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端坐在七彩飛沙中的老者發出悠悠的聲音。
“師尊,什麼成了?”隨着話音,一個穿着金色甲冑的年輕人從沙中鑽了出來。
“你的小師弟,已經煉成了分身。”那老者微笑道:“四年……僅僅是四年啊!”
“師尊,您開什麼玩笑?”那穿着金色甲冑的年輕人壓根不相信:“四年能修成分身?”
“再有個兩三年,他就可能要離開原域了。”那老者自顧自的說道:“蚊子,到時候你去接引他,無需暴露自己的靈訣,教會他一些規矩就好。”
“師尊,您這是當真?”那穿着金色甲冑的年輕人叫道。
“廢話!”那老者皺起眉。
“師尊,可我還得服侍您呢啊。”
“你是貪戀這星沙的靈能吧?”那老者道。
“怎麼會……”那穿着金色甲冑的年輕人搖頭道:“師尊,讓大師兄去吧,我們這幾個師兄弟,都是他接引出來的,和那些星空之主,也混得很明白,如果讓我去……萬一惹出麻煩該怎麼辦?”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麼多萬一。”那老者道。
那穿着金色甲冑的年輕人見推不掉,遲疑了半晌,又問道:“師尊,那小師弟真的只用了四年麼?”
“你見到他,自然就明白了。”
隱山上,附庸於妖族的人類修行者們,大都逃散了,蘇唐和小不點正懸停在變異銀蝗上空,處理着變異銀蝗身上的創口。
那蠍子的攻擊非常霸道,而且暗勁中裹挾着奇毒,變異銀蝗只捱了一擊,便顯得奄奄一息了,幸好有小不點在,硬生生把變異銀蝗從鬼門關裡拽了回來。
不過,靈書中煉化出的靈力,已經耗費得七七八八了,變異銀蝗的精神狀態有些回覆,口中不停發出有氣無力的叫聲。
蘇唐這時候才脫出身,去那蠍子的屍體上,取出了妖元,又翻找了片刻,把那蠍子一身上下搜刮乾淨,最後尋到莊蝶,把莊蝶抱了過來。
變異銀蝗的傷勢還沒有痊癒,沒辦法趕路了,只能在這裡歇息幾天。
而莊蝶應該是中了毒,身上沒有任何創口,卻一直昏睡不醒,身體時冷時熱,噩夢連連,經常發出別人聽不懂的囈語。
小不點並不會解毒,她只能讓生命體煥發出更強烈的生命力,然後靠自身把毒性排除出去,變異銀蝗的毒就是這樣解決的。
而莊蝶的毒有些古怪,不管小不點如何努力,也沒辦法喚醒莊蝶,最後蘇唐見小不點太過辛苦,便讓小不點停下了。
在隱山休息了兩天,等變異銀蝗完全復原,蘇唐把莊蝶搬到聖座上,是時候回去了。
妖族是全面入侵,雖然大妖只有那十八個,但人類的修行者卻可以用過江之鯽來形容,一路飛來,蘇唐不知道親眼目睹過多少次爭鬥廝殺。
不過,附庸於妖族的人類修行者,身上都有明顯的紋身,敵我分明,在不是很耽誤行程的情況下,蘇唐屢屢伸出援手,可算活人無數。
兩天後,變異銀蝗已經飛過了驚濤城,飛進茫茫的大海中,又過了幾個小時,前方看到了暗月城。
暗月城的情勢一如往常,好像沒有遭受過大規模的襲擾,蘇唐放下了心,繼續向邪君臺趕去。
邪君臺原本是很安靜的,除了偶爾進入絕地歷練的修行者,幾乎看不到人影,現在卻變得異常熱鬧。
一座座懸峰上,到處都是人,顧隨風一力做主,把很多普通的、並不是非常珍貴的藥草都移到了外面,令人自己種植。
除了與邪君衛對應的一百零八座主峰,其他懸峰都有人在居住了,到處顯得鬱鬱蔥蔥。
蘇唐令變異銀蝗降下去,在他的腳尖剛剛踏在邪君墳上時,遠方的天際陡然傳來一陣陣震盪。
一股猙獰而恐怖的氣息從遠方襲來,在邪君臺上空盤旋着一圈,接着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唐一愣,轉頭看向氣息傳來的遠方,在隔着萬水千山的鎖天嶺上,一個相貌極醜的人影挺立在雲端,凝視着邪君臺的方向。
“師尊,恐怕又有大妖級的妖物過來了。”一個年輕人輕聲道。
“那只是纖芥之疾。”那人搖了搖頭。
“師尊,您……”
“這些小事,你們自己就可以處理了。”那人露出笑意:“我……有我自己的宿命啊。”
“師尊,我有些不明白……”那年輕人道。
“人的一生,只能有一種命運。”那人輕聲道:“一個世界的運道,也只能有一個主人。”
“您是說……”
“我是命主,他亦是命主。”那人道:“那麼我和他,只能有一個繼續活下去。”
“師尊,如果妖界燕雲十八脈的大妖又來進犯我雲霄閣,我們該怎麼辦?”那年輕人急忙道,他雖然有足夠的見識,但還是無法理解師尊這番話的用意。
“竇蔻幾個不是加入我們了麼。”那人道:“在我的洗練池裡修行個兩三月,他們不難突破境界,就算有大批妖族來犯,你們也是能自保的。”
“師尊,妖劫已至,我們此刻應該盡棄前嫌、一致對外啊!”那年輕人苦勸道:“您也說了,這一次是燕雲十八脈,下一次還會有更多的妖類進襲,您怎麼能不管?!”
“那是你們的事,如果你們連雲霄閣都守不住,那就自生自滅了吧。”那人顯得無動於衷,說完他緩步向山下走去。
他的步伐顯得很僵硬,如孩童般脆弱的腿,似乎沒辦法撐起他的身體,所以每一步都是步履維艱。
“師尊?師尊……”那年輕人追了幾步,大聲叫道。
那人沒有回頭,繼續向山下走去。
這是,一個壯漢從山石後轉了出來,笑呵呵的走到那人身前。
那人伸出枯乾的手,在那壯漢頭上摸了摸,隨後道:“你跟着我走嗎?”
壯漢用力點着頭,隨後彎下腰,好像要把那人背起來。
“不用了,很多年沒走過路,讓我多走一走吧。”那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