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道殿內,夜七言被放在大殿中央位置。周圍放了一堆又一堆的雪白的靈源,無盡靈氣逸散而出化成霧狀,讓大殿變得朦朧無比。
洛天君和聖主秦不世兩位天劍山目前的最強者,共同出手以無盡元氣爲基爲夜七言梳理筋脈,恢復肉身活性。
回魂丹,起靈石,不死草,元神果等等無數天材地寶被洛天君二人煉化打進夜七言體內增強夜七言的元氣修爲和體質,並以藥力一次次的衝擊夜七言的識海。想要重啓他被鎖死在識海中的靈識,將他喚醒。
這已經是洛天君帶夜七言回來的第三天了,三天來洛天君除了第一日用於恢復元氣之外。便一直在與秦不世一起救治夜七言,一刻都不得停歇。
這也是因爲洛天君的緣故,身爲天劍山第一守護尊者,地位之尊僅在聖主之下,甚至連聖主都得敬稱他一聲師兄。
而夜七言幾乎可以說是洛天君唯一正式的親傳弟子,身受洛天君喜歡,並且夜七言自身也足夠優秀。以不滿十八之齡,在萬人中奪得浮雲王座,又爲神劍一脈尋回第一兇劍弒神,這種天賦功績若是不出意外的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神劍尊者。
也只有這樣的身份條件才能請動天劍聖主這樣不辭辛勞夜以繼日的爲一個幾乎是已死之人延續生命,若是換做旁人普通弟子恐怕早已掩埋入葬多時了。
龐大的元氣波動在大殿內一刻不得停歇,一陣陣神光異彩時而綻放,如同山呼海嘯般震盪着整個尋道殿。
楚雲雨蓉等人站在天劍主峰山腰處的演武臺上靜靜看着山巔的尋道殿,眼中流出無盡的擔憂之意。
三日前洛天君回山之後,如約讓另一位天劍山最強十大長老之一的齊嘯長老帶着傳送陣臺前去接應,他們在昨日晚間就到了天劍山。
回山之後,他們跟自己師尊報了平安歸程得知夜七言所在之處後就匆忙出來守在天劍主峰上等候,已然是等了許久,只盼着能最早得到夜七言的好消息。
“雲師兄,你說夜師兄能恢復好麼?”雨蓉面帶悽苦的問道。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詢問了。他們五小之中,一直以夜七言爲首,而除了夜七言之外就數雲翔最爲成熟穩重,所以夜七言不再的時候他就是衆人的主心骨。
雲翔抿了抿自己有些乾燥的嘴脣,聲音有些乾澀得說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聖主和尊者功力通天,一定能將夜師兄救回來的。”他的話說得很堅定,但是他那緊握的拳頭卻也顯示出了他內心的不安。
一向比較冷漠如雪的李靈兒此刻也是紅着眼眶,重重地嗯了一聲,目光堅定地看着尋道殿方向,眼中盡是焦急與期待。
反倒是一直最爲衝動的楚雲自從來到尋道殿下之後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微微低着頭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有些散亂的頭髮遮住他的臉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間,尋道殿上綻放出的陣陣異彩戛然而止,那如波濤洶涌的元氣浪潮也戛然而止,尋道殿恢復了往日寧靜。
噌的一下,楚雲從地上蹦了起來,直奔山頂而去,反應之快遠超其餘三人。
雲翔等人頓時一驚,不過轉眼間就想明白了,也是身化流光直奔山頂尋道殿去了。
尋道大殿前,楚雲理了理衣冠,正準備開口求見,就聽到裡面傳來聲響,頓時凝神細聽。
“多謝聖主連日來不辭辛苦,保住小七性命。”卻是洛天君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稍顯疲備,不過話語間還是有着淡淡的喜悅。
楚雲聞言當即面色一喜。“夜師兄救回來了,太好了。”他神情十分激動,本有些蒼白的面上竟是帶上了一絲潤紅。
然而接下來聽到的話卻是將他的喜悅打入了無邊低谷,無盡深淵。
“師兄不必客氣,小七乃我天劍門徒,又是本屆封王弟子,爲救衆弟子而傷,我又豈能不救?只不過這孩子的命是救回來了,但他全身筋脈被妖月尊捏碎,丹田已毀,識海被封,這一身修爲恐怕是保不住了。”此刻殿內僅有兩人,說話之人自然是秦不世。
殿外楚雲聞言,當即如遭雷擊,呆立當場。之前的喜悅頓時消失無蹤,他緊捏拳頭,牙齒咬的咯吱響,身體微微顫抖,一陣陣的抽噎,看臉上竟是已被淚水打溼。
雲翔三人也來到了他身旁,看着楚雲的一臉哀容淚流滿面的模樣頓時面色大變。
雲翔有些擔心地問道:“楚師弟,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夜師兄…...發生什麼了?”他的聲音也微微顫抖,說得很輕,害怕聽到什麼噩耗。
楚雲用力搖頭,但是臉上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地流,一臉悲慼。
見楚雲又是搖頭又是流淚且面無喜色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大急,當即抓住楚雲雙手怒吼道:“你快說啊,夜師兄到底怎麼了?”兩個女孩也是面色泛白,緊捏指骨的看着楚雲,神情中的急切之意已經難以掩蓋。
就在這時,秦不世的聲音從殿內傳來,招呼四人進去。
雲翔當即醒悟,這乃是天劍山的聖地,豈容他大聲喧譁。恢復了一下情緒之後帶領諸弟子進入大殿。
大殿內,夜七言躺在殿中央一張木榻上,面色雖然蒼白但卻已有人色。四人都是修行之人且此刻已近化靈脩爲,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到夜七言的呼吸,知道夜七言已經活過來了。當即面露喜色,上前拜過秦不世和洛天君,肅立一旁。
洛天君看向四人的面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欣慰,他明白四人的來意,剛纔殿外談話他都聽得清楚。有這樣重情義的四人與夜七言相交甚篤,他這做師尊的又豈能不高興?
