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此刻的莫銘早已是強弩之末,還能站着全靠硬撐,何無懼竟動作如此粗暴的對他,未免有些過分了,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爲。
“呃咳咳…”自莫銘口中傳來一陣野獸般的低吼聲,他雙眸充斥着嗜血之色,目光透過披撒下的長髮直直刺在何無懼臉上,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不服是嗎?”感受到前者的視線,何無懼忍不住怔了怔,隨即立馬反應過來,伴隨着一聲冷笑,他雙臂的力道陡然加大。
莫銘頓時感覺肩部憑空出現萬鈞之力,原本微微着地的左膝猛然嵌入地面,支撐於地面的另一臂也陷下去一個深坑,兩處地面上由特殊材料製成的石板寸寸龜裂,裂縫如同蛛網般快速蔓延。
在場的衆人見狀皆是冷氣直抽,看向青年的目光中帶着濃濃的憐憫之色。
惹誰不好,偏偏惹了何無懼,他們此時就算是有心幫忙,也不敢上前。
蘭雁抿了抿紅脣,悄悄湊到嚴長老身旁,低聲道:“長老,莫銘自秘境中歸來之時已是身受重傷,再被折騰下去可能要出事,屆時宗主怕是會不高興!”
嚴長老原本正心中暗爽的看着何無懼折磨莫銘,此刻聞言,渾濁的眼珠不由縮了縮,雖然他極度看不慣莫銘這小子,但要真出了什麼事,他還是付不起責任的。
當即便對何無懼喊道:“差不多就行了,將他帶去水牢吧!”
何無懼本還欲再度加力,此時聽到嚴長老的話,不得不停手,朝着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莫銘冷笑一聲,一把將之架起,朝着水牢走去。
然而還未走幾步,他彷彿見到了什麼詫異之事,瞳孔驟然猛縮,立馬止住了身形。
望着朝這邊走來的婀娜身影,他忍不住開口道:“宗…宗主。”
那抹婀娜身影正是凝月,她不知從哪裡聽到莫銘犯事的消息,回到洞府屁股還未坐熱便急忙趕出。
“嚴長老,這是怎麼回事?”凝月美眸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老者身上,疑惑問道。
嚴長老聞言一愣,他其實也不太清楚事情的經過,只是道聽途說後趕到現場,便朝何無懼看去。
後者心中頓時瞭然,於是對着凝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他這一番話竟沒有絲毫的隱瞞,連與莫銘的約戰之事也說的清清楚楚。
原來是這樣…
用了好一會,凝月纔將其所說之事消化完畢,她美眸飄向半死不活的莫銘,柳眉皺了皺,臉上露出複雜之色。
過了半晌,她才玉脣輕啓,緩緩開口道:“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瞭解,秘境之戰中莫銘也算是有功之臣,如今他身體虛弱,按壓水牢之罰便算了吧。”
“這怎麼行!”
何無懼剛欲開口,嚴長老便是聲先而至,他面帶厲色,鷹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莫銘道:“宗派的法規難不成是擺着看的嗎?此子目無法紀,殘害同門更是毆打長老,請宗主明察,此番必須罰,以儆效尤!”
毆打長老??
除了與莫銘一同前往內門的幾人,在場的弟子無一不是瞠目結舌,他們不知道這尊凶神之前還幹出過這種事。
段孤行蘭雁等人嘴角也是一陣猛抽,心中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呼…”
長嘆了口氣,凝月有些頭疼,她帶着幽怨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莫銘身上。
最終,她望着嚴長老開口道:“我認同嚴長老的觀點。”
但隨即她話鋒一轉道:“不過,我認爲水牢懲治還是太過殘酷了,不如讓他功過相抵,作爲懲罰,我收回他去秘閣的那一次機會可好?”
這…
嚴長老目光閃了閃,雖然他覺得懲罰還是太輕了,但畢竟宗主已經退了一步,他也不好緊緊相逼,因此便點了點頭道:“那便按照宗主之話來辦吧。”
話音落下,他面帶厲色的注視着莫銘狠狠道:“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而後者只是低垂着頭一動不動,如同死人般沒有任何反應。
美眸中掠過一抹擔憂之色,凝月蓮步輕移走到何無懼身前,輕柔的攬過莫銘,她面色肅然道:“此子可能有性命之憂,先交與我吧。”
說罷,也不等衆人迴應,夾帶着莫銘,身形一晃便化爲一道流光掠去。
見狀,廣場上圍觀的衆弟子也知道好戲看完了,嘰嘰喳喳的四散而去。
段孤行李詭二人相視了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這次莫銘雖然免受重懲,但也少了一次去秘閣的機會,在這骨節眼上對其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壞。
何無懼背對着衆人,他低垂着頭,雙拳緊握,不知爲何,這次雖將莫銘整的極慘,但最後他見到凝月的態度,還是不由的升起一股挫敗感,心中甚至產生了荒謬的想法。
宗主怎麼可能會對這個廢物有好感!
