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撥開擋在眼前的一片巨大樹葉,依舊沒有見到什麼不凡的景象,至於那所謂的天地靈寶,更是連影子都沒有見着。
臉上帶着一抹懷疑之色,莫銘不禁語氣不善道:“老傢伙,你可別誆我,秘境七天後便要閉合,這一分一秒的時間都寶貴的很!”
自從他發現勾玉中那神秘存好像並不似自己所想的那麼無所不能後,莫銘對其的態度便發生了翻天覆地轉變,語氣也不同於先前那般尊敬,甚至還不禮貌的直呼老傢伙。
話音未落,勾玉中立馬傳出一道嘶啞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響。
“你小子懂不懂得尊敬長輩!居然敢這麼跟你聶家老祖宗說話。”
聶家老祖宗?!
莫銘一愣,隨即不可置信道:“你到底什麼來頭?”
“呵呵呵”那神秘存在似乎很享受青年的驚訝,再度緩緩道:“吾名聶政,上古時期的聶家創始人。”
聶政?!
莫銘瞳孔陡然猛縮,他小時候聽家中的大人們提起過這個名諱。
未等他提出心中疑惑,那勾玉中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語氣中夾雜着一絲感慨。
“當時我雄霸一方,一身修爲更是達到輪迴境巔峰,不過最終還是避免不了死亡,但我的神魂極度強橫,以至於即便是肉身消散,神魂卻依舊穩固。”
“沒過多久,聶家後代不知從何處尋到這枚勾玉,我能察覺到這枚勾玉之中蘊含着異常濃郁的陰氣,對我的神魂有極大的保護作用,便寄居在內,於是後代們奉若神明般將此物供到先祖府中,我便陷入沉睡,偶爾也會醒來看看聶家的興衰,不失爲一件趣事。”
“直到那一天.....”
莫銘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此刻也默不作聲,情緒有些低迷。
“如此多的強者位臨聶家,竟只爲要到這塊勾玉!我本以爲爲了保全聶家,族長會將這枚勾玉拱手相讓,卻不曾想那聶鴻竟有如此氣魄…”
莫銘一怔,眼眶中隱隱有晶瑩流轉,猛地握拳,指尖深深嵌到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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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兒,將這枚勾玉藏好,然後跟着逍遙爺爺快走,永遠不要回來!”
聶家祖府中,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的男子自供奉處取下一枚黑色勾玉,掛在少年的脖子上。
繼而擡頭望向身邊一位銀髮齊肩的俊逸男子,懇切道:“逍遙叔,拜託你了!”
“小鴻,你放心,他們要碰到銘兒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說罷,那俊逸男子笑了笑,慈愛的將少年攬到身旁,他叫聶逍遙,在中州神榜中位列第五,一身修爲已然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單憑實力便是聶家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少年年紀不過十二三四,臉色有些稚嫩,但眸中卻閃動着成熟之色,這會兒,他突然出聲道:“爹,我也能打!”
聞言,聶鴻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卻沒有說話,只是將大手按到少年的頭上,使勁的搓了搓,後者一頭短髮頓時變得凌亂無比。
面帶疑惑,少年正想詢問,一道如同天籟般的動人聲音先一步響起。
“銘兒,你天賦縱橫,是咱們家的希望,記住,要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伴隨着動人聲音,一位女子蓮步輕移來到少年身旁,她眸似星辰,貌若天仙,只是臉上始終帶着一抹冰寒之色,讓人不敢接近,她便是少年的母親,月泠。
少年顯得有些痛苦,他猛地抓住掛在頸部的勾玉,突然大聲道:“既然那些人爲了這東西,我們便是將這東西交了又如何!”
“啪”
話音未落,一道凌厲的空氣暴鳴聲劃過。
少年右臉上出現一個紅紅的掌印,女子緩緩收回玉手,她注視着前者,聲音微寒道:“聶家祖祖輩輩流傳下來之物豈能斷在我們手中,我月泠之子怎會如此沒有骨氣!”
指尖狠狠抓住勾玉,少年熱淚幾欲涌出眼眶,但卻被他硬生生止住,因爲他知道,若是流出哪怕一絲淚水,定會再次招來一巴掌。
眼前的女子從小便教育自己,男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淚!
嘶
使勁吸了一口氣,少年成功將眼淚憋了回去,他不再多言,緘默站在一旁。
聶鴻見狀,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大步上前,輕撫着那紅腫的半邊臉,繼而轉頭朝着女子無奈道:“阿泠,你出手這麼重幹嘛!”
然而,少年卻先行道:“爹,娘也是爲我好,我懂的。”
聞言,女子美眸一顫,臉上流露出罕見的柔色,她來帶少年身旁,緩緩蹲下身,溫柔的撫摸着紅腫臉頰,繼而取出一枚白色丹藥,喂前者吃下。
數息功夫,臉上紅腫便完全消退。
“逍遙叔,帶他走吧。”
片刻後,月泠起身,對一旁的銀髮男子道。
後者聞言,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拉着少年,大步朝門外走去。
直至門口,少年突然回過頭,他望着月泠,冷不丁道:“娘,你這次有沒有找月宮的人?”
