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鐵滄海和那青衫中年人坐到了雅間裡,得勝臺主樓的格局有些古怪,每一層的面積都不小,但只有四個房間,分處在東南西北四個方面,留出大片的空地,還有不少女姬排在正中央的樓梯前,時刻等人客人召喚。不過,這也是常山縣的大人物們喜歡到得勝臺談事情的原因,外人幾乎沒有辦法偷聽到什麼,總有些人是沒辦法在家中邀請的,敵友未明,邀請了人家也不敢來,誰知道打得什麼主意?所以,這得勝臺成了最佳選擇,此處從不會發生打鬥,至少自身安全能得到充分保障。
“鐵兄,不是我說你,你有些失態了,莫名其妙得罪了龍旗,殊爲不智啊……”青衫中年人緩緩說道。
在這密閉的空間裡,鐵滄海無需在意自己的面子問題,他沉默片刻,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看到那小子第一眼,就從心底裡往外噴火,我甚至想當場宰了他!”
“哦?”青衫中年人很驚訝:“鐵兄,你以前見過他?”
“沒有吧……”鐵滄海不太確定,皺眉想了片刻,又道:“沒有。”
“這就奇怪了。”青衫中年人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起來。
“算了,算了,不說這件事了。”鐵滄海拿起酒壺,把空杯滿上。
“鐵兄,我知道因爲二兄的事情,這些天你很心煩,不過……我還是得囉嗦幾句。”青衫中年人道:“明天我擺一桌,把龍旗還有那小子請過來,有什麼心結當面說開好了,沒聽到龍旗剛纔的話麼?那小子就是妙道閣的新任掌座,如果他記仇,以後遇到事情針對你們鐵家……會出麻煩的。”
“別提他!”鐵滄海皺眉道:“一想起那小子,我這心……就難受得很!”
“你們兄弟倆這脾氣……”青衫中年人苦笑着搖搖頭:“因爲不聽人言,你們吃過的虧還少麼?”
“憑他龍旗?”鐵滄海冷哼一聲。
“呵呵……恨龍旗的人多了,可這些年過去,誰敢動他?”青衫中年人突然壓低聲音:“鐵兄,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啊……”那青衫中年人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你知道?”鐵滄海顯得有些驚訝,也壓低了聲音。
“是薛義!”
“薛……狂徒薛義?!”鐵滄海大駭:“真的假的?!”
“我親眼看到的!”那青衫中年人道:“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薛義和龍旗在城邊的一個小酒館裡喝得爛醉如泥,看他們的關係……嘖嘖,可是非常親密呢!”
鐵滄海作聲不得,他突然覺得自己剛纔的狂言是那麼的滑稽,有薛義在,別說他,就算是鐵家家主,也絕對不敢得罪龍旗。
“不過麼……”那青衫中年人話鋒一轉:“鐵兄,如果你真想教訓教訓那小子,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鐵滄海精神陡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陌生小子就是讓他心煩意亂、怒火噴發,憋得他胸膛都要炸開了,現在知道朋友有辦法,當然要問個清楚。
“趙家那位趙博城你知道吧?”
“那個老蠢驢?”
“沒錯,就是他。”那青衫中年人笑道:“龍旗去年就放出風聲,說自己要退了,趙博城想給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找條路,一天到晚想方設法討好溫大先生,據說啊,他那家產幾乎要拋出去一半了,而且溫大先生也答應了他,等龍旗離開妙道閣,可以讓他的兒子來任掌座,結果花落別家……呵呵,我估計此次溫大先生突然病倒,也是因爲此事。”
“果然是蠢到家了。”鐵滄海不屑的說道:“龍旗能坐穩掌座,是因爲他有兇錘、有盜骨人、有魔蛆,還有影子,尤其是那魔蛆……一個黃毛小兒,就想去妙道閣指手畫腳?哈哈,他也不怕魔蛆生生撕了他……”說到最後,鐵滄海突然呆住了。
“想到了?”那青衫中年人微笑道。
“你是說我們藉機拉攏兇錘、盜骨人和魔蛆?讓他們去對付那小子?”
“你知道兇錘是誰麼?還是你認得盜骨人?你能找到魔蛆?”那青衫中年人連續問了三個問題,問得鐵滄海啞口無言。早些年前,曾經有別的家族派人暗中跟蹤過龍旗,但所有跟蹤者全部死於非命,因爲龍旗身邊擁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守護者,綽號叫影子,而且事後還會引來龍旗的報復。久而久之,大家都放棄了,除非下定決心要和妙道閣分出生死,否則,沒必要做這類無意義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
“連溫大先生都氣得病倒,估計那趙博城已經接近瘋狂了,他腦中肯定想過種種可怕的東西,只是沒有勇氣去實施罷了。”那青衫中年人說道:“這個時候,只需要有人在他背後輕輕的推一把,輕輕的,嘿嘿……”
鐵滄海的眼神亮了起來。
“要適度,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最好是到了事後,趙博城也不會懷疑我們。”那青衫中年人微笑道:“然後呢,我們安靜的看熱鬧就好了,管他成與不成,反正不關我們的事。”
“妙計!妙計啊!”鐵滄海大笑:“都說那龍旗是鬼才,我看啊,老弟你也不比龍旗差!”
那青衫中年人自得的一笑,端起酒杯。
樓下,蘇唐無從知曉樓上發生了什麼,龍旗把那桌客人爲他一一做了介紹,能明顯感覺到,那些人的態度很友好,尤其是那白真羽、
根據龍旗的介紹,白真羽雖然年紀不大,但輩分極高,與白家現任家主白真世是兄弟,只不過兄弟倆差了四十多歲……
在龍旗的刻意推動下,消息慢慢傳開了,首先服侍的女姬們知道了蘇唐的身份,白真羽一幫人又在傍邊助興,有聰明些的女姬把消息報給了賬房,很快,得勝臺的三位平日裡深居淺出的管事先後出現,爲蘇唐道喜,進門的客人見這裡熱鬧,自然要問上幾句,瞭解到原因,也湊過來賀喜。
得勝臺的主顧們就那麼多,不管相互之間關係好壞、有無仇怨,都算是熟人,又有龍旗在一邊幫襯,氣氛倒是不錯。
幸好這裡對客人的身份太過挑剔,如果象其他酒樓一樣顧客盈門,蘇唐今天休想走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