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陰森鬼地,頭戴鳳翅盔,手持銅槊的鬼將,指揮着手下圍攻闖入領地的侵略者。
感應到敵人的強大,它的命火散發出凝重的氣息。
天外忽有一道劍光飛馳而來,直刺面門。
鬼將雙目中的幽綠光芒閃爍,上撩銅槊,似輕實重,將劍光盪開。
它尚未來得及探查偷襲者,又有一道黑光從背後憑空射出,這道黑光似乎天生剋制鬼物,帶有奴役之效,令它的命火產生空前的危機感。
鬼將來不及轉身,便順勢撩起銅槊,繞過頭頂,反向斬中黑光,將其撲滅,同時凝動槊杆,射出鋒銳的勁氣,擊向黑光出現的位置。
但是,毫無反應,勁氣落空。
被盪開的劍光又重新轉回,當頭斬落。
鬼將雖然及時以銅槊抵擋,仍被斬中鳳翅盔的半片鱗甲。
憤怒的情緒從命火中騰起,鬼將仰天發出無聲的怒吼,一種詭異的波紋向四周擴散開,遭到波及的陰鬼紛紛化作霧氣湮滅。
猛然間,鬼將挺槊朝着一處無人的位置掃去,並擊中了實物,只見一道傴僂的身影被拍飛,並在半途現形。
“嘰嘰嘰嘰……”
相貌猥瑣的鬼師發出詭笑,反手射出御鬼訣的黑光,同時又操控陰癸劍從側旁偷襲。
鬼將雙瞳中的綠光大亮,纏繞在身體上的陰冥死氣爆發,如山崩海嘯般將黑光和陰癸劍擋住,又化作鋪天蓋地的無形氣勢朝鬼師擠壓過來。
眼見鬼師即將中招,它卻毫不慌張,有恃無恐的站在原地持續詭笑,
半空中,忽然射下一道灰色光線,朝着鬼將的後腦勺擊去。
鬼將似有感應,正要騰挪躲避,卻聽到一陣直指靈魂的銅鈴聲,擾亂心神,命火也爲之搖曳晃動。
它的行動慢了一拍,就被枯竭之光擊中,魂體震盪,竟有渙散的跡象,連忙催功穩住。
此時,一道雄渾掌力破空襲來,帶着幽冥氣息。
鬼將雖然察覺,奈何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擊中,護體冥氣破滅,被當場鎮壓。
“嘰嘰嘰嘰……”
鬼師宛如小人得意,趾高氣昂的踩在鬼將的鳳翅盔上,念動法咒,吸收對方的魂力。
鬼將雖然奮力掙扎,但羅豐以赤蠶蠱的神力死死壓住它,令它難以翻身,最後被吸得一點不剩,化作一縷青煙飄散。
“已經是第四頭鬼將,照理應該能突破了。”羅豐看着尚處在運功狀態的鬼師思考道。
如鬼蚺那樣吞噬比遠自己弱小的存在,並不需要特意運功消化,但若吞噬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就必須有這麼一個吸收轉化的過程。
隨着吸收,鬼師身上的冥氣越來越濃重,最終觸碰到了某個臨界點,再難提升。
但是在停滯片刻後,宛如大壩決堤一般,冥氣猛然衝破了攔截,進入到新的領域,氣勢節節攀升。
鬼師的外形也起了變化,個子被拉長六寸,不再是小矮子,並披上了一件斗篷,將身體裹住,面部也微微有了調整,不再是大衆化的鬼臉,而是帶有人臉的痕跡,只是並不明顯。
通天古書道:“鬼物的晉級遠比修士容易,只要修爲積累足夠,便能破開瓶頸,至少肉身境的時候都是這樣,相應的,它們的實力往往比不得同階的修士。”
羅豐閉目感受着對方反饋來的訊息:“又恢復了些許記憶,另外還領悟了一項天賦神通‘重鑄屍身’,能夠利用屍體,給鬼物煉製容納靈魂的身體。”
鬼魂隨着境界提升,可以恢復生前的記憶,甚至在成就天人後,能從六道輪迴中取回過往,從而跟鬼道修士別無二致。
通天古書笑道:“又是輔助類法術,加上先前的‘霧隱術’‘召陰訣’‘吸陰法’和‘迷魂術’,可見這廝生前必定是個陰險膽小,擅長暗箭偷襲的卑鄙小人。”
羅豐望着鬼師沉默不語,陷入思考。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鬼師既然能晉級,是不是意味着這類契印鬼奴,可以不受禁制的限制,若是如此,百蠱真人完全可以找到強大的鬼奴替代我們這些探陣的棄子。”
通天古書沉寂了一會,思索道:“這裡禁制限定進入者修爲不能有三重境,而三重境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靈識,也許這道禁制能屏蔽靈識,如此一來,他雖然能讓高階的鬼奴進入,卻無法進行遙控指揮,光憑本能行事的鬼物,又怎麼可能去破解禁制?”
