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
一片血紅的世界,天際之中無數魔魂遊蕩。
一座赤色的山峰高聳入雲,延綿無盡的階梯從山腳直通山頂。
兩道身影出現在山腳處,看着巨大的山脈一臉驚駭之感。
二人有些狼狽,身上還沾染了一些血跡,但氣息依舊無比澎湃,舉頭看向山峰。
“靈宮主,這裡不簡單。”範志將佩劍收起來,轉頭看向一旁的靈婕,開口道。
“看樣子像是一座寢宮。”靈婕輕輕點頭道。
二人都注意到了那延綿至山頂的階梯,並且能夠感受到一股奇特的陣法波動,儼然這階梯也不是那麼好上的。
“天梯?”範志眉頭緊皺起來。
天梯在諸多宗門之中倒是十分常見,通過陣法的加持,能夠讓天梯產生一種獨特的壓迫感,從而視作對宗門弟子的一種試煉。
很多宗門都通過爬天梯的方式來測試入門弟子。
甚至有一些仙人遺蹟以及傳承也會出現這種古樸的方式。
若是此地是一處遺蹟,那出現天梯二人或許不會太過驚訝,但此地乃是魔窟,魔氣無比縱橫,不論是屍骸地還是魔魂窟,都證明了二人心中的一些猜想。
反倒是天梯突兀的出現在此處,有些不同尋常。
“魔修也會進行這種陣法佈置?”靈婕也是有些茫然。
按理說,魔修的性格更爲激進一些,通常就是優勝略汰,血腥殺伐。
對於天梯這種刺激潛能的方式,一向都是有些不屑一顧的,畢竟天梯的運轉完全是依靠陣法,並不會如同真正搏殺那樣,危機四伏。
這顯然跟他們印象之中的魔修作風有些不太相符。
“不管了,必須要抓緊時間,之前在那魔化之地,耽誤了太久。”範志眉頭緊皺,不再去糾結天梯的問題,轉而看向了一旁的靈婕,徑直的開口道。
二人一路走來,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輕鬆,特別是進入這方奇異天地之後。
一路上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若是被蜀蘭追趕上來,以蜀蘭的強勢作風,到時候即便發現魔物,三方分割之下,利益肯定會受到極大的損失。
靈婕心中自然也十分清楚這一點,對着範志輕輕的點頭。
二人轉而便來到天梯入口處。
在進入山腳連接天梯處的巨大空地之後,四周突然出現了層層猩紅色的血霧,霧氣逐漸的將四周包裹起來,一切都變得朦朧模糊。
二人似乎對着迷霧已經習以爲常,濃郁精純的魔氣,讓二人靈識受損,無法再大範圍的探尋此地。
看向眼前泛着赤芒的巨大階梯,範志瞥了一眼身旁的靈婕。
靈婕輕輕頷首,徑直開口道:“之前便是範道友打的頭陣,這次便讓我來吧。”
靈婕的話也無可厚非,範志作爲劍修,殺伐之力驚人,但對於陣法之道的領悟卻只是一般般的程度,靈婕作爲靈潮宮宮主,本身就已經修行多年,對於陣法之道自然也有所研究,所以她上肯定要比範志保險許多。
二人擡頭看向天際,他們一開始也不是沒想過直接飛到山頂。
但整個山脈都被巨大的陣法所籠罩,上面的禁空咒威能更加強橫,而且在空中二人也無法發揮出最強的戰力,所以想要強行闖入進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按照規矩,從天梯逐漸登頂進入。
靈婕身上湛藍色霞光籠罩,身體驀然而動,好似一團汪泉一樣的靈氣瞬間將其包裹,直接便一步踏入到了階梯之上。
腳尖剛剛觸碰到那階梯,靈婕的身遭的靈氣突然潰散。
整個人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兒癱軟下去。
“禁靈!”
“裡面有上古陣法!”
