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黃兄還是皇兄?

“幾個時辰若不行,那三年呢?”

虞子嬰擠身傾斜進入轎中,那兩翼薄紗拂過她柔嫩臉頰、削薄肩胛,那泛起一片雪紗嫋煙,映襯得她烏黑雙瞳如浸水泡出,瑩矅漆黑,幽幽泛波澤。

她伸臂挾入他腋下,微微覆下,那帶着冰雪般沁人的氣息滲入了舞樂周身,欲將其抱起。

舞樂自腿殘後,從未與人如此接近過,全身憑着本能倏地一僵,他抿緊朱脣豔色,眼珠微斜朝後,聲冷道:“還等什麼,我養你們這羣廢物究竟作甚?!”

這冷叱自然並非是朝着虞子嬰發作,而是轎旁四名黑衣勁裝轎伕,這四人非舞樂的人,而是猀華奉惰皇命令,安置既是保護亦是監視操縱的傀儡。

雖然此四人並非忠心於他,但在不與惰皇命令相牴觸時,他們則完全聽令於他。

然而此刻,四人仍舊如木樁石雕般立於轎旁,一動未動,全身除了兩顆微突受驚的眼珠子轉動外,其餘一片停滯死寂。

舞樂的心猛地一突,呼吸暫緩,將視線從那水泥澆築的四人身上,一點一點挪到眼前這名一身素黑魍魎般的殊璃稚顏少女,她身影背光,雅緻玉顏如冰雪般剔透無色,袖子做得比一般的服飾寬大些,腰身緊收,這寒未料峭,她這一身尤其單薄質輕,迎風颯颯。

這樣一名如切斷了萬縷塵緣,夜訪三千凡塵嫡仙玄衣少女,既使端然清謐得再無害,再隨意,也不可忽略她本身擁有的絕勢強大之本性。

“他們已經動不了了。”

少女一句輕飄飄的告知,險些令舞樂直接炸毛。

所以說,她剛纔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

完全沒有任何徵兆,他分明已經聚精會神地留意、觀測着她的一舉一動,卻沒有任何一處可疑時,她卻已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了手,何時動了?用何種方式動的手?

——他完全都感覺不到!

見她再次伸手過來,那雙如雕如琢,從指尖至裸露於黑袍外的一截纖細手腕,無一不細緻精巧,惹人心怡讚歎……

然而,這雙玉雕雪瑩的手落於舞樂眼中,卻無疑是如同毒蛇猛獸襲來,他梗着脖子,眼瞳發直,抑止住緊張欲發出聲響的喉結滾動,那藏於薄裘錦被之下的手掌微弓彎曲,暗暗壓抑着身體的蠢蠢欲動,等待着最佳時刻……

“石龍草,草蕨毒與四環蛇毒輾碎粉榍,毒性雖上等,但潛伏期過長,像這種程度的毒素……可毒不倒我。”

虞子嬰俯身,湊於他纖長白皙的脖頸處,小巧的鼻子嗅了嗅後,側過淡黛淺掃的眉眼,盯着他那線條凹凸有致,緊繃而僵硬的側臉。

話說正準備暗中施毒的舞樂,本就因爲她那高深莫測的手段而謹慎緊張,卻不料聽她抖出這麼一番準確勘破他意圖的話,頓時,根根分明的長睫瞬間豎起,瞳仁縮緊,整個人徒然一震。

但他震驚的並非她識破了他準備對她下的毒行爲,而是她說的這一番話彷彿似曾相似,又彷彿是昨日重現,那般巧合而莽撞至他的心臟。

曾經……也有這麼一個人跟他說過。

【“千脂蔻、蟒藍毒、千葉蟲……製劑毒性中等,若通過皮膚接解會令人短暫麻痹、昏迷,若通過血液或唾液嚴重時會導致心臟跳動過快,衰竭停止……”

“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像你身上這種程度的毒,對我完全沒有作用。”】

趁着人被她說得發怵呆怔之時,虞子嬰挺腰一用力,便將足足比自身高一個頭還多一點的他輕巧從裘被內抱了起來,看起來半分沒覺得勉強。

舞樂一離了地,上身靠不着力,便朝後晃悠着仰倒,他下意識伸手一抓,便圈住了虞子嬰的脖肩處,雙臂軟軟搭在她身上,方將不穩的身子固定住,卻不想,由於猛然朝前,便控制不住力道,正面飛速撞向那黑衣少女的臉。

霍!舞樂及時剎住身上,否則險此撞上,那隻來得及被挽救出一層薄膜的厚度距離,他們四目相視,彼此間的睫毛交錯忽扇,由於靠得太近,呼吸氤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雙脣或許微撅都能夠直接碰觸到,舞樂怔怔地盯着那雙像無盡黑洞般,透不出一絲光亮,能汲取別人靈魂的眼睛,恍神停滯。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時局已經重新翻盤,有新的一番轉變了,你們竟在瑛皇國眼皮子底下做這等打臉的事情……就真不怕別人傾剿兵軋此城嗎?”

