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憂之可謂是玩了一手敲山震主,看到沈譽想要包庇沈衛一,竟然將矛頭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沈譽眉頭緊皺,露出一絲慍怒之色,但心裡卻十分清明。
他看得出,今天大伯跟二伯是故意想要針對他,或許自己多年來的做派,早就讓他們有些看不慣了,特別是老太君事事都向着他,更讓二人心裡頗爲不爽。
而且,沈譽感覺自己應該也覺察到了關鍵所在。
大伯沈憂之,雖然是東郡城沈家的家主,但因爲老太君這個超然的存在,所以家族內部有不少分支勢力,依舊還是掌控在老太君的手中。
比如沈衛一所處的暗衛,完全就是由老太君掌控的。
今日沈憂之想要一箭雙鵰,既能夠打壓沈譽,讓他這個原本超然的存在變的正常一些,有能夠藉機施展拳腳,從老太君那逐漸爭奪權力過來。
幾個家丁在沈憂之的命令下,魚躍而入將沈衛一包圍起來,隨即便拿出族內的戒棍,露出一臉冷毅的表情。
沈譽很想跟沈憂之、沈煥之闆闆手腕,但現在貿然衝動,恐怕吃虧的還是自己。
老太君能量巨大不假,但在家族內部的事務處理上,明顯還要顧及多方,不可能事事都如自己的心意。
現在如果開口替沈衛一求情,恐怕反倒適得其反。
沈譽心裡也有些無奈,但沈憂之、沈煥之今日的打壓,他自然會銘記在心。
“沈衛一,作爲暗衛,護主不周,未盡到勸誡之責,今日執行家規,以儆效尤!”沈煥之看着下面的執法家丁,冷聲的開口道。
沈衛一倒也夠硬氣,根本不再開口辯解,直接將衣衫解開,露出精壯的肌肉,身上無數傷疤,看的人眉角直跳。
沈譽緊緊的攢着拳頭,眼神變得愈發冰冷起來。
“沈衛一,念在你爲沈家效力並且侍奉老太君多年的面子上,今日只是略作懲戒。”沈憂之看向沈衛一,冷冷的開口道。
一旁的沈煥之則是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一臉惋惜之色,輕輕搖頭道。
“可惜你讓老夫十分痛心,沒想到稍有不差,你就犯下如此差錯,若是沈譽有何差池,可是你能擔待的起的?”
沈衛一輕輕點頭,語氣沒有絲毫感情,只是平靜道:“屬於知錯。”
“沈譽尚且年幼,若他不知輕重,你這把年紀,自然知道利害,以後還望你銘記,盡到自己應有的責任。”沈煥之冷冷掃過沈譽一眼,轉而又對着沈衛一開口道。
議事廳內氣氛緊張,在座的衆人皆是神色凜然,但凡明眼人也不難察覺到,訓誡沈衛一無非是爲了敲打莽撞冒失的沈譽,但更主要的,則是彰顯二人的威嚴,讓所有人都知曉,這家裡不是老太君一個人說了算!
“來人。”
“沈衛一,執行家規,杖責一百!”
周遭衆人紛紛瞠目結舌,族內的杖刑可不是簡單的木棍那麼簡單,而是專門加持陣法的戒棍,能夠完全壓制住體內的血肉之力還有靈力,必須要單純以肉身之力抵擋,莫說是一百丈。
若是執法的家丁稍不留神,或者下手重一些,哪怕三五十杖就能夠將一個人給徹底打廢。
“望你日後,護主周全,若是少爺有何閃失,你自然難辭其咎。”
沈譽冷冷的看向二人,輕輕抱了抱拳,冷聲開口道:“多謝大伯二伯的關心。”
沈譽知道現如今恐怕無法改變結果,突然冷冽的目光看向幾位執法之人,眼神中竟露出濃郁的殺機,沒有絲毫的隱藏。
距離稍近的人,甚至能夠感受到沈譽體內波動的陣陣血肉之力。
幾位執法家丁,看到沈譽有些泛着赤紅的眼眸,一時間心裡也有些打鼓。
沈譽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若是沈衛一有了三長兩短,我敵不過家主之意,還能收拾不了你們幾個?
沈憂之第一次覺得,沈譽竟然比想象中的還強上那麼一些,今日的沉着應對倒也讓他有些吃驚。
只不過他沒想到,沈譽會如此狂浪,擋着諸多家族之人,毫不隱瞞的展露殺意。
“砰!”
“砰!”