他輕輕淡笑道:“我知道你們守候已久,不過不用擔心,小七已經脫離危險,性命無憂了。”
雲翔雨蓉李靈兒三人聞言當即一喜,只有一旁的楚雲依舊愁雲慘淡,甚至更顯悲慼。
他上前一步,有些緊張的問道:“尊者,夜師兄的修爲真的難以恢復了麼?以後不能修行了麼?”
雲翔等人聞言面色大變,一臉蒼白。看向夜七言的目光中有着無限的哀傷惋惜震驚和痛苦,他們終於明白剛纔楚雲那般傷心的理由。因爲對於修行之人來說,若是失去了修爲,幾乎就是失去了一切。
更何況夜七言這等修行天才,天賦實力皆爲世間最上等。而且剛剛浮雲封王,登上了同齡人中的最高神壇,正處於最輝煌的時候。此刻卻是要面對修爲盡失的結果。
這樣的結果何其殘酷?這樣的答案又怎能接受。
他們再顧不得尊敬和禮儀,都死死盯着洛天君的面龐,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答案。
想是這些天來算耗元氣過多,洛天君的面色有些蒼白。他皺着眉道:“算是廢了吧。”
“不過性命無憂已是萬幸,修爲沒了以後可以再慢慢想辦法。好了,我看你們三人皆是身上有傷,連日來應該也都沒休息好。趕快各自回山吧,莫要讓自身傷勢加重,徒添煩惱。小七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們不用擔心。去吧。”
楚雲還待再問,但卻被身旁雲翔拉住。雲翔看着楚雲微微搖頭,帶着三人一步一步走出了大殿。
天劍主峰外,楚雲一臉怒容得道:“爲什麼不讓我繼續問,尊者乃是人間巔峰,他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夜師兄的,你爲什麼不讓我繼續問?上次就是你拉着我不讓我去救夜師兄,這次又是你拉着我不讓我詢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啊?你是不是不想讓夜師兄好過來,啊!你說啊!”楚雲聲嘶力竭的叫着,甚至動手在雲翔身上拳打腳踢,發泄着不滿。
雲翔一把推開楚雲,也是面色猙獰得道:“你以爲只有你一個人關心夜師兄麼?你以爲只有你一個人想夜師兄好麼?混蛋,若不是我拉着你,現在在尋道大殿躺着的就不只是夜師兄一個人了,還會多上我們我們四個你知道麼?你以爲尊者不想保住夜師兄的修爲麼?夜師兄是尊者的唯一親傳弟子,唯一一個弟子你知道麼?他從小被尊者照顧長大,與尊者之間的感情如同親生父子一般。如今夜師兄遭此大難,尊者心理的苦痛你又明白麼?說我不想夜師兄恢復,夜師兄幾次三番救我等性命,若是可以,我寧願現在躺在那兒修爲全廢的人是我,你又知道麼?你個混蛋!”
雲翔一拳打在楚雲臉上,將楚雲打落在地。而後轉過頭仰天長嘯,大哭了一聲。悲慼之聲傳遍山林,怕是旁人聞之都會黯然傷神。
雨蓉和李靈兒兩人眼淚如雨水決堤,緊握雙手抿嘴哭泣。面上皆是恨色,只恨那苦難不斷,深陷災病之中的人是自己。
楚雲被雲翔的一番話說蒙了,坐在地上滿面哀然,眼淚再次無聲落下。
一羣人中,年紀最小的是他,受夜七言庇護最多照顧最多的人也是他。當日剛下天劍山時,他們被罰自己全力御劍飛行。他的修爲最弱,堅持時間最短,而幾乎每一次他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是夜七言幫的他。儘管夜七言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可夜七言總是笑着將他帶上,最後自己再累的半死。
而後在荒古叢林之中,妖月尊偷襲之下也是夜七言救了他們所有人,但他自己卻被打入了葬天絕地,生死不知。
浮雲臺上自己與冥月殿弟子交戰重傷落下,夜七言及時趕到將他救下。四日之前,妖月尊再次出手偷襲又是夜七言拼着重傷攔下了妖月尊的第一擊才讓他們得以活命。
而夜七言自身卻被打得幾乎命喪當場,而今雖然性命無憂但卻修爲盡失。
還記得夜七言在荒古叢林中最後跟他們說的話:“這種事兒只要我還沒死,哪裡輪得到你們這些小的去做。保護你們乃是我的責任。”
這話雖說得簡單,但卻是讓夜七言用生命在一次次的實踐着。
這樣的恩德,這樣的愛護,早已讓楚雲把夜七言當做了自己最親的兄長。
而如今最尊敬的兄長遭詞厄難,怎麼能讓楚雲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