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把冰藍之心告訴你了,還要我怎麼樣?”白澤無可奈何的說道:“說得多了也沒用,只要把冰藍之心給我,我就能在上面做手腳。”
蘇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白澤。
“我淪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拜他所賜。”白澤又道:“你放心吧,但凡有一線機會,我都不會放過他,就算是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白澤說到這種地步,蘇唐也不好繼續追問了,沉吟片刻,他把視線轉移到別處,輕聲道:“我們走吧,這裡不太安全。”
“好。”白澤點了點頭,隨後慢吞吞的站起身。
蘇唐向上方看了一眼,蕭行烈就在那邊,接着他轉過頭,順着山勢向下走去。
白澤緩緩跟在後面,兩個人走了片刻,白澤忍不住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先要找到山海聖座。”蘇唐道。
“你知道她在哪?”白澤又問道。
“不知道。”蘇唐搖了搖頭:“試試運氣吧。”
白澤不再說話了,只是默默跟着蘇唐,差不多走了近一個小時,蘇唐突然停下腳步,隨後輕輕噓了一聲。
白澤立即俯下身,躲在灌叢後,蘇唐低下頭,靠着感應搜尋着林中的每一個角落,良久,他又向白澤招了招手,搶先向林中走去。
走出百餘米遠,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從前方撲來,蘇唐早有了思想準備,並不在意,而白澤露出厭惡之色,用手緊緊捂住嘴和鼻子,眼睛眯了起來。
蘇唐停下了腳步,前面的草場上,匍匐着成片的屍體,差不多有百餘具,那些人都是被重力或者是重物擊打致死的,他們的身體、四肢扭曲得非常厲害
蘇唐接連檢查了幾具屍體後,慢慢直起身,他突然想起了在大光明湖,慈翔說得那些話,好重的手……
賀蘭遠征修行的也是山海訣,但他好像沒有這般兇狠。
“就像是用重錘一個個砸過一樣……”白澤嘆道:“山海聖座這一路上殺的人也太多太多了……”
“哦?”蘇唐擡起頭:“山海聖座殺了很多人?”
“我到神落山已經幾天了,你呢?”白澤道。
“我今天剛剛到。”蘇唐道。
“所以你不知道。”白澤道:“我從大商河下游來,該怎麼說呢……用血流漂杵來形容都不爲過,我走了幾十裡,處處都能看到屍體,這裡不過是小場面罷了。”
“山海聖座那邊只有她一個人?”蘇唐問道。
“我沒見到過,不清楚。”白澤道:“但我發現了獸類的足印,好像有一隻老虎一直在陪着山海聖座。”
“在神落山結界內,修行者都沒辦法運轉靈脈,她怎麼可能……”蘇唐感到無法理解,賀蘭飛瓊也應該受到了結界的壓制,但影響應該沒有他們這樣大,所以還能釋放出一定的戰力。
“誰知道呢。”白澤遲疑了片刻:“她早就選定了神落山,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就在這時,一片黑壓壓的鳥羣從樹梢頭掠過,紛紛揚揚落在了草場中。
“是渡鴉,小心些,不要出聲”蘇唐的臉色略微變了變。
白澤見狀知道不妙,屏住呼吸,一點點向後退去。
神落山的渡鴉塊頭很大,和大雁差不多,通體呈亮黑色,長着極爲尖銳的鳥喙,雙瞳血紅,叫聲如呻吟。蘇唐畢竟來過神落山,那時候還沒和嚮導鬧翻,聽嚮導講起過渡鴉的可怖之處。
渡鴉的性子有些怪,不是餓到極點,通常不會攻擊比它們更大、更強壯的生命,不過,要撤走的時候,千萬不要被後背留給渡鴉,渡鴉擁有一種本能的追獵慾望,如果看到有動物在逃離它們,它們會拋棄口邊的食物,開始追擊。
“慢慢往後退。”蘇唐道,他面朝着渡鴉,一點點向後退去。
白澤學着蘇唐的樣子,向後倒退着走,好半晌,他們走進林中了,而那些渡鴉一邊觀察着他們一邊興奮的撕咬着屍體,似乎沒有攻擊的慾望。
蘇唐長鬆了一口氣,等到樹枝擋住了視線,他才轉過身,白澤咧嘴道:“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如果是到了外面,我非得把它們都做成冰雕不可。”
蘇唐看了白澤一眼,雖然沒說話,但他眼底的揶揄之色很清晰。
“你笑什麼?”白澤道。
“我們在這裡靈脈受到壓制,那些渡鴉也一樣啊。”蘇唐道。
“它們……”白澤頓住了。
“曾經有魔神壇的內門弟子,想盡辦法抓了幾隻活的小渡鴉,關在籠子裡,準備帶回去馴化。”蘇唐道:“到了外面,他舉着籠子逗弄小渡鴉玩,結果小渡鴉用尖喙第一下就啄壞了籠門,第二下就啄穿了他的腦袋,同去的弟子們費了不小的力氣,才把那些小渡鴉全部殺死。”
“這麼說……神落山的靈獸要是跑到外面,肯定會鬧出大事來了?”白澤倒吸了一口冷氣,單單是小渡鴉都這麼厲害,如果這一大羣渡鴉都飛到外面,所過之處應該雞犬不留了吧?