靈婕穩住身子,一臉驚駭的看向四周,然後對着不遠處的範志開口道。
堂堂歸一境修士,若是在外面乃是一方大佬的存在,可在這奇怪的魔地竟然直接被一個陣法給困住。
靈婕作爲傳統的靈脩,禁靈之法對於她的影響極大,一時間她感覺到渾身好像都陷入到了泥潭之中一樣,每走出一步都極爲的困難。
但不過片刻,靈婕好像已經熟悉了這種陣法的壓制,動作也變得迅捷起來。
所謂歸一境,乃是靈體合一之法,能夠達到歸一境之人,肉身靈氣皆爲頂尖,即便所謂的上古陣法對於靈力壓制極大,但靈婕並不是被完全限制。
“吼!”
靈婕剛剛適應,甚至還未來得及更上一層,突然一旁傳來一陣恐怖的嘶吼。
天梯之前兩側巨大的石像忽然開始震顫不已,石塊兒化作石屑不斷的脫落,兩頭荒獸奮力掙扎着從那石像之中鑽了出來。
巨大的體型如同山嶽一般,並且在不斷的膨脹,仰天不斷的發出怒吼。
荒獸的身上滾滾的漆黑魔氣不斷的涌動,雙眸赤紅的盯着靈婕。
口中的獠牙修長,帶着令人作嘔的黏液,對着靈婕一聲嘶吼,狂傲的吼叫迎面傳來一陣腥臭的巨風。
那荒獸與以往見過的荒獸完全不同,身上滾動的魔氣便是最明顯的區別,儼然已經被徹底魔化。
更爲詭異的是,這荒獸的身上還密密麻麻銘刻了無數怪異的符文。
“符獸?!”
靈婕跟範志幾乎異口同聲的開口道。
符獸乃是一種奇特的存在,身上的符文有先天傳承,同樣也有大能人物鐫刻其上,但無一例外,這種荒獸都極爲強大。
甚至身上符文不同,符獸也能夠發揮出許多玄妙無比的能力。
一些宗門,上古流傳至今,相傳便是使用符獸作爲鎮山之獸,用以守護宗門。
“竟然是符獸守護,此地絕對不簡單。”
範志臉上的驚詫之色已經褪去,露出了一絲貪婪的目光。
這裡魔地恐怕比他想的還要神秘,原本以爲可能是有先天魔物存在,但現在看來,此地這座山脈可能是一處傳承!
哪怕是魔修的傳承也同樣價值不菲!
特別是眼前的符獸,幾乎符合上古典籍之中記載的形態,一般只有宗門纔有如此底蘊,催動符獸來鎮守山門。
一個宗門的底蘊,到底有多麼深厚,二人幾乎難以想象。
雖然他們也是宗門之人,但不過是其中一份子罷了,甚至宗門內還有許多修爲要高於二人的前輩。
若是這份機緣落到自己頭上,等於一個宗門的遺留完全加持一人。
想到這裡,範志心頭彷彿有一團烈火瞬間燃燒,滿臉皆是蠢蠢欲動之色。
最爲關鍵的是,眼前的符獸還不是一般的符獸,而是魔化的符獸,看樣子更爲的可怕,絕對不容小覷。
“砰!!”
兩頭魔化符獸瞬間踏出,頓時地動山搖,揮動前肢直接拍打而來,周身滾動的魔氣頓時凝聚。
靈婕手中忽然出現一道符篆。
一指鮮血劃過,符篆瞬間懸浮於半空,手指浸染着鮮血直接在符篆上開始書寫。
頓時四周空氣之中出現無數水滴,然後快速的匯聚在了一起。
“瀚海!”
“靈潮!”
