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元德他二師兄不是他那一代弟子中最爲出色的,但要說到他那一代弟子中誰最傲氣,卻非他莫屬。

在這個猶如世俗,行徑如同魔道中人的東海諸島上,一派之中不是最出色的弟子,卻是最爲傲氣之輩,也着實少有,除非比那個弟子出色的師兄弟都是老實木訥之輩。

而元德他大師兄,正是這麼一種人,不會仗勢欺人,才讓他這個二師弟養成了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正是因爲這個性子,所以在他聽出那步虛境上階散修話中很深的譏嘲之意之後,右手一揮,一柄匕首就向那散修打了過去。

怎麼說也是步虛境中階的宗派弟子,這一招頗具氣勢,更有堂皇之意。

只可惜,他看不清局勢,更沒有觀人的眼力。

步虛境上階的散修,或許不敢殺了他這個龍火島上最大的宗派,大岱宗的弟子,但是重傷他,一點壓力都沒有。

他的匕首法器才飛到那散修近前,便被一把抓住,隨之運轉內息將之折斷,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元德他二師兄便直飛了出去,“砰”地一聲響,將那石壁撞出了一個大坑,狀似人形。

被折斷法器之後,元德他二師兄就已經受了不輕不重的傷,而後那一擊雖是拿捏着力氣,沒讓他受傷太重,一時之間,他也站不起身來了。

元德他六師弟一時有點醒不過神來,不知道突然之間,自家二師兄爲何和那位前輩散修打起來,更是不清楚收拾自己很輕鬆的二師兄,緣何這般不堪一擊?

但他還是知道跑過去扶起他二師兄的,受了他二師兄的指示,什麼都沒說,便扶着他二師兄走了出去。

散修大多都上不得檯面,即便因爲資質、心性或者奇遇,早先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可能夠領先於宗派弟子,但到最後大多都被同等資質、甚至比他們資質差的宗派弟子反超,這並不僅僅是因爲功法的緣故,也要看將心放在了高處還是低處。

比如這個一擊將一個小兒輩的擊敗之後,便得意洋洋,好似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一樣的步虛境上階散修,怕是已經忘了方纔還曾譏嘲過鍾羽和辰靖兩人不知羞恥的與小兒輩爲伍。

殊不知,出手擊敗一個小兒輩,並以之爲榮,乃是更爲不知羞恥的事。

顯然,他沒這個覺悟,以致等到那個散修上野催促着滄源散修開始比鬥,他才收拾起得意的模樣。

“現在在場的衆位道友,已經都是步虛境上階了,上野道友又有點急了,那咱們就開始吧。想要肩山功,就上肩山功下面的那一個臺子;想要八龍幡,就上八龍幡下的臺子。”

那滄源散修說着看了一下鍾羽,續道:“鍾羽道友,你既然想要看一看肩山功,那你先上來如何?”

鍾羽最想要的是和那個修爲最高的女修比鬥,至於其他步虛境上階的散修,呵呵,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與那女修鬥了,定然是沒有力氣與其他人鬥了。

其他散修的修爲也都不錯,跟他們先鬥了,就算尚有餘力,再和那女修比鬥時,也肯定力不從心,所以他不想第一個上去,而是想在那女修上去之後,纔上去挑戰她。

因是之故,他聽到那滄源散修讓他第一個上去時,當然不願意,沉吟了一會,才上前一步,灑然道:“這肩山功,我想看一看;那八龍幡,我也想拿來把玩一下。嘿嘿,想要同時得到這兩件物什,需要謀略,所以先前我才遮掩了真實修爲。”

“唉,只是很不幸,滄源道友眼尖,竟而知道我和辰大哥遮掩了真實修爲,也是露了底細。沒了出其不意的可能,再想要同時得到那兩件物什,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滄源道友又讓我第一個上臺,豈不是給我增加更大的難度麼?我還是有同時得到八龍幡和肩山功的念頭的,所以第一個上臺一事,那就使不得了。”

現在畢竟是在爭搶他滄源的衣鉢,鍾羽又有可能只是歷練,勝出之後不會與他立下血誓,故而,要推脫他的提議時,不得不說的詳盡一些。

聽了鍾羽的話,那滄源散修和那六個散修心下都是不屑,心想你以爲你是誰?不過也只是步虛境上階而已,而且明顯不是這裡修爲最高的,便是想要拿走八龍幡和肩山功兩物其中一個,也是不怎麼可能之事,竟然還想要兩物皆入手。

心下都是暗道:“莫不成又是跟那個大岱宗弟子一樣貨色,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真是這樣,即便鍾羽修爲比元德他二師兄修爲高一些,也不怎麼能入他們眼中了。

終究是一個不知世事深淺的雛兒而已。

不過,鍾羽所言“辰大哥”,讓他們不免有點顧忌。先前他們見鍾羽和辰靖一起進來,行止間不怎麼親密,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有點怪異,還以爲他們只不過是新近認識,想要暫時聯手抗敵而已。

但現在他“辰大哥”一出口,事情就有點撲朔不清了,一時都拿捏不住鍾羽和辰靖,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新近認識,亦或者關係很深?

那滄源散修,似乎不像那六個散修一樣將鍾羽和辰靖的真實關係掛在心上,不等他們多想,便道:“既然鍾羽道友不願第一個上臺,但總要有一個先上臺,卻是不知哪位道友敢爭先,願意第一個上臺?”

在這裡,第一個上臺的修行者,明顯有着很大的劣勢。

以往在爭搶散修衣鉢,一衆修行者通過考驗,需要以比鬥來定勝負時,那些將死散修都會定下詳細的規矩,不會讓第一個上臺的修行者太劣勢。

但滄源散修似乎不在意這件事,亦或者快死了,疏忽了這件事,反正是沒有定下什麼規矩。

第一個上臺的修行者會有很大的劣勢,這一點沒有定下規矩加以彌補,那六個散修又都是多經歷練之輩,能活到現在,不僅修爲過得去,心機城府自也不差,來這裡又都是有所求的。故而,那六個散修都作出一副不將八龍幡和肩山功兩物不放在眼裡的模樣,其意就是爲了不想第一個上臺。

鍾羽又已表明過自己的態度,不願意第一個上臺,那就只剩下辰靖一人了。

那滄源散修似乎不怎麼在意自己快要死了,時間所剩已經無多,靜靜的等了好一會才又開口道:“你們就這樣耗着麼?你們有時間耗,我可沒時間耗,在我死之前,要是沒決出勝負,那肩山功和八龍幡都要隨我而去!辰道友,他們都是奸猾之輩,肯定不願第一個上臺,不如,你來爭個先,如何呢?”

鍾羽最想要和那女修比鬥,卻最不願意和辰靖比鬥。

畢竟那女修雖然比他強,但還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即便難以取勝,卻能一拼,乃是歷練;辰靖就不同了,鍾羽幾乎已經確定他的修爲已經超過了步虛境,即便可能只是才突破步虛境,與他打鬥,那也是蚍蜉撼大樹,既被虐打了一番,又得不到一絲的歷練好處。

因是之故,在那滄源散修讓辰靖上臺時,他心中期盼着辰靖上臺,又期盼着辰靖不要去爭奪那個女修想要爭奪的肩山功。

如果他真的上了肩山功下的那座臺子,鍾羽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不再期盼能與那明面上修爲最高的女修比鬥,而是找那個名爲上野的粗豪散修鬥一鬥,終究也算的一次很好的歷練。

他和那六個散修一起看向辰靖,要看他怎麼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