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孑孓,在星域中亡命飛射着,這一次他不管有沒有感應到靈力波動了,鞘翅拼命振動,似乎要一口氣逃到星域的盡頭。
蘇唐和賀蘭飛瓊的臉色都不好看,他們兩個多多少少都受了些衝擊,這還是在對方沒有還手的情況下,不止是身體受了傷,自信也遭遇了挫敗。
“我明白了……”蘇唐喃喃的說道。
“明白了什麼?”賀蘭飛瓊問道。
蘇唐剛想回答,孑孓的速度突然開始減慢了,因爲在前方的星域中出現了一片無根無憑的林地,林地有山水、有宅院,遠遠看去,能看到一個留着長鬚的修士,赤着雙腳,端坐在池塘便,那修士似乎有所感覺,向那邊看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卻讓蘇唐等人產生了一種刺痛感,那修士的視線就像是鋒利的釘子一般。
用不着蘇唐開口,孑孓立即改變方向,從斜刺裡飛走。
蘇唐和賀蘭飛瓊全神貫注觀察着那修士的反應,奇怪的是,那修士明明是來攔路的,卻好像對他們沒有興趣,一動不動,任由他們逃走。
差不多飛了一刻鐘,孑孓突然發出驚惶的叫聲,蘇唐和賀蘭飛瓊急忙轉頭向前方看去,發現那邊奇異的林地,還有那個古怪的修士,居然又出現在了他們前面。
孑孓立即轉頭,這一次他乾脆往來的方向走,但是,只過了十幾息的時間,蘇唐等人都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爲那個修士又攔在了他們前面。
孑孓急紅了眼,他不停的嘗試新的方向。可不管如何努力,最後那修士還是會出現在他們前方,
轉眼間碰上了幾十次,恐懼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當再一次碰到。孑孓還要改變方向時,蘇唐突然道:“不用費力了,我們往前走,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賀蘭飛瓊沒說話,孑孓在空中呆愣了半晌,突然咬牙收回本相。他也想開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拼命就是,被追得象狗一樣到處逃,太丟人。如果能逃走還是另外一回事,既然每次都被堵住,不如大大方方上去,至少不會墮了師門的威風。
那修士放下手中的竹卷,慢慢轉向這邊,他的視線從蘇唐和孑孓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賀蘭飛瓊身上。隨後輕聲道:“丫頭,坐吧。”
第一次看到那修士時,對方的視線銳利得可怕,猶如實物,象釘子一般讓他們產生了痛楚的感覺,可現在,對方的神色也變得緩和了,笑容如春風,讓他們從心底裡產生一股暖意。
蘇唐不知道對方的態度爲何變化如此之大,是不是隱藏着什麼詭計。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蘇唐和孑孓並沒有接到邀請,他們靜靜站在原地,賀蘭飛瓊猶豫了一下,緩步走了過去,隨後躬了躬腰。輕聲道:“見過前輩。”
“無需拘禮,坐。”那修士說道。
這個時候,蘇唐等人終於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的全貌了,他的相貌很清奇,眉高入鬢,披散着頭髮,頭髮有些斑白,留着幾縷長髯,垂到胸口,身上穿着一襲很普通的葛袍。
“路上遇到了麻煩?”那修士又道,他似乎看出了賀蘭飛瓊受了傷。
“嗯,有人想攔住我們。”賀蘭飛瓊很大方的點了點頭。
“鬥不過他?”那修士露出笑意。
賀蘭飛瓊頓了頓:“現在鬥不過。”
賀蘭飛瓊回答得很簡單,但裡面有內涵,意思是她並不服,現在不行,不代表將來不行,她是會報仇的!
“攔路的是哪個?”那修士笑容愈盛。
“真龍一脈的七太子睚眥。”賀蘭飛瓊如實回道。
“呵呵呵……”那修士笑出了聲,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麼特別有意思的事,又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前輩笑什麼?”賀蘭飛瓊問道。
“沒事,不是笑你……”那修士一邊笑一邊擺着手:“我也有象你這般年輕的時候,也有幾個肝膽相照的朋友,一起飲酒作樂,一起闖蕩,一起拼殺……其中一個朋友倒是和你很相像,吃了那麼大的虧,連老大都有些意氣消沉了,只有他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服,呵呵……最後我們能捲土重來,多虧有他給大家鼓勁,可惜啊可惜,睹物思人……卻又物是人非……”
賀蘭飛瓊沒聽懂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見那修士似乎沉浸在某種緬懷之中,她也不好打擾,只得沉默不語。
“大世三千,已殘缺至此,可見他熬得有多苦……”那修士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後擺了擺手:“丫頭,你我今日一見,也算有緣,但還有兩個客人馬上就要到了,我也不好留你們,你們走吧。”
“前輩……讓我們走?”賀蘭飛瓊愣住了。
“難道你們不想走?”那修士露出笑意。
賀蘭飛瓊沉默片刻,緩緩站起身,接着又躬身深施一禮:“多謝前輩。”
蘇唐和孑孓都感到莫名其妙,對方想法設法一次次攔住他們,難道只是爲了說幾句閒話麼?但此地不可久留,他們也顧不上探尋究竟了,也向那修士躬了躬腰,隨後向前方掠去。
蘇唐等人一心要逃離,很快便消失在星域深處,這時,那修士身後的一株竹子突然破裂開,裡面露出一條模模糊糊的人影,那人影被金色的繩索死死捆着,動彈不得。
“主君,窮光之血就在他們身上,爲何要放他們走?又爲何這般疑我?!”那人影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而會誤了你們自己的性命。”那修士淡淡說道:“你主子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以己度人,他要整合真龍一脈,便以爲我也要重塑皇天的榮光?蚊蠅逐臭而居,鸞鳳非梧桐不棲,這是天性,他算來算去,絞盡腦汁,好像什麼都想到了,卻偏偏視天性而不見,奇也怪哉!”
“主君,您誤會了,我爲天道盟奔波勞苦、捨生忘死……”
那修士一笑,指尖輕輕彈了彈,散開的竹枝又慢慢合攏,把那人影重新包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