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鍾羽之所以不打算去佛子嶺那裡,見識見識爲爭搶散修衣鉢時所設的考驗,一來是因爲他現在得罪了龍火島上最大的宗派,而且得罪的很嚴重,勢必是傾全宗之力,四處搜查他和辰靖的蹤跡,形勢很危險。

只是爲了見識散修所設下的考驗是什麼樣子,便將自己置身於此等險地,實在不值得。

其二嘛,龍火島這裡畢竟地處偏僻,修行界的實力太弱,最強的強者,也不過相當於卜準那樣而已,散修的實力也普遍很弱,像滄源散修和佛子嶺那一位的衣鉢之爭,幾乎就可說是最強的散修衣鉢爭奪了,極少有問天境的散修衣鉢引起爭奪。

像他必須去一趟的扶桑島和辰靖家族所在的鎮海島,那裡的散修衣鉢之爭,才叫精彩。有的衣鉢爭奪,似鍾羽這般我欲境上階修爲的修行者,根本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待日後到了扶桑島,再去見識爭搶散修衣鉢時所設下的考驗,想來比現今在佛子嶺那裡要強上很多。故而,鍾羽纔打算休養個一天,再出去探一探龍火島上的情形,便離開這裡。

之所以要休養一天,最主要的是,他須得將心神深處那一抹刻到骨子的疲乏消磨盡,另外就是要感悟和女修紅蓮那一戰,期以修爲再有進境。

休養修煉兩事,說來甚是乏味,一天的時間,也是轉瞬間便消逝了。

這日大清早,鍾羽洗漱一番,又修煉了一會功法,戴上面具,換了個面孔,便出了玲瓏宮殿。

鍾羽本性其實並不怎麼喜歡在人前炫耀以取樂這種行止,然而那天忽起興致,戴着面具在大岱宗山門前惡趣味了一把,今日出了玲瓏宮殿之後,免不了想起來,又踱步走了過去,而且再次向那個第一次接待自己的大岱宗弟子問了聲好。

那大岱宗弟子再次見到一個陌生人向自己問好,自是不免又疑惑一番。

這個大岱宗弟子勉強可說是一個修行者,因辰靖擊殺乾拾,而引得他師門追查鍾羽和辰靖一事,他也最多隻是聽聞而已,還參與不進來,也想不到兩次莫名其妙和自己打招呼的陌生人,竟然就是他師門最近追查正緊的兩人其中之一。

其後鍾羽又上其他地方轉了轉,發覺果然如自己所料那樣,現在龍火島上的氣氛真是緊張的很。

在人前顯露修爲者,面孔稍覺陌生,就會被人盤查一番,敢有反抗者,不一會便有高手過來擒拿,甚至還有被直接斬殺的。

見島上形勢現在這麼緊張,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兩樁可以讓他行仗義之舉的事情,也沒敢貿然出手,不禁大呼可惜。

而後他便又趕回了龍火島最東面的海邊。

原本鍾羽是打算在龍火島上轉悠過之後,便即從東面海邊馭使着魔欲經,趕往下一個島嶼,庫頁島。

豈知來到海邊,謹慎的觀察了一番這裡的情形之後,便不得不放棄原本的打算。

似乎是因爲乾利見他和辰靖都是生面孔,而且當日他還說過他不是龍火島上的修行者的緣故,因此大岱宗便料定了他和辰靖殺了乾拾,必然不敢在龍火島上多待,而是會離開這裡。

因是之故,大岱宗在海邊看守的弟子,甚至不比在內陸搜索的大岱宗弟子少多少。

鍾羽只是在那裡謹慎的觀察了一會而已,便見到有數個御空離開龍火島的修行者被攔下。有那仗着修爲高,不肯下去接受盤查的,立時便會被憑空生出的一團黑霧降服,被那些弟子五花大綁着壓下去。

