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雨八荒忙活着給鍾羽引薦師兄,那些師兄們也沒覺得枯燥無味,沒說到自己之前,都是靜靜的待在那裡。

魔道雖然也能求得長生,與正道諸宗相比,長生境界的高人也並不多遜色。但它既被稱爲魔道,也不是沒有緣故的。魔道中人看似與正道修者一樣有尊卑長幼之分,但深究起來,卻大是不同。

正道中的尊卑長幼,是以天倫秩序定下的,先入宗者爲長,年歲高着爲長。這是一日爲長,則終身爲長,不是說晚輩之中有天資超絕者,並且其修爲很快的超過長輩,就可以不再尊他爲長。

而魔宗呢,也是以先入宗者爲長,年歲高者爲長,但它不是一日爲長,則終身爲長,更多的是看誰的修爲高,誰就是長者,他就可以不尊被他踩在腳下的長輩。雨八荒在魔欲宗就是這樣,在他師叔輩那裡,他已經可以將很多人不放在眼裡了,比如說當日的內門弟子夷吾。

雨八荒已經可以將很多師叔輩的踩在腳底,眼前這些小兒輩的自然更放不進他眼裡,其中雖然大部分都是其他兩大宗派最爲出色的弟子,並且也都有將一些師叔踩在腳底的實力修爲,但只要有雨八荒在,他們怎麼也叫囂不起來,再大的傲氣,也要遮掩下去。

正所謂是虎,你得給我蹲着,是龍,你就給我盤着!梟雄者,不外如是。

在雨八荒的壓制下,那些英傑不冷臉相向,也算得上是給了鍾羽很大的面子,怎奈他卻不這麼認爲,只覺得人好多,也很煩,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跟着被引薦的人見狀,心下不爽,均是暗道:“能跟老子做兄弟,你小子還不樂意了,當真是給臉不要臉。”心下雖是不忿,卻沒有人敢當真說出來,也只有那幾個十分出衆,自忖跟雨八荒鬥法也未必輸得很慘的,會私下小聲嘀咕幾句。

至於憤而離去,在這裡他們還是沒有這個膽子的。要知道莫說在臚崗坡千丈方圓內,就是整個東亭州,也沒一個大宗派的師叔輩,更不用說那些長老之屬了。

此刻若是惹惱了雨八荒,那不是找死嗎?

其實除了魔欲宗鍾羽四人和那如煙影之外,也就將近二十個人,一小會的功夫,也就介紹完了。鍾羽之所以覺得很漫長,也是其心不寧之故。

魔道修行者不似正道修行者那樣多質樸之輩,幾乎盡皆鋪張奢華,那種禁慾的修行,更是罕有之極。此刻在正道小兒輩聚集之處,他們所居怕是跟小論道時差不多,隨意搭個木棚了事。但在魔宗這裡,卻是盡皆貴氣十足的宮殿樓宇,曾被鍾羽饞涎的紫玉宮放在當中,竟是顯得落魄!

若非是鍾羽此刻心神不屬,必然要藉機嘲諷一番雨八荒纔是。

不過,雨八荒的紫玉宮在其中雖是是顯得不堪入目,但怎麼看,四周的宮殿都是在諂媚的面朝着紫玉宮。

魔欲宗四人中,除了鍾羽,都是有這種宮殿法器在身的,故而鍾羽就和如煙影在紫玉宮中尋了兩處房屋住下了。

或許是心中太過煩憂了,又悶頭趕路,不曾休息過,也不理會如煙影的魅惑,鍾羽進了屋內,兜頭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跟認識如煙影那一天差不多,鍾羽一醒來,就被入目而來的可愛模樣給嚇了一跳,不過卻沒有閃身後退、一掌揮去。

鍾羽呼出口氣,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坐了起來。他此時剛醒,煩憂之事,一時沒涌上心頭,瞧着如煙影,對她這一路的奇異,也生了好奇之念,說道:“如煙師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怎麼我欲師兄一見你,就露出很怪異的樣子,他認識你?”

