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翌日清晨,鍾羽八人和其餘五院諸人早早地便起了來,也不去練那世俗劍法,一同向有悔殿前的那塊可容納百人練劍的演武場趕去。

六院衆人在演武場上依年歲長幼、面朝東面的有悔殿站定,各自取下縛在腰帶上的小劍,運轉內息,隨意地舞了幾招劍法,便即站定靜等那位據說劍法極高,猶勝很多真傳弟子,只是因道心有瑕疵而不得成爲真傳弟子的濮陽奕師叔。

站在演武場中約有一刻鐘,六院衆人始終未見到那濮陽師叔的身影,多有不耐煩而談論者,無非是期待仙家劍法之類的絮言瑣語。

又過了一會,鍾羽正想和身邊的佟旭師弟也說上一兩句話時,那有悔殿方向上空,忽地閃出一人來,只見那人一身紫袍,腰間憑空懸有一柄黑黝黝地小劍,周身繚繞着劍意鋒芒,在空中每走一步,都會傳來“嗤嗤”聲響,如同一柄絕世好劍在疾速地割裂着空間。

只見他穩步蹈空至有悔殿殿脊處,便即靜立不動,也不說話。未過多時,他周身天地元氣忽地以他爲中心,凝聚成了一柄五丈長地劍器,劍器成形之際,那人身周猛地勃發出了一股凌厲氣息,懾人心魄。

便在此時,那人伸手拿住已成尋常長劍地黑劍劍柄,緩緩向後一撤,竟發出了劍器出鞘時的那種“嗆啷”之聲,有如龍吟,繞樑不絕。

隨後那柄五丈元氣劍迅速縮小,並依附於那柄黑劍之上,緊接着便見那人腳下連動,踏出七星陣勢,每一步過後,自身氣勢便自增長了幾分。

待得最後一步踏出之時,那人雖是竭力將自身氣勢收斂內蘊,但漏出的一點點氣勢卻還是讓四院衆人心神飄搖,難以站定。

便在那人最後一步踏出之時,只見他猛地合身前縱挺劍,劍尖指處正是四院衆人所站之地。

這一劍的氣勢當真是驚泣鬼神,那柄黑劍劍尖指着六院衆人時,便有十幾個少年暈倒在地,待得那人合身前縱之後,除閭秋蕤、檀傾和鍾羽外,餘人無人不覺得自家於這柄黑劍之下,已是胸穿心涼、命喪黃泉了,隨之暈倒在地。

那人自然便是六院衆人的濮陽師叔,因道心有暇而不得成爲真傳弟子的濮陽奕了。

既是濮陽奕,那他自是不會加害於六院英傑,待他將衆人在這一劍下的情況瞧在眼裡後,順勢馭劍便往天劍殿趕去了。

方纔那一劍乃是濮陽奕的成名絕技,名爲七步殺劍,他行道世間之時,不知有多少邪魔外道死在這一劍下,便是正道人物,也多有因不長眼而死在這一劍下的不遜之輩。

濮陽奕走後,能站在那裡不倒的只剩閭秋蕤、檀傾和鍾羽三人了。

閭秋蕤和檀傾之所以能在這七步殺劍之下安然無恙,天資不凡固然是極其重要的原由,但若非是有那兩柄世間有數的神劍,將黑劍劍意以柔和地方式傳入兩女心中,那麼此刻兩女既便不會暈倒在地,卻必定會跌坐在地。

至於鍾羽,他的道心與劍之一道雖是不甚相合,拿的也是一柄品相下乘地劍器,但他既能入得亞聖耳目,其資質之高自然又勝閭秋蕤兩女一籌。

更何況鍾羽曾在天劍殿中受丘茨全力一劍的磨礪,雖然當時他茫然無覺,但那股劍意卻深烙於心中,此刻面對不過劍之師境的濮陽奕的全力一劍,自是可以從容受之。

此次鍾羽受這一劍時,神智分外清醒,心中所的感受與那日在天劍殿中又自不同。

那濮陽奕走後,鍾羽過了好一會,才從七步殺劍劍意中回過神來,只覺胸口方寸間如遭巨石碾壓,煩悶之極。

但鍾羽心中卻也極爲快意,卻原來是他在這一劍下竟似乎琢磨到了那日飛劍開山一招的些許端倪,回過神之後,就趕忙盤坐在地,一邊運轉內息以緩解胸口氣悶之感,一邊加緊琢磨那一絲好不容易得來的端倪。

濮陽奕出手旨在察瞧衆人資質,下手自然極有分寸,未過多時,六院衆人便先後醒來。

鍾羽這般打坐約有半個時辰,胸口氣悶之感便已盡去,卻並未站起身來,轉是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琢磨那絲端倪上。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始終無所得,鍾羽這纔不得不搖頭苦笑,放棄了再加琢磨的想法。畢竟那一劍之威,是要劍之徒境傾力一擊才能做到的,而鍾羽現在勉強不過是一劍奴爾,雖是僥興得了一絲端倪,卻是難以更進一步了。

鍾羽對力量本不是多麼在意,但這次用了那麼久的時間,卻無一點收穫,心中也難免稍感沮喪。

WWW◆ тTk ān◆ ¢ ○ 緩緩睜開眼來,鍾羽見入目而來的是葉思幾人關切的目光,方纔的沮喪之感立時被拋在了腦後,一股暖意涌入心中。

站起身來,鍾羽對葉思幾人施了一禮,就一同往飯堂走去了。

前往飯堂途中,葉思告之於鍾羽,閭秋蕤和檀傾兩位師妹初時也在那裡等候,但畢竟是女兒家,後來便先行一步了,不過臨走之時,卻千般囑咐於葉思,要他好生照看鐘羽。

鍾羽聞言,只是一笑,倒並未多言,也不知他心中如何想法。

飯後,鍾羽八人一同趕回了己院中,並未像往日那般趁午時閒暇好風光,而上後山遊轉。畢竟剛經過一番劍意洗煉,心神已極爲倦乏,也有許多領悟需要再加琢磨。

鍾羽和葉思七人緩步走向己院途中,清風一陣陣迎面撲來,倒也解去了些許乏意。

葉思忽地開口道:“可有所得?”

鍾羽先是笑着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葉思見狀,只是輕笑一聲,也不再多言。

走到自家門口時,鍾羽心中倦念再也抑止不住,也沒那心思去打坐和做功課,躺倒在牀,兜頭便睡了過去。

在有悔殿這裡,除了早間需隨同濮陽奕修習劍宗劍法之外,其餘和三昧殿時並無兩樣。

睡醒之後,鍾羽補完了早間欠下的功課,也不招呼葉思幾人,便往外面走去了。

鍾羽心下雖是知道閭秋蕤和檀傾兩女必定也已醒來了,卻是沒往甲院走去,轉倒是走向了藏書樓。

鍾羽並不嗜書,在俗世中之所以經常偷看志怪雜書,也多隻是因心中僅剩的一點叛逆心理在作怪。

但鍾羽卻素來喜歡置身於羣書之中。

此刻鐘羽在藏書樓中用右手撫摸着一本本書籍,心中沒有一點想法,有的只是快意逍遙,心中無掛無礙,好不自在!

如此這般,鍾羽將一樓轉了個遍,又在石壁邊呆坐半晌,這才起身走向二樓石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