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入道終南

幽若迷迷糊糊進入此地,失足間,卻感覺撲到了一個柔軟而舒適的懷抱中。頓時大驚,凝聚真氣,手心的幽山紫蘭放出些許藍光,卻是將眼眸之前,雲鴻那如玉般的容顏照亮。

與此同時,雲鴻也發現,正有一張精美細膩的玉容,緊緊靠着他。

熟悉的少女蛾眉微蹙,一向白皙的嫩腮上,不知何時映出一抹害羞的紅酥。胸脯起伏,隨着粉**人的香脣微微開闔,呵出的氣息中,竟也帶有濃濃的蘭花香味。雲鴻頓時癡了……他從未近距離看過幽若,更沒近距離聞過她的鼻息,所謂吐氣如蘭,或許,便是這般吧。

四周靜如冬夜,這一刻,兩人就這般相擁着,誰也不會打擾他們。

雖然已經很熟悉了,但因爲身份差異,兩人總有一層隔閡。幽若畢竟是公主,雲鴻只是臣子,對她的尊敬與生俱來。而這種感覺,卻又令雲鴻似曾相識。雲鴻之於靜萱,不也是公子與丫鬟的關係嗎?如今,對於幽若而言,相當於與靜萱換了位。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兩人中,還是幽若靦腆一些。感受着現在的氣氛,陡然想起那天在紅楓林。自己醒來時,猛然發現雲鴻抱着自己,臉頰與自己極爲貼近,那略厚的脣正在自己的臉頰間,肆意摩擦。

想到這裡,臉上一陣滾燙,卻是率先打破了這份靜謐的溫情。

“咳咳。”她假裝咳嗽。

雲鴻緩過神來,急忙將手從她的腰間挪開,尷尬道:“幽若,你……你……”

見他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幽若“撲哧”一笑,知道他要問的是:你怎麼來了,便道:“我看你被吃了,便讓那妖怪把我也吃了。”臉上桃紅未減,說起這話來,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雲鴻一陣傻笑,義憤填膺道:“那妖怪果然說話不算數!”

“不是啦……我是自願讓他吃的。”幽若搖了搖頭,聲音猶如蚊蠅,極爲細膩,也不知是對雲鴻說,還是自言自語:“鴻,你可知道,我已追隨你幾生幾世,這一次,又能如何?”

“你說什麼?”雲鴻似乎沒聽清。

幽若急忙搖頭,扯開話題道:“我們這是在哪?不是被吃了嗎?怎麼這裡不像是妖怪的肚子啊!”話音未落,卻見遠處亮起一道炙熱的光芒,驚道:“雲鴻,快看,那是什麼!”

雲鴻一驚,見這光芒愈加炫眼,只在眨眼間,便已充斥整個世界。突然,腳下地面毫無徵兆的崩潰坍塌,兩人如墜山崖,急速下落。心中一陣恍惚,誰知再看時,周圍景色大變!

清風拂面,盡是嫋嫋香菸。

重檐隆起的道觀巍峨而凝重,百米長的紅牆有如長龍,蜿蜒鑲砌在羣山間。琉璃屋頂閃耀空際,蟠龍雕飾躍然石階。道觀之外,羣山蒼翠,繁花如星。此刻正值初春,桃花始開,粉紅色的花瓣炫美如霞,花落之間,已將天地映染出五彩繽紛的顏色。放眼去看,隱約可見層雲浩蕩,蒼茫的羣山穿破雲海,唯露一點峰尖,而自己腳下的這座山,正是羣山之首!

觀雲海可測天道,立高山而知寂寞。

這一剎那,心生澎湃,卻又在恍惚之中,變爲遺世獨立的孤高之感。

從絕境一下來到仙境,難免驚訝,雲鴻道:“我們這是?”

“太乙?”

幽若擡頭一看,卻見遠處古樸的道宮上,掛着“太乙”兩字的門牌。頓時大驚,太乙宮不是太乙峰上的宮殿嗎?環顧四周,雲海蒼蒼,沒錯!這裡的確就是終南第一峰,太乙峰!

激動道:“這裡是太乙峰!雲鴻,我們到太乙峰了!”

雲鴻皺了皺眉,只覺得不可思議。自己剛被妖王吃了,怎麼毫無徵兆的到太乙峰?難道是幻境?一陣警覺,放出神念查探,發現周圍的一花一草,一宮一殿,全都是真實場景。天地間靈氣充裕,道風盛行,若無墨魂硯這種幻化法寶,誰也無法將環境模擬的這般真實。

更重要的是,自己都被妖王吃了,根本不可能陷入幻境!

正想着,忽聽遠處傳來一曲洞簫。

洞簫本就清越,如今這吹簫之人,更是刻意拖出長音,幾番婉轉,與羣山掩映,與清風共鳴,初聞便讓人心生出塵之意。隨着曲調發散,雲鴻更是吃了一驚,這調子竟如此熟悉!

“清風明月覓知音,知音不在誰堪聽?焦尾聲斷斜陽裡,尋遍人間已無琴。”

伴着陣陣簫聲,天外傳來四句絕句。

“這是……虹顏仙長?”

雲鴻心中大動,環顧四周,仍不見吹簫之人。面帶訝色的望向遠處的一叢幽篁,卻被騰空飛掠的一道身影攝住心神。白衣勝雪,有如謫仙,踏風而來,只是單腳點在枝頭,指尖撩動按出動人的音符。微風拂動那如仙的身影,寥寥春光灑落他肩,將他映照得不染一絲塵埃。

“雲鴻,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聲音清朗而鏗鏘,指尖的簫聲一陣渺遠,不覺悠然而終。

“虹顏仙長!”