執法家丁,心中有了顧忌,併爲下死手,但鮮紅的痕跡不斷的出現在沈衛一的身上,血液甚至順着戒棍被甩的濺射了滿地。
沈衛一倒也硬氣,縱使額頭上已經滿是豆大的汗珠,卻依舊緊咬住牙關,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沈譽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的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杖刑結束,沈衛一的呼吸已經變得無比粗重,老太君似乎不願看到,對着幾位僕人擺了擺手:“送沈衛一回去休息。”
“謝,謝老夫人。”沈衛一嘴角都流出一絲血跡,卻依舊硬氣的開口道。
“奶奶,譽兒有些累了,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沈譽對着老太君開口道。
老太君輕輕點頭,沈譽便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鸞,對她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便準備返回。
“慢着。”沈煥之突然開口。
“如果我沒記錯,她應該是沈譽的貼身婢女吧?上一次便故意隱瞞,讓沈譽有機會前去荒山,差點發生危險,想不到這次又出現同樣的問題!”沈煥之緩緩的開口道。
小鸞下意識的低着頭,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眼神中滿是恐懼之色,剛剛沈衛一渾身血淋淋的場景歷歷在目。
要知曉,沈衛一可是靈體境的先天強者,被家規杖刑之後尚且如此,她一個剛剛修煉的小菜鳥,恐怕根本不可能或者從刑臺上走下來。
“小鸞。”沈憂之的記性不錯,直接喊出了小鸞的名字。
“奴婢在。”小鸞顫顫巍巍的準備上前,突然被沈譽一把拉住。
沈譽不由的開口道:“不知大伯二伯,還有何事?”
“身爲婢女,三番五次隱瞞你的蹤跡,照看不周險些釀成大禍,難辭其咎,理應家規處置!”沈煥之厲聲呵斥道。
沈譽心中已經升起了一團怒火,剛剛沈衛一就已經讓其怒火中燒,但理智告訴他,現在家族內關係錯綜複雜,繼續隱忍纔是最好的處置方法,所以只能壓着性子。
但沈譽突然覺得,自己一而再的忍讓,恐怕更平添了二人的兇焰。
沈譽只是不想讓老太君夾在中間爲難,但眼下恐怕二人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三番五次?是三次還是五次?照看不周?我看我倒是白白胖胖的,吃的也挺好,睡的也挺好的。”沈譽上前來,目光絲毫不怵的看向二人。
“你!無法無天!”沈煥之頓時冷聲呵斥,身上甚至泛起層層靈光,原本堅實的右臂竟滿是熒光環伺,變得有些許透明之感。
琉璃境!
沈譽瞬間便判斷出了沈煥之的修爲,沈煥之身上傳來的靈氣威壓比之以往見到的先天靈體境強者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一時間甚至讓沈譽有些呼吸困難。
沈譽緊咬牙關,依舊站定在那裡,突然開口道:“若是想要執行家規,那便連我一塊兒懲罰吧。”
“你真當老夫不敢?”沈煥之也是被沈譽的無法無天點燃了火氣,頓時呵斥道。
“二伯實力通天,自然是敢的。”沈譽突然笑了起來,轉而看向在座的諸多家族高層,開口道:“我知曉諸位認爲我是紈絝行事,可大家是否知曉,我爲何前去荒山?”
沈譽直接將話題轉移,特別是點出了衆人對沈譽的固有印象,一時間竟勾起了大家的疑惑之心。
“我之所以前去荒山,便是因爲我當日被刺殺,乃是有人指使,而且跟荒山有所關聯,不過這次運氣不錯,去了荒山有所發現!”
衆人聽到沈譽的講述之後,一時間瞪大眼睛,皆是露出驚駭之色,沈家作爲東郡城最頂尖的勢力,竟然有人想要欲行不軌?
“有人在我必經之路上佈置大量幻靈散,以此來限制先天靈體境護衛的實力,然後還有一頭被心法控制埋伏起來的荒獸,若非我命大,恐怕就回不來了……”
“幻靈散,出自何處,大家相比心知肚明吧?”沈譽看向衆人,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鋒銳。
沈譽當時在荒山看到幻靈散之後,便心生疑惑,記憶中對於幻靈散的印象頗深,這根本不符合沈譽之前不學無術的印象。
正是因爲,幻靈散此物幾乎絕大多數都是由沈家獨門煉製,所以哪怕沈譽當初對修行不感興趣,但對於此物依舊印象頗深。
“你什麼意思?”沈煥之看向沈譽,突然冷聲質問道。
“我怕是家族內有人看不慣我沈譽,欲行不軌!”沈譽徑直道。
其實沈譽並沒有什麼證據,他現在主要是想要跑出一個足夠驚人的話題,讓衆人轉移注意力。
至於是不是家族內部之人所謂,此事是不是經得起推敲,根本不重要。
“按你所言,歹人會故意暴露行蹤?故意使用幻靈散?旁人難道無法購買幻靈散,然後故布迷陣?”沈煥之冷聲反問道。
沈譽輕笑一聲:“燈下黑也說不定!”
“荒謬!!”沈憂之頓時冷哼一聲。
大家也被二人給繞的有些懵,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了。
“夠了!”
老太君突然怒斥一聲。
身上爆發出驚人的氣息,右手緊握的柺杖猛的觸及地面,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瞬間龜裂,無數裂痕甚至蔓延出數尺的距離。
“何人敢動譽兒一根毫毛,我便讓其碎屍萬段!”
“所有人,都記住老身這句話!”
老太君的目光變得沒有絲毫感情,衆人寒蟬若噤紛紛噤聲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