女子聞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想連累他們。”
眼中露出一抹哀色,少年再度跟上聶逍遙,快步離開。
目送兩人直至化爲一抹黑點。
月泠才緩緩開口:“鴻,對不起。”
聶鴻聞言朗聲一笑,將女子攬入懷中,豪氣沖天道:“聶家的事情,就由聶家自己扛!”
“我會一直陪着你,即便是死。”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哈哈哈哈哈!”
…………………………………..
夜空漆黑如墨,殘月如勾,高高掛起。
地面的陰暗中,兩道身影極速前行。
少年忽的出聲道:“逍遙爺爺,聶家還有救嗎。”
前方那道修長身影驀的一頓,繼而那俊逸男子轉過頭來,一頭銀髮在月色下閃耀着光輝。
他凝視着少年,朗聲一笑,輕聲道:“只要你活着,那聶家就有救!”
話音墜地,他突然眉心一皺。
來的這麼快麼…
隨即他望着少年,眼中掠過一絲慈愛,緊接着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銘兒你先走,用最快的速度,不用等爺爺了。”
少年一怔,望着後者的臉龐,猛地點了點頭,下一秒他渾身燃氣詭異的黑色靈力,化爲一道流光“唰”的疾行而去。
銘兒,活着…
直至少年的背影再也看不見,聶逍遙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劍,穿透一片黑暗,直指不遠處的小巷口。
噠,噠
有古怪之聲自小巷口響起。
兩道身影幽幽顯露出來。
位於左方的是一名矮瘦老者,雖然裹着一襲寬大的獸絨長袍,卻還能看出體型的嶙峋。
此刻他拄着一杆由骷髏頭製成的骨質權杖緩步上前,權杖跺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原來,先前的古怪之聲便是由其傳出。
老者渾濁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不遠處的聶逍遙,乾枯的臉上綻放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聲音嘶啞道:“劍小子,我們運氣好像不錯啊,神祇那幫老傢伙想獨吞聶家至寶,特意把咱兩支開來,卻不曾想碰到一頭大魚!”
在其身旁站着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他面容俊逸出塵,身着一襲白衣,黑色長髮被束在肩頭,簡潔無比。
此刻他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要不要跟他們報個信。”
說罷,他拿出一枚傳音玉簡。
“不用!”
那矮瘦老者的聲音突然擡高了八度,繼而他眯着眼,再度道:“神祇那幫老傢伙摳門的緊,儘讓咱們幹些吃力不討好的事,這次我非在他們身上扒塊肉下來不可!”
白衣男子也是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見狀,那老者臉上再度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轉頭朝聶逍遙處看去,口中低聲道:“那聶家小子應該沒有跑遠,就由你去追尋,這個老傢伙,交給我來對付!”
聞言,白衣男子目光帶着一絲懷疑,忍不住道:“聶逍遙可是神榜第五的存在,你對上他有把握嗎?”
老者嘿嘿一笑,渾濁的眼中爆發出一道精光。
“說實話沒有,但我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如今必須有人去追那小子,不然就跑遠了!”
白衣男子不再說話,他腳尖在地上輕盈一點,身形化爲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而就在此時。
不遠處,默不作聲的聶逍遙冷然一笑。
他雙手掌心合攏,驀的低喝道:“靈域!”
下一秒,以他所站之處爲中心,頓時鋪天蓋地的靈力蔓延開來,以極快的速度在天地間交織成一個巨大禁閉區域。
那白衣男子剛剛騰空,便撞上堅硬的禁閉區,無奈的跌落下來。
“居然還是暗金靈域。”
矮瘦老者臉色異常難看,他望着不遠處的俊逸男子,語氣不善道:“聶逍遙,你不想活了嗎?平時打我們其中一個都吃力,如今竟還想一對二。”
白衣男子也是臉色微寒,聶逍遙會用出這一招他也是沒想到的。
“你應該是想替那小子爭取一點時間吧,不過在我們兩人的夾擊下,你能撐多久呢?”
老者臉上露出一抹獰色,語氣殘忍道:“莫跟他廢話了,直接殺了他!”
聞言,聶逍遙朗聲一笑。
銀白長髮在月光下耀眼無比,原本清瘦的背影此刻在天地間卻顯得極爲高大。
他渾身靈力暴漲,將輪迴境的恐怖實力盡數釋放,每走過一步,身後便留下一個深坑。
“你們…休想過我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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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州城門前。
“你們聽說了嗎?那聶家,一夜之間被滅族了!”
“真的假的,聶家可是上古世家啊,底蘊無窮,家族中強者無數,怎麼可能說滅就滅。”
“我還會騙你嗎,神祇,白骨殿,劍閣,三大巨頭齊聚,你覺得聶家還有獲勝的希望嗎??”
“嘶….聶家到底招誰惹誰了。”
“不知道啊,聽說神祇他們在瘋狂尋找一物,把聶家殺了個底朝天最後還沒找到。”
…………………
人羣中,一個裹住黑袍的身影顫了顫,晶瑩的液體自臉龐滑下,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純白之花。
很快走到城門口。
把持在門口的男子粗暴推開這裹着黑袍的身影,看都不看一眼,不耐煩道:“叫什麼?”
叫什麼?
黑袍之下,幽幽傳出一道嘶啞之聲。
“我叫..莫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