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已經離開了,但地澗中依然是一片死寂,良久良久,那老者喃喃的說道:“我們得到的消息……是真的麼?那蘇唐纔多大?竟然能突破大聖瓶頸……連賀蘭大聖也要甘拜下風啊!”
“他還沒有突破。”中年人搖頭道:“他的靈力會如此可怕,十有八九是因爲他的魔裝!”
“他有沒有突破,都不重要。”竇蔻慢慢轉過身,眼中露出了惱怒之色:“畢當雄,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如果蘇唐真的是一月一,他絕對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沒錯,我當時就感覺有些不妥。”空濛點了點頭:“如果換成我是一月一,我肯定會盡可能的把你們全部留下來。”
“空濛,別人可以質疑我,唯有你不能!”那中年人惱怒的說道:“因爲打擾了姜老修行,又把這些綠海近衛帶出來的,就是你姐姐空桑!”
空濛愣住了,隨後露出苦笑,又閉上了嘴。
“我相信空桑。”始終站在竇蔻身邊的那個清麗婦人突然說道,她一直保持着沉默,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繽紛,我不是懷疑空桑。”竇蔻道:“我只擔心……她也被人矇蔽了!”
“你們感應到那隻變異銀蝗身上的氣息了麼?”那老者突然轉移了話題。
“那種氣息……比我在綠海神殿中所感受到的,更爲親切、強大。”那叫畢當雄的中年人緩緩說道:“是命運精靈麼……”
“如果那隻變異銀蝗身上藏着命運精靈,那麼蘇唐就是命主了!”竇蔻嘆道:“上一次我在魔神壇看到他時,已經有所懷疑了,但一直不敢相信,現在……還是不敢信。”
“能擁有魔裝的傳承,又是命主,呵呵……世上會有這樣的幸運兒?!”空濛道:“不過,如果蘇唐真的是命主,那我就明白畢老哥爲什麼這般大張旗鼓要除掉蘇唐了。”
“我以爲他是一月一……”畢當雄喃喃的說道,隨後明白了什麼,當即勃然大怒:“空濛,你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我是什麼意思,你真的不懂?”那畢當雄的脾氣很不好,動輒就要發火,讓空濛的忍耐力也到了極限。
“空濛,你是說姜老故意僞造了空桑的消息,然後想借用大家的手,除掉蘇唐?!”畢當雄冷冷的說道。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空濛道。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亂吵了。”竇蔻嘆道:“不論是千年前的周步義,還是七百年前的吳抗,和姜老都沒什麼關係,空濛,這般亂說是你的不對。”
“是啊,周步義死的時候,姜老尚未出生,吳抗死的時候,姜老一直在綠海中閉關。”那老者說道:“空濛,不要人云亦云,把過錯都推到姜老身上。”
“呵呵……”空濛笑了笑,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失言了,轉頭把視線投到了別的地方。
南海,邪君臺下,胡憶晴緩步走出船艙,望向上空,十幾個飛棺連成一排,凝成了一個天台,慢慢向下落去。
胡憶晴緩步走上天台,船上的水手們來回搬送着東西,這批貨並不多,有十幾個笨重的鐵桶,裡面裝着火精,都是用來給顧隨風煉藥的,還有一些生活必備品,酒食衣服等物,邪君臺秘境纔剛剛被開發,很多東西都沒辦法做到自給自足。
水手們把東西都搬過來了,連成排的飛棺慢慢升入空中,穿過層層疊疊的雲海,來到了邪君墳處。
葉浮沉正站在崖邊,他要負責操縱飛棺,看到了胡憶晴的身影,葉浮沉露出了微笑,隨後點頭道:“小晴,回來了。”
“嗯。”胡憶晴應了一聲。
“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回來了先休息幾天吧。”葉浮沉道。
胡憶晴猛然想到了什麼,視線落在了葉浮沉的臉上:“葉先生,您也知道吧?上次您和我說的那些話……是故意告訴我的?”