本來鍾羽以爲自己一下子揪住了她的馬腳,她必然會顯得有些慌張,誰知她本來已經變得妖媚的容顏,霎時間變得可愛起來,很茫然的說道:“瞞着你什麼?沒有啊。你那個師兄變得很怪?難道不是色迷迷的樣子嗎?”鍾羽見狀,一時間也以爲自己是多想了,可她那眉眼間閃過的一絲狡黠,反倒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如煙影故作茫然的狡黠模樣,讓鍾羽突然想到了被自己教壞的閭秋蕤,她想捉弄自己時,不也是這樣嗎?繼而想到了往日兩人間的快樂往事,差點傻笑出聲,但是轉念便想到現在的情形,原本坐直的身子頓時頹然委頓。

如煙影依舊識趣的坐在那裡沒有出聲。

“你……你先出去一下,我穿上衣裳。”過了一會,鍾羽突然坐直身子說道。

如煙影笑道:“嗯,那我出去了。”她這一瞬間顯露的妖媚讓鍾羽又一次心神盪漾了一下,雜亂的思緒也都給壓下去了那麼一會。

穿衣洗漱不過一會,打開房門,鍾羽向等在門外的如煙影說道:“如煙師妹,我想自己出去轉轉,就不陪你了。”如煙影道:“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不是說過要護着我,不讓別人傷害我嗎?你不待在我身邊,又怎麼護着我?”

鍾羽心下雖是依舊一軟,卻是沒想到讓步,凝聲道:“如煙師妹,你待在紫玉宮中,定然沒人敢招惹你!”話轉沉重:“另外,我想自己獨處一會。”

如煙影不情願的嘟囔道:“你忘了你那個色迷迷的師兄了。我看待在紫玉宮,才更容易被招惹。”

鍾羽對她時而可愛,時而妖媚的模樣,實在是吃不消,對她說雨八荒色迷迷的,更覺好笑,當下強忍着笑意出了紫玉宮。

如煙影雖是不情願待在紫玉宮中,瞧着鍾羽離去的身影,卻終究沒有跟上去。

她的識趣,亦或者是善解人意,鍾羽一直覺得很寬心。

在她身邊總是會覺得很舒心,這些時日以來,鍾羽時常這般想道。

但再怎麼舒心,也消不去他爲情所困的煩憂。

這壚崗坡千丈方圓,雖然有許多大山,但並無多少好風光,更是多有惡水。鍾羽在外轉悠了一會,入目之景惡劣,煩亂的心緒自然也更爲煩亂,得不到絲毫好轉。

在一座大山裡發泄了一會,運使魔欲經將本就不堪入目的大山,毀的更爲死氣沉沉,生機頹弱了。

拿一個死物發泄,只能讓他更狂躁,憤憤的吼了一聲,御空直往九天趕去。

以鍾羽現在的修爲,想要應對九天罡風,還是有些吃力的。不過對他來說,身上承受痛苦,反倒能暫時忘卻心間的疼痛。

盤坐在魔欲經上,鍾羽微眯着雙眼,強忍着罡風颳過身子處的隱隱作痛,思索起來自己該怎麼去斷卻往日情份。

便在他於九天之中忍痛苦思之際,不遠處恰有一艘飛舟正在九天中行進,其趕往的方向,正是鍾羽盤坐之處。若是認真說來,趕往的方向應該是一衆魔道小兒輩的居住之地。

鍾羽此時若是以觀天秘術察瞧一番的話,就會發覺在這艘飛舟裡,閭秋蕤和檀傾兩女正待在裡面。檀傾看似依舊淡漠清冷,但若是仔細察瞧,就會發覺她和閭秋蕤面上均是顯出時而忐忑、時而欣喜的神情,也有那麼一絲愁緒,只不過沒有閭秋蕤那麼明顯罷了。

他若是當真看到了,怕是會訝異素來淡漠清雅的清兒師妹,這時的情緒竟是這般多波瀾;更會因爲猜測到飛舟的行駛方向,又看到閭秋蕤呆呆的坐在那裡,情緒也是那般變化多端,看也不看旁邊那日的男子一眼,心中或許會生出某些明悟來。

但他終究是沒心思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