髮垂下,遮住了她的神色。

白牙撲到她身邊,嗚嗚兩聲。

墨子月摸摸它的腦袋,取出兩粒藥丸吞下,又飛快穿梭於竹林中。

十日,她雲雷刑的傷都可恢復,南宮珩那由她造成的傷自然會好,此去妖界,她怕是兇險無比,如果以剛纔的狀態定是不可。、

夜色降臨------

仙界的夜晚不比人間,除了一些觀星的廳閣院落,其他地方是看不到所謂“星星”的,星星一詞也是人間的說法,仙界以此爲奇觀,墨子月也是因爲多次去過人間纔有了這樣的概念。

仙界仙人大多不需要睡眠,睡眠一般是爲了修養,緩解疲累,而在夜晚,不眠的仙人殿宇一般用夜明珠或者其他工具來照明,因此即使是深夜,仙界大多數地方都是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而太子殿卻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些遠離太子寢宮的地方隱約傳來一些光線。

這是墨子月的習慣,到了夜晚,只派幾人負責太子殿巡視,其餘人可以隨意,一般殿內的人都會下界去遊玩,或回自己的家中,這是太子默許的。這也是殿內人對太子特別忠誠的原因,給了他們足夠的自由和尊重。

而墨子月並非不是不擔心殿內安全,一來她對自己選出的人的能力足夠自信,在整個仙界也是佼佼者,二來,如果真的有比她都強大的人入侵太子殿,那麼就算再多的人守夜也是無用,並且,她自己也足夠敏銳。

此時,整個月華殿都沉浸在一片黑色中,寢宮中,一顆顆碩大的夜明珠此刻都黯淡無光,只有墨子月牀邊的一刻散發着微弱的光芒,照在牀上那人的身上,反射出熒熒的光芒,她蜷在錦被下,白日的修煉自是有些效果,但也耗費了大量的體力。

如玉的臉龐,安靜,清冷。

突然,一股逼人的氣息瞬息而至。

墨子月陡然睜開眼睛,卻動也不能動。

一具帶着夜晚清冷體息的身軀貼過來,從背後緊緊環住墨子月。

墨子月睜着大大的眼睛,對於背後的人沒有任何動作,因爲她動也不能動,後面這人的氣息太過強大,即使是沒有受傷時的自己怕是也敵不過,更何況是現在的自己。他比慕容紫玉、南宮珩都更爲厲害。

於是她眼睜睜地看着懷中的白牙脫離自己的懷抱,飛離這張牀,飛出她的寢殿,而自己卻被擁的更緊了。

她想到,她現在是太子的身份,而身後這人卻如此肆無忌憚,怕是連自己的身份都一清二楚吧,而這人,會是誰呢?

她想遍自己接觸過的人,卻不知有這樣一個存在,威脅着自己。

那人似乎感覺到他沒有動作,而墨子月竟然走神了,提醒一般,把她更緊的箍在自己懷裡,這下,兩人除了衣服,幾乎貼在了一起。

背後那人的呼吸縈繞在自己脖頸處,魔息涌動,讓人無法忽視。

墨子月的身體僵了僵。

卻沒有反抗之力,而這人如果與仙界爲敵,定是巨大的威脅。

她明明清楚現下最應擔憂的是自己的處境,卻還在想着仙界的事情。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墨子月感覺在身後那人手中自己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她知道仙界有很多隱藏的高手,也知道有些人比自己的實力要強,譬如:慕容紫玉、南宮珩,可對上他們時,她還能對上幾招,可是身後這人,對自己真的是完全的壓制,她甚至不知父皇和他相比會是誰更勝一籌。

他明顯不屬於仙界,沒有仙界那種氣息,沒有大多數仙人自詡高尚正義的氣息,卻飽含上位者的王者之氣,還有那種隱隱的誘人沉淪的魔魅。

這人必定不凡,墨子月想,可她並不知道這號人物。

他禁錮着她,把她緊緊的縛在懷裡,竟有了一絲不同的意味。

良久,他突然有了動作,他還是禁錮着她,卻慢慢把她的身子翻過來,而他隨之緊壓上去。

墨子月仰面朝天,卻看不到頭頂的帷帳,因爲面前是一個男子清晰的面容。

墨子月更加防備,卻不得不驚歎於這人的驚世之貌,他,並非是那種陽剛硬朗的男子,卻也並不陰柔,眉目深刻俊逸,眼睛深沉似海,彷彿蘊藉着世間萬物,睫毛密而長,鼻若瓊,脣瓣單薄,整個臉龐似天工雕刻,精湛俊美,卻透露着魔魅妖孽的氣息,黑密的發簡單的梳起,卻又垂落在在墨子月的肩旁,與她的髮絲絲纏繞,縷縷交纏,誘人沉淪。

真是妖孽般的人物。

而他正是魔域那神秘宮殿中的人物,他叫姬華。

可惜,墨子月卻並不知道。

姬華黑沉的眸子鎖着墨子月的瞳孔,不願放過她的任何一絲變化。

可,他看到了迷茫、驚訝,甚至是掩藏的非常好的防備,卻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神情,他有些失望,卻又有些苦澀無奈,這不是自己預料到的嗎?爲什麼還是接受不了?

“阿離。”這是他的聲音,果真妖孽,磁性而低沉,墨子月驚覺自己竟然對這人沒有很強的防備心,似乎料定他不會傷害她一般,但是這人對自己的威脅卻是前所未有的大。

“我回來了。”他嘆道。

而墨子月聽到這句話後,她的魂魄甚至都開始顫動,她有些無力思考,眼前開始變得模糊,她的目光有些渙散,眼裡的他變得模糊,身體抖了抖,有些發顫。

她不明白自己的反應爲什麼這麼大,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而事實上她也沒有力氣去思考。

姬華看着她,她睜着大大的眼睛,依舊是當初的模樣,世間絕色,可那眼睛中卻溢出一顆滾燙的淚珠。

他有些撼動,她不識他,卻爲他而落淚。

姬華更加摟緊她單薄的身軀,像要把她刻進自己的身體。

他傾身而下,薄脣覆上她的,被壓在她身下的手輕撫過她的脊背。

而墨子月似乎一瞬間恢復了神志,發現這人輕薄的動作,驚怒染上雙眸,開始掙扎,手裡也聚起仙氣。

而她又怎麼敵得過他,他更加放肆的壓制她,兩人的身體便緊貼的毫無縫隙,而她剛聚起的仙氣也被他強大的氣壓壓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