羅豐點頭贊同:“這麼解釋最爲合理,再順着思路想,或許百蠱真人並不能通過赤蠶蠱的聯繫,觀察到我的行動,我在遺蹟裡做什麼,他一無所知,只有在我離開遺蹟後,才能恢復感應。”
通天古書有些明白過來:“也就是說,你若不想出去後就被殺人滅口,必須在離開遺蹟前,將赤蠶蠱清除。”
“赤蠶蠱雖然不屬毒、穢、惡,卻屬於邪物,如果用萬屠元功清剿,應該能消滅,只是需要冒一定的危險,畢竟戰鬥的地方是我的丹田,而且赤蠶蠱的修爲尚在我這位飼主之上,只有發揮萬屠元功的誅邪效果纔有勝算。”
“等一下,”通天古書忽然想到一點,“那個老頭似乎知道你的名字,若是聽到你安然迴轉門派的消息,又豈會無動於衷?”
“有幾種方法可以避免追殺,下策是藏在懸命峰,安安靜靜過上數年,百蠱真人見我沒有傳出消息,必然明白我要傳達的意思,他心胸寬大點也許就放過我這隻小蝦米;
中策是徹底解開遺蹟的禁制,讓百蠱真人將寶物全部收入囊中,如此一來,遺蹟的消息是否傳出去也就變得無關緊要;
至於上策,需要時機,還有一點點運氣……”
聽到羅豐的策略,通天古書正要拿他的運氣揶揄一番,忽見羅豐面上連續閃過驚訝、喜悅、迷惑等表情,偏偏周圍並無異狀發生,好奇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眼睛……好像能看見東西了,雖然仍舊有點模糊。”
羅豐環顧四周,又是驚喜又是興奮,就像是初次睜開眼睛,看見世界的嬰兒一樣。
好不容易纔壓制住這份雀躍,他強迫自己冷靜的思考:“爲什麼會突然發生變化?我並沒有碰上任何奇遇,要說這幾日與以往的不同……我沒有給眼睛擦藥!”
本來是下山參加年度考覈,考慮到只需一晝光陰,晚上就能回懸命峰,羅豐便沒有將藥匣帶在身上,不想半路被百蠱真人劫走,扔進這處遺蹟中。
到今日爲止,算起來已經過了十天,他一次也不曾用藥膏塗抹雙眼。
羅豐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緣由,只是,另一個更大的疑問躍上心頭。
“這麼一來,豈不意味着,這份藥膏的真實作用,並不是治療我的雙眼,甚至恰好相反,是維持我近乎失明的狀態……老爺子囑咐我每日塗抹,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各種猜測紛紛閃過,卻是難以做出判斷。
通天古書建議道:“十有**,是你的雙眼另有玄妙,不知道你看見的風景有什麼異狀?”
“似乎只是變得更爲清晰而已,與我以觸感認知的世界並無差別……唔,我頭頂上懸掛着一朵拳頭大的雲彩,這是我構想的外界景物中不曾有的存在。”
通天古書琢磨道:“這個位置的雲,應該是你的氣運結成的彩雲,如此說來,你的眼睛應當是望氣靈瞳?”
可他隨即又自我否定:“不應該啊,望氣靈瞳的持有者僅僅是比別人多出這麼一項神通異能,雙眼其實與常人無異,不該是你這樣的白眼無睛。
何況,望氣靈瞳在諸多天賦異瞳中屬於末流,就算被人知道也不會遭到窺覬,沒必要遮遮掩掩。”
羅豐在思索無果後,放棄道:“不想了,老爺子曾留給我一封信,想來裡面會有解釋,但我既然答應未成就天人以前不去拆看,那就應該照做,等出去後,繼續塗抹膏藥便是。”
他甩手將三件從張狂處得來的中品法器扔給鬼師,這位在法寶運用上可比他順溜多了,從自悟的法術上看,是典型的器修路子。
羅豐目前倚仗的仍是正逆滔天掌和萬屠元功,乃是武修的路子,對戰的時候需要全神貫注,無法分出多餘的心神來操控法寶,何況他也曾試驗過,發現自己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
“接下來,還剩下三處鬼將地盤,須得一一降服,這回要讓鬼蚺吃個痛快。”
那邊的鬼蚺聽懂了話意,歡暢的張開大嘴,發出漏氣的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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