雲鴻面帶喜色,更多的則是難以置信。

之前還聽蘇靈兒說,虹顏去了東海歸墟,返程至少要兩日以上。還想等他回來後,便可聯合衆弟子,一舉殲滅天妖宗。被妖王吃掉前,也曾囑咐幽若,將三件仙器暫時交給他。

但誰也沒想到,他竟在此刻出現!

幽若雖直接師承於天玄子,一般弟子她沒見過,可位於四大長老之一的劍仙虹顏,她必然是見過的。何況,山中早有流傳,虹顏不僅劍法卓絕,更是終南山第一瀟灑,氣度非凡。

至於醒醉師伯,同樣位列長老,但幽若爲何不認識她,乃是因爲醒醉常年雲遊四海,很少呆在山中。別說是幽若,就是掌教天玄子,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幽若不認識,也屬正常。

急忙上前,拜見道:“虹顏師伯。”

虹顏面色怡然,點頭微笑,道:“你們通過了見性試煉,且隨我來吧。”

“見性試煉?”雲鴻愣了一下,望向幽若,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疑惑起來。不是見性試煉臨時取消,變成下山除妖了嗎?這到底怎麼回事?虹顏仙長怎麼突然間回山了?

商議對策,加入天妖宗,蠱惑羊妖,智收豹妖……直到方纔與妖王對決,自己被吃,這過程中發生的種種驚險,就似一場夢幻。雖然都是親身經歷,但此刻,卻感覺極不真實。

見兩人有諸多疑問,虹顏朗笑一聲。

“你們看,我是誰。”

道衣輕拂,清風獵獵,卻見虹顏周身忽然冒出一團綠火,剎那之間,便化身成那妖王的模樣。雲鴻、幽若心中一凜,正要聚氣對敵,那團魔火卻驟然熄滅,還原出虹顏的樣貌。

雲鴻、幽若大驚,一時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虹顏笑道:“怎麼樣,明白了嗎?”

雲鴻吃驚道:“原來妖王是仙長所變,那天妖宗也是假的了?!”

這一刻,他陡然明白了一些東西。爲什麼燕來鎮中有羣妖駐紮,卻感受不到太多的妖氣。對敵妖王時,正氣爐本該發揮奇效,誰知,卻輕易的被妖王擊落。原來,這妖王根本就不是妖怪!虹顏正氣凜然,仙姿卓絕,一身仙氣震懾乾坤,正氣爐對上這種人,自然功力大減。

“妖王是我,天妖宗卻是真。”虹顏笑道:“你們經歷的,不過是一場考覈。”

雲鴻、幽若張大嘴巴,經歷這一番故事,現在才告訴他們這是考覈,實在難以置信。

“不瞞你們,數月之前,天地陡生異象,掌教師兄連夜觀測星象,發現終南山上空的星辰紛紛隕落。經過測算,得知不久後,我終南山將有一次大劫。介時,大地崩裂,生靈塗炭,太上道門或有覆滅之險。而破解此劫難的方法,就在於此次,通過終南之考的新弟子身上。”

見虹顏一臉嚴肅,雲鴻也緊張起來。

然而,他卻不知,虹顏口中說的異象,正是由他造成的!那天,他從儒仙居中獲得三百大儒傳承,九仙器再認新主,天地氣運自此紊亂。所謂的大劫,不過是氣運紊亂的產物。

“到底是什麼劫難?”雲鴻問道。

虹顏搖了搖頭,道:“天機難測,目前尚不知曉。只知此次入山的新弟子中,或有能會化解此次劫難之人。幾日之前,貧道還在東海歸墟察看三山異狀,臨時接到掌教密函,將此事告之,火速趕回。後與醒醉、洞雲、青書三位長老秘密商議後,才決定增加此次終南之考的難度,在一衆新舊弟子中,尋找類拔萃之人。或許只有這般,纔有望化解這次災劫。”

聽完虹顏所說,雲鴻心中一震驚悚。

終南山乃天下道門之首,內中高手無數。因常年隱居世外,不參與朝堂俗事,對外也沒有什麼宿敵。終南大劫?到底是什麼勢力,才能對終南山產生威脅?難道是……九幽教?

“可終南山有這麼多高手,像你這樣的地仙,少說也有七八位吧。”

虹顏搖搖頭:“凡人之力,終屬渺小,面對浩浩天威,不過只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雲鴻笑道:“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不要小看螻蟻。”

話到這裡,虹顏一笑,不去再提。幽若不似雲鴻富有正義感,她不喜歡問這些生死存亡、天道倫常的大問題。她只知道,天妖宗之亂,原來是虹顏設下的考驗,這師叔也太坑了!

她問道:“師叔,既然妖王是你變化,那天妖宗呢?”

說道這個問題,虹顏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雲鴻,道:“自從上次與你去華山,見了那通臂猴族,貧道對妖族的觀念便徹底逆轉。前些日子,路過黃山,偶見天妖宗爲禍人世,便收了他們大王。並決定由我帶領他們,引導他們重回正道。這次試煉,他們便派上了用場。”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雲鴻有些哭笑不得。

虹顏道:“這次終南之考,前兩關考驗,走的都是正常程序,只有最後一關增加了難度。我們故意放出魔教襲山的情報,實則並無其事,這不過是貧道與另外三位長老設下的圈套。”

雲鴻思索一陣,道:“東南西北四面,剛好對應你們四位長老!”

虹顏點點頭,對二人投去讚賞的目光:“雲鴻,幽若,你們二人仙資卓絕,在各種情況下,面對各種慾望與誘惑,皆能不爲所動,心正志堅,而且,在關鍵時刻,還能捨己救人。”

微微一笑,鄭重宣佈:“恭喜你們,成爲終南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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