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世俗之中,能讓一位先天境界的武者隨伺身旁,其身份地位,想來應是極其尊貴的,以鍾家之名,怕是無法震懾住那個相貌俊朗、卻隱隱給人淫邪猥鄙感覺的中年華服男子,似我這般剛入劍宗一年之輩,比之鐘家之名怕是更爲不入他眼。”

鍾羽心中暗自忖道。

“自己雖是入了劍之徒境,比那先天武者算是高了半個境界,但若是真個打將起來,怕是在他手下過不了百招。”

凝神警戒,鍾羽緩步向鍾秀走去,神情淡然,心中卻不禁犯了難,心下又思:“也不知這人是否已知道鍾秀妹妹的身份?若是他已然知道,卻仍是這般作爲,怕是難以善了,便是鬥他不過,說不得也要試一下我這飛劍之威了。”

“幸好我雖是已入了劍之徒境,在俗世中卻不便張揚,沒將亮銀小劍憑空懸在腰間,想來那人即便已知曉我是劍宗子弟,但見我年幼,卻也決然料想不到我已能馭劍擊敵了。這倒是大有文章可做!”

那個華服男子顯然是個極爲囂張跋扈之輩,眼見有人前來,卻仍是讓那幾個顯然也是武林高手的人圍着鍾秀,並不稍退。

鍾羽皺了皺眉,見那先天武者一點反應也無,直似事不關己一般,心下暗忖:“畢竟是先天武者,他心中也定然有着很大的傲氣,雖然隨伺那中年男子身旁,但我若是不傷那中年男子性命,他應該不會助紂爲虐,出手攔下我的。”

這般一想,鍾羽快步上前,便欲將那幾個人踢到一旁。

那個華服男子卻張口說了話,只聽他道:“你也是那個滿門盡皆書呆子的鐘家之人?”

對於“滿門盡皆書呆子”這一說話,鍾羽倒是沒覺得憤慨,畢竟細細想來,這確是實話。

不過現下卻多了自己和大伯這兩個異類,未免不對。

但他這句話一出口,鍾羽就知道這件事是沒法善了啦,心下暗自期盼那位先天武者還有傲氣,不會主動出手。

這個期盼的念頭一在他腦海中生出來,鍾羽就不禁大搖其頭、大皺其眉。

暗自忖道:“鍾羽啊鍾羽,你可是長生界中天蜀劍宗的內門弟子啊,他不過一個世俗高手而已,你就認慫了?若是如此,日後還說什麼長生合道,更難談什麼一劍破去九重天!”

“不過是先天武者而已,他若是想戰,我還能怕他不成!”

那華服男子見鍾羽久不回話,心中已然不耐,正要喝使那幾個家丁動手時,卻忽見鍾羽面色一凜,跟着便見他伸手摸着腰間小劍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的好,否則的話,即便我不怒,我腰間的劍卻未必不怒,到那時……”

那華服男子可沒有那先天武者的眼力,哪裡看得出眼前腰縛小劍的少年會是仙家中人,只道這少年是俠義小說看多了,又因非是士子而不得佩劍,這纔買了一柄小劍縛在腰間,充作俠士,是以他聞得鍾羽所言,不怒反樂,哈哈一笑,道:“那我現在就再說一遍,讓本大爺我瞧瞧你這小娃娃的小劍是如何發怒的。”

只聽他又是“哈哈哈”一聲長笑,一字一頓道:“鍾家滿門盡是書……”

在他話還未說完之時,便見鍾羽倏地解下小劍,運轉內息,小劍猛地變大,他後面的話便說不出了口,心中十分訝異。

便在他訝異的當兒,鍾羽已是“唰唰唰”三劍刺出,跟着便傳來“啊啊啊……”六聲慘呼,正是那六名正圍着鍾秀的家丁,於鍾羽瞬息三劍之下,盡皆受了重傷,倒地不起。

鍾羽將鍾秀護在身後,隨意挽了個劍花,似笑非笑的瞧着那華服男子,道:“怎麼不說了,接着說啊。”