如此情形,想到昨日辰靖灑脫而去,他心下叫苦,暗道:“那乾拾可不是我殺的,現在卻讓我背這黑鍋。看這情形,要等到能夠御空而行離開,還不知要等多少天,總也不能就這樣一直留在這裡。現在龍火島上形勢那麼緊張,根本沒辦法歷練,多待下去不僅浪費時間,而且還有可能被發現,看來須得另想辦法纔是。”

其實據他觀察,倘若他要強勢離開,在海邊看守的最強高手,也絕對攔不下他,但他不敢這麼做。辰靖離開的時候跟他說過,當日殺乾拾的時候,大岱宗有個能輕易碾殺他的大高手正要趕過去。

想到那個能輕易碾殺辰靖的高手,他即便強勢離開了,恐怕轉瞬之間也會被那個大高手追上來擒住。能輕易碾殺辰靖的大高手,即便他瘋狂的施展天欲一借催升修爲,也絕對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有眼睜睜的被抓住羞辱。

真說起來,要離開這龍火島,辦法其實也簡單的很。

他此番所要去的庫頁島,離龍火島並不遠,兩地來往的船隻也並不少,而大岱宗的弟子對海邊停留的船隻也沒有檢查,故而只需乘船,便可輕易離開。

怎奈何他和大岱宗的弟子都是修行者,就像大岱宗的弟子忽略了檢查來往船隻一樣,他也因爲趕到東海諸島這一路全都是御空而行,從來沒坐過船,下意識的認爲船是世俗凡人用來趕路的,便也忽略了可以乘船離開。

等到他腦袋轉過來彎時,已經是將要入夜時分了,趕忙到海邊去問了問,不出所料的趕往庫頁島的船隻已經沒了,還要等到明日早間纔有。

望着夜色下茫茫無際的海面,鍾羽苦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他這麼快就轉過了彎,誰又知道大岱宗的弟子今天晚上會不會也轉過來彎?明日能不能離開,還是個未知數呢。

因爲乘坐船隻的絕大多數都是平民老百姓,極少部分可能會有初涉修行界的的修行者,爲了以防萬一,鍾羽在試着盡力遮掩下自己的氣息波動之際,還打算去僱幾個挑夫,隨意買些雜貨,要在明日上船時扮作買賣人。

當然,他還是沒有忘記在僱傭挑夫之前,換上另一副面孔,一副看上去像買賣人的面孔。

只不過他出生在豪門大族裡,還沒成年便進了修行界,即便再怎麼聰明,之前思量再怎麼詳細,做起這等俗事來,不免還有疏漏之處。

比如說,當他僱傭了幾個挑夫之後要預付一些工錢時,才發覺自己身上根本沒有東海諸島上流通的貨幣,總是不能拿出修行者使用的元石來當做錢付給他們。

即便是金銀財寶也不行,他現在的面孔可是那種吝嗇的商人面目,哪有那麼豪爽付工錢的說法?若是那樣做了,便有可能會暴露身份。

他好不容易另找門徑,拿了一塊中品元石,換來下品元石,又不着痕跡的以一塊下品元石,換來了挑夫一家可以吃用數年的錢財,預付了工錢,復又買了些雜貨,已經是中夜時分了。

這半天的事情說着簡簡單單,但對他這麼一個十指從不沾陽春水的修行者而言,還是做得頭大,心情也因此而亂糟糟的。

單單是壓下心中的凌亂心緒,便耗費了很長時間,而後也沒有去睡覺休息,打開了魔欲經翻讀起來,但要說從中又領悟了一些什麼東西,那就只有“呵呵呵”以對了。

次日一早,鍾羽洗漱照鏡之際,發覺自己眉眼間如玉的肌膚上,竟是有了些許黑色,禁不住大皺眉頭。

他當然不是像女子那樣,因爲愛惜自己的肌膚,見有了瑕疵而皺眉,而是因爲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一時之間也沒轍,微微搖頭,重又戴上面目奸猾的商人面具,走出了玲瓏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