“不要怪我,我也只是按命行事。”葉浮沉笑道:“要怪就去怪你的師尊好了,是他說的,一定要先瞞住你,這樣才能瞞住往生殿的人。”
“呵呵……”胡憶晴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
“你回來得有些晚了。”葉浮沉道。
“寶藍說,是師尊交代的,往生殿的人出現後,暗月城和邪君臺的聯繫就要全部中斷,等到千奇峰山門前的那棵老槐開了花,我才能回來。”胡憶晴道。
“路上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事情?”葉浮沉問道。
“您是說……往生殿的人會跟着我趕過來?”胡憶晴搖了搖頭:“我一直在留心觀察,但什麼都沒能發現,他們應該是膽怯了吧,師尊這一次恐怕要失算了。”
“這樣啊……”葉浮沉沉吟了一下:“小晴,那你先下去吧。”
“嗯。”胡憶晴應道,接着她緩步向山洞中走去。
這時,下方的貨船上,幾個水手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呆呆的看着海面出神。
海面上出現了一條撥開的浪花,正緩緩向這邊靠近着,他們都是老水手了,知道只有在海船航行的情況下,才能出現這樣的浪花,但海面上分明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葉浮沉也走進了山洞,在懸空的案臺側面,有一張吊牀,他象往常那樣歪倒在吊牀上,想着自己的心思。
水手們努力的把貨物搬進山洞,來來回回忙了片刻,總算都忙完了,爲首的水手陪着笑向葉浮沉說道:“葉先生,下批貨的清單在哪裡?”
“你多搬來幾桶火精就好,別的我們暫時不要了。”葉浮沉道。
“明白了。”那爲首的水手躬了躬腰,隨後帶着水手們向外走去。
片刻,落在最後面的水手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皮又酸又澀,怎麼努力也睜不開,接着突然發現自己雙手雙臂上的肌膚變得如老樹皮一般粗糙,他張口要喊,卻發不出聲音了,身形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同伴們說說笑笑向前走去。
還不到一息的時間,那水手雙瞳中的光澤便黯淡下去,又過了幾息,他的衣服逐漸變得腐爛了,一縷縷黑色的草葉接連不斷的生長出來,佈滿他的全身,讓他看去來就像一截乾枯的樹樁。
向外走的水手們也一個接一個定住了,由飛棺組成的天台依然在默默等待着,但再不會有人從裡面走出來了。
躺在吊牀上的葉浮沉等了片刻,發現有些不對,急忙楊起身,接着便發現了什麼,視線一點點轉了過去。
一道道淡灰色的波紋閃過,洞中突然發出了八、九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圍在案臺邊,靜靜凝視着上面閃閃發光的三枚邪君令。
與此同時,邪君臺下的貨船上,水手們發出了驚呼聲,因爲一艘大型戰船極其突兀的出現在他們身邊,船上長滿了一種黝黑色的草葉,還有數百個手持武器的人,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們。
“伊長老,這就是邪君令了吧?”一個老者喃喃的說道。
“上左使,我只是聽說過邪君令,但沒親眼見過,您還不如去問問那個傢伙。”一個穿着百花落地裙的妖豔女子笑嘻嘻的回道。
葉浮沉就像看到了毒蛇的青蛙一樣,一動不敢動。
“不用問了,我知道這就是邪君令,不過……好像有些古怪。”那老者說道,接着探手抓住了光芒最盛的邪君天令。
轟轟……邪君天令驟然釋放出萬丈毫光,幾個修爲差一些的人忍不住發出悶哼聲,尤其是那穿着百花落地裙的妖豔女子,踉踉蹌蹌向後倒退了十幾步,最後還是一箇中年人跨前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金光,她才勉強站穩腳跟。
那老者的手死死抓住邪君天令,他所散發出的淡灰色氣息正與邪君天令的神念抗衡着。
“上古神念……果然厲害!”那老者頭上已冒出了細小的汗珠:“連總殿的靈器竟然也壓它不住……”
“或許我能有些辦法。”另一個老者說道,接着他緩步走了出來,手中翻出了一顆暗藍色的丹藥。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洞的另一端傳出:“我那親愛的好弟弟啊……本來以爲你早就死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隨着話音,司空錯的身影出現了,她的雙瞳死死的盯着司空星野,殺機盈然。
對面那一羣人呆若木雞,因爲司空錯出現得太突然了,抓着邪君天令的老者慢慢把天令放下,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司空錯。
司空錯一個人當然是不構成什麼威脅的,但她的突然出現,分明是一個不詳的兆頭。
司空星野把丹藥收回到腰中,冷冷的回視着司空錯,默然不語。
“小錯,他……他就是藥王司空星野?”另一個聲音出現了,寧戰奇從黑暗的角落中緩步走了呼出來。
“沒錯,就是他。”司空錯一字一句的回道。
“你們畢竟是親姐弟,血濃於水,有什麼事情是解不開的?”又一個聲音接道。
“霍明世,你就別做夢了,怎麼?還想招攬他?呵呵呵……”司空錯露出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