“嗯。”蘇唐道:“事情發生後,還有不少人做過相應的試探,神落山裡的野物到了外面,都會變得異常兇厲,但不知道爲了什麼,神落山的野物很少走出去,這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它們。”
白澤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片刻,臉頰突然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了什麼想法,然後自己把自己嚇到了。
“你想到了什麼?”蘇唐道。
“你知道摩雲嶺吧?”白澤問道。
“當然知道。”蘇唐點頭道。
“聽說摩雲嶺有了自己的秘境,和你的邪君臺一樣”白澤壓低了聲音。
“你還知道邪君臺?”蘇唐似笑非笑的看了白澤一眼:“看樣子這段日子,你一直在惦記我啊……”
“咳”白澤有些尷尬,隨後道:“不能怪我,你把我的冰海毀了,我只得回到大陸上,又不敢回蓬山,只能到處亂走,有些事情就算我不打聽,也總有人在你耳邊囉嗦的。”
“我又沒怪你。”蘇唐淡淡說道:“何況,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對對,過去的事情沒必要計較。”白澤急忙點頭道,隨後神色變得肅穆了:“自從帝流漿出現之後,天下各處秘境一個接一個,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而且,神落山是上古絕地之首,難道說……這裡也有秘境?那山海聖座早打定主意要進神落山,是不是也因爲秘境的存在?”
“有可能吧。”蘇唐喃喃的說道。
“蘇先生,我們先不急着找山海聖座了吧?”白澤的眼神閃爍着:“找到秘境,纔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啊”
“能不能找到秘境,還得看運道。”蘇唐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運道,縱使秘境就在我們眼前,我們也是視而不見的。”
作爲既得利益者,蘇唐從不懷疑自己的運道,當初只是爲了救葉浮沉,結果進入了邪君臺秘境,後來因爲擔心聞香的安危,然後又進到摩雲嶺的秘境中,發現了那口喪鐘。
這些經歷,都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可最後總是他拿到了大好處。
“哈哈……你說得也太玄了。”白澤笑道:“秘境雖然神妙,但總歸要有些蛛絲馬跡的,假如說,我們腳下有處地穴,裡面有秘境的入口,那麼我們多少會感應到靈力波動,而且用腳踏地面,會發出空洞的響聲。”
白澤一邊說着一邊隨意用腳在地面上跺了幾下,果然,地面發出了空洞的迴響聲。
白澤目瞪口呆,一隻腳還懸在半空,卻再也跺不下去了,蘇唐也是作聲不得。
“你……聽到了麼?”白澤含糊的說道。
“聽到了。”蘇唐道。
白澤再次提起腳,全力向下跺去,轟……地面突然坍塌了,白澤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唐吃了一驚,快步走到坑前,正看到白澤被埋在土裡,只有腦袋和半個肩膀露在外間,雙眼傻傻的看着天空。
“沒事吧?”蘇唐道,白澤剛纔所說的,只驗證了一半,確實有地穴,但沒有靈力波動,顯然只是普通的孔洞罷了。
“沒事、沒事……”白澤如夢初醒,隨後用力扭着身體,想從裡面爬出來,突然,他的動作僵了一僵,接着便爆發出嚎叫聲,身形彈起老高,雙手趴在坑邊,拼命往上爬。
蘇唐被白澤的反應嚇了一跳,接着看到泥土中驅動的東西,雙眼驀然張大,而瞳孔則收縮成一點。
白澤的雙腿上,纏着白花花的東西,是骸骨
骸骨共有三具,都不完全,有的缺胳膊,有的缺了條腿,還有一個只剩半個顱骨,但是,骸骨的動作卻很靈活,死死抱着白澤的腿,同時張開大嘴,拼命在白澤的腿上啃動着。
白澤好歹也是大尊的大修行者,身體很堅韌,想從他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並不容易,不過,那種被撕咬的痛感卻是沒辦法消除的,白澤一邊拼命踢動雙腿,一邊嚎叫着,眼眶已變得溼潤了。
“幫我……啊……幫我啊……”白澤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