那中年男子也非是沒見過修行中人,只因鍾羽這時的表現與他心中所想的截然不同,這才失了會兒神。

回過神之後,他瞧了瞧那幾個家丁,輕蔑一笑,道:“仙家子弟?你以爲我很害怕嗎?看你的年歲不大,肯定不是鍾蕭了,再觀你的手段也沒有仙家氣象,才入門的吧。”

說罷,那華服男子扭頭瞧了瞧身後的先天武者,見他並無異樣,已知鍾羽還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當下又是一聲長笑:“哈哈哈,我便是要瞧一瞧你的仙家爛劍發怒,到底是怎生一個情況?”

又是一字一頓的高聲道:“你們鍾家,全都是……”

鍾羽這次倒是沒什麼動作,他心想既是要出手,也不須在意他的背景如何了;看他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跋扈,以往被他污了清白之身的女子怕是不少,便是殺了他,也是替天行道,故而只是在蓄勢,以期開山一劍一出手,就能斃了那華服男子的性命。

至於那個先天武者,在措不及防之下,自己若是忽地以飛劍之術施展出開山一劍,也必然能重傷他,便是殺了他,也非是不可能之事。

豈知鍾羽正待那華服男子將話說完,便暴起斬殺了他時,那華服男子身後的先天武者卻猛地迅疾竄出,一把將那華服男子提起,扔到了身後。

這一提一扔顯然是用了十分巧妙的勁力,那華服男子一點也未驚慌失措,更未現一絲狼狽樣,便是衣裳也未折出皺來,只是他顯然很不喜歡別人忽然打斷他的話,面上閃過厭惡,便想出言呵斥。

卻見鍾羽已挾着極強的威勢,迅疾踏出七步,挺劍往那老者胸膛直刺過去。

那老者仍是不爲所動,便是眼睛也未眨上一下,鍾羽這一劍的威勢自然也沒盡數攔下,那華服男子爲這一劍餘威所懾,一時難以呼吸,漲紅了臉,向後連連退了好幾步。

鍾羽見他不動,心知他是胸有成竹,才這般淡然,是以蹙着眉,警戒非常,手上長劍去勢卻不稍停,轉瞬之間已刺到了那老者衣裳處。

那華服男子瞧不到這時的情況,鍾秀卻是能瞧得到,再者她也不知深淺,只道那個行將就木的老者,轉瞬便會被自家哥哥刺死,不由得掩脣驚呼,扭過了頭去。

那老者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他既無尋死之心,鍾羽這一招倉促之下施展出的七步開山,自是傷不得他一分一毫。

便在鍾羽這一劍將要刺破那老者的上衣時,那老者忽地探出如同雞爪般的手掌,往鍾羽心間抓去。

這一抓雖是後發於鍾羽那一劍,但鍾羽卻覺得自己好似已下了地獄一般,全身倏地冰涼,根本來不及轉一下念頭,身子已自主撤劍往右後方縱去。

這一縱之勢,雖是不僅迅捷,兼且大出人之意料之外,那老者的手掌卻不離不棄,反倒更近了一寸。

在那老者這一抓之下,鍾羽根本一點辦法也無,大悔自己沒一開始便使出全部實力,否則的話也不會如這般不堪一擊。

再者,若自己出手便是飛劍之術,即便傷不得那老者,卻也能讓他知道自己天賦非凡,乃是天蜀劍宗大力培養之輩,諒這老者也不敢像現在這般,一出手便不留一點情面,勢要取了自己性命。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於生死之際,鍾羽心中悶吼一聲,運轉了噬血術!

這噬血術並非是劍宗仙術,而是世俗中比天魔解體大法還要強橫一點的霸道功夫。

鍾羽之所以會使這門稍顯邪門的功夫,是那日繳匪時,佟旭傳給鍾羽幾人的,其意原是爲防在繳匪時出現意外而準備的,沒想到那些劫匪雖然人多,卻盡是烏合之衆,並沒用上這噬血術。

更沒想到在都城這裡,竟被迫使出了這門霸道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