一股巨大的水幕將靈婕護在其中,那水幕直接與魔化符獸碰撞在一起。
激發出無數的水珠紛飛四濺,散落漫天。
一時間竟化作濛濛細雨,不斷的從天空之中滴落下來。
這符獸的氣息不過是琉璃境巔峰,但相互配合之下,竟然能夠將靈婕給壓制住。
最主要的還是因爲上古陣法的壓制,使得靈婕根本無法動用靈術,甚至還要依靠符篆內存儲的力量來抵禦符獸。
當然,符獸也同樣深處陣法範圍之內,但他們本身依仗的就是肉身之威,所以反倒是如魚得水,瘋狂的開始朝着靈婕攻擊。
靈婕且戰且退,身上的光暈因爲陣法的壓制,已經變得纖薄無比。
口中甚至溢出一絲血跡,看着遠處的範志徑直的呼喊道:“範道友,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範志乃是劍修,即便在上古陣法內,依舊能夠憑藉靈器的威能爆發出強悍的戰力,面對符獸遠比以靈術見長的靈婕有優勢。
“好。”範志應了一聲,同樣衝入陣法之中。
進入陣法範圍內的瞬間,身體也猛然停滯了一下,但範志有了前車之鑑,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體內的靈劍頓時飛出。
無數劍光四溢,鋒銳無比的寸芒環繞身間。
靈婕剛緩了一口氣,誰知那範志與其身型竟然直接交錯而過。
“靈宮主,此地很可能是上古宗門遺蹟!”
“宮主堅持片刻,老夫先上去探查一下……”
範志回過頭,看了一眼靈婕,嘴角微微挑起,忽然帶着一絲玩味的笑容。
“你!!”靈婕雙眸瞪得渾圓,沒想到這範志竟然此時反水,直接拒絕援助,朝着天梯高處登梯而去。
上古宗門遺蹟的誘惑力,遠遠要超乎靈婕的預計,二人原本就有些鬆散的同盟,在此刻瞬間崩潰。
“本宮主不會放過你的!”靈婕雙眸變得冷冽無比,死死的盯住範志。
“哼,你先過了符獸這一關再說吧。”範志根本不在意。
跟上古遺蹟比起來,靈婕根本顯得無足輕重。
而且範志隱隱已經有了預感,此地最大的秘密,恐怕就是這一個上古宗門所在了。
這一片區域,遠比什麼魔物具有更大的誘惑力。
當年修行界便流傳着一個故事,一位修士機緣巧合進入一方小天地,得到仙家宗門的完整傳承,後來一飛沖天,依靠宗門遺留的無數資源全部供給一身,暢遊於天地,引得一篇佳話。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種機緣竟然被老夫遇到。”範志有些癡迷的看着遠處山頂若隱若現朦朧無比的樓宇,那裡想必便是宗門所在地。
哪怕疑似魔宗,但內涵資源依舊足以讓人垂涎。
別說是山海閣一宮的宮主,即便是得罪對方宗主,範志也要冒險一試。
修士一生本就是逆天而行,機緣乃是重中之重,若是能夠得到這份機緣,範志自然心甘情願,樹敵再多又何妨。
範志手中緊緊的攢住那柄銳利的靈劍,雙指輕輕的在劍身上拂過。
此物追隨他百年,乃是範志本源靈劍。
“老夥計,若是老夫能夠有幸得到機緣,衝擊歸一境,到時候也是你蛻變之時!”
一邊低聲輕語,一邊硬抗住上古陣法帶來的恐怖壓制力,開始攀登天梯。
靈婕看着範志漸行漸遠的身型,依舊與身前的兩頭魔化符獸激戰,她試圖將魔化符獸引離陣法的範圍,但魔化符獸儼然擁有一定的靈智,根本就不上當。
“可惡!”
靈婕依靠種種手段,勉強能夠抵禦住魔化符獸的攻擊,但想繞開它們進入階梯,卻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帶着一臉不甘之色,靈婕不斷的後撤,總算險之又險的從陣法的範圍內逃出。
“噗……”
靈婕吐出一口大鮮血,目光則是遙看遠方,那個已經逐漸消失的身影。
“上古魔宗遺蹟,我一定要得到。”
“劍修又何妨,只不過是琉璃境罷了,若非陣法與符獸,我必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