冷哼一聲,何無懼大步離去。
下一次見面,我要讓你永遠滾出海嵐宗!
……
“唰”
半空中一道曼妙身影落下,凝月帶着莫銘朝洞府中走去。
將之輕緩的放到精緻冰蠶絲牀上,凝月嘆了口氣,也靠邊坐下,美眸望向青年,她輕聲道:“作爲懲罰,我將你去秘閣的機會收了回去,你不會生氣吧。”
聞言,莫銘眼皮動了動,雙目微睜,聲音嘶啞道:“當然不會,宗主也是爲我着想。”
“那便好。”凝月點了點頭,紅脣輕啓,剛欲說些什麼,可此時躺在一旁的莫銘頓時劇烈咳嗽一聲,嘴角竟還溢出一絲淤血。
見狀,凝月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之色,她迅速自懷中取出一條粉色手帕輕柔的擦拭掉莫銘嘴邊的血跡,緊接又取出一枚散發着清香的白色丹藥便要往後者嘴中送去。
“等會!”
而在這時,莫銘突然伸手按住前者的柔荑,他深吸一口氣便掙扎着起身,最後與凝月一併靠在牀頭,道:“只是外傷,不要浪費好東西。”
“你確定只是外傷,剛剛你可都吐血了?”凝月顯然不信,她有些無奈道:“吃了吧,不用還的。”
可莫銘的手依舊紋絲不動的按着,看見他臉上的那抹不由分說之色,凝月只得搖搖頭作罷。
“好了,說說與何無懼約戰的事吧。”收回丹藥,凝月再度開口道,這話已經憋在她的心中很久了。
約戰之事?
莫銘目光閃了閃,隨即輕笑道:“這有什麼可說的,他看我不爽,恰巧我也看他不爽,那就定個時間來一架唄!”
我的天……凝月單手捂住額頭,忍不住大聲道:“可你不是他對手啊!還定下了那種賭約,知道輸了意味着什麼嗎??”
這一番話好似讓莫銘有所頓悟,他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間青年沉默,凝月也不再多說,她搖了搖頭道:“事已至此,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了。”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準備屆時等莫銘輸後再找何無懼求下情。
心中嘆了口氣,她擡頭朝莫銘看去,卻正好與後者四目相對,而令她有些惱火的是,這小子臉上居然掛上了一副嬉笑之色,虧自己對其這麼擔心。
念此,凝月柳眉一豎,聲音有些微沉道:“看來我是瞎操心了,如果沒什麼大礙,就走吧。”
說罷,她也不看莫銘,自顧自合上雙眸閉目養神起來。
目光定格在女子絕美的臉龐上,莫銘心念淌過一絲暖意,他悄悄湊到前者精緻的小耳朵旁,壓低聲音道:“宗主,你真好。”
感受到身旁強烈的男性氣息,凝月雙頰頓時飛上兩抹紅霞,她驀的睜開美眸瞪了莫銘一眼。
“知道就好。”
這一眼蘊含着無限風情,看的莫銘眼睛發直,半晌纔回過神來,他笑嘻嘻道:“所以啊,有這麼好的宗主,我如何會輕易離宗呢?”
??
凝月一愣,隨即忍不住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你還答應何無懼的賭約?”
“這只是一個形式而已。”莫銘淡淡一笑,側過頭瞥了一眼凝月,他目光深邃,自信道:“宗主你應該是對我有些瞭解的,我像是會做沒把握之事的人嗎?”
好看的眼睛盯着前者,凝月眼前不由浮現出秘境外面對楊天霸時青年挺身而出的場景,念此,她水汪汪的雙眸中掠過一抹柔和之色,當即便開口道:“極像!”
“……”
莫銘頓時無言,他搖了搖頭,將手探至頸部的勾玉前,心念一動,剎那間一捆碧綠色的藥草出現在他掌心。
凝月見狀頓時一愣,她上下看了莫銘幾眼,臉上露出古怪之色,當下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小子要幹嘛?
莫銘卻是淡淡一笑,他悠悠將藥草呈到女子眼前,問道:“宗主可認得此物?”
這是…凝月緊緊盯着莫銘手中的草藥,不知爲何,對於這些草藥她好像有些眼熟,待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鼻尖後,突然一道靈光劃過她的思緒,“嗡”的腦間一陣驚雷炸響。
美眸睜的老大,凝月青蔥般的玉手指着這些藥草,聲音有些顫抖道:“這…這是青木草?”
“沒錯!”莫銘笑着點了點頭,他清澈的目光注視着凝月,平靜道:“你先前給我服用了兩枚青木復元丹…”
“如今,我便還你二十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