虞子嬰眼瞳微閃,平靜地瞥開,很自然流暢便與他錯開了臉。

舞樂驟然回過神來,抿緊蔻紅脣瓣,緊盯着虞子嬰那纖瘦鵝蛋小臉,鼻翼撲哧嗡動,漲紅着一張脂粉敷面,心形臉蛋,氣極敗壞地勒臂搖了搖她小腦袋:“你是誰?”

“別鬧。”虞子嬰梗住脖子不動,瞥了他一眼,眼沉幾分警告。

舞樂一窒,凝視着虞子嬰五官搜尋的目光愈發狐疑,愈發晶瑩剔透,他想了想,卻在看到轎邊矗立的四人時,若有所悟的神色一收,繼而定定地注視着她的眼睛,道:“你剛纔說什麼時局變了?難道——今晚瑛皇國當真會派兵來剿毀呼鄂城不成?”

“一月一次,月滿則虧水滿則溢,趕巧不如說是早已預定下了,今日是最好的時機,亦是瑛皇國向朝淵國表跡的……最佳時期。”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已的朋友。

瑛皇國這三年來,一直平衡於中端,三年前本該與朝淵國聯姻的事情在異域發動了全方位戰爭之際,便一直多方推脫,再加上朝淵之廂青衣侯無意,便拖延至今尚未應諾。

瑛皇國本身屬於中上階國家,不像朝淵一般強國,經歷不起連番戰爭壓軋傾覆,但亦不像小國那般無奈一樣,願意受異域人的驅使合盟,瑛皇並不向任何一方勢力靠攏,然而,她所說的時局變幻指的則是如今變化的人心。

三年前的異域人受盡了中原帝國的欺壓攆逐,離了家園失了同胞,雖一心仇恨卻仍舊屈服於現實,無所作爲,然而三年後的異域各族,經過惰的引領與連番得勝,慢慢洗褪了當初的怯弱與忍辱,變得越來越猖狂難以駕馭,想必瑛皇國再也不能維持原先那樣默不吭聲,靜觀其變了。

若再不加以反擊,恐怕人家就直接踩着他們腦袋撒野了。

——不對,眼下異域已、經開始撒野了。

所以瑛皇國只能選擇與強國朝淵結盟,但由於三年前不厚道的事情了寒朝淵國的心,他們必須爲此做一些能夠重塑朝淵國民信心的事情,比如徹底與異域翻臉成仇,這般便是她先前所言……擁有共同的敵人,同時擁有一個強大的同盟,纔是瑛皇國適應現局生存的唯一出路。

舞樂聽得似懂非懂,然而虞子嬰並沒有耐心慢慢解釋給他聽,便抱着他欲走,舞樂倏地抓緊她的手臂喊了一聲:“等等,就這樣走了?”他瞪眼,怒嗔道:“我的被裘呢?!”

虞子嬰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直看得舞樂眼神閃爍左右移動,翹挺的鼻頭沁出細汗時,方撇嘴嗤道:“真麻煩。”

“嫌棄麻煩你就別帶我走了。”舞樂看虞子嬰沒動怒,便私下篤定她是紙老虎一隻,得意微揚下頜哼笑一聲,然後又想到什麼,臉色微黯自嘲道:“像夜裡這種邪寒入體,你若想我死的快些,你就隨意吧。”

虞子嬰看了他一眼,伸手闊袍凌空一卷,便被轎內裁剪成四方的被裘扯過,舞樂只覺身上一暖,便覆上他周身,虞子嬰移向他那雙無力在衣襬內垂落的腿,便又問了一句:“你的腿怎麼了?”

舞樂被她一番舉動整懵了,他怔怔地盯着虞子嬰。

怎麼這麼聽話?莫非她根本不是他哪位仇人派來劫人的,而是他哪一位欠債的人派來還人情的?

然而,在聽到她再次提及他腿的事情,他臉色微變,迅速豎起一堵圍牆,柳葉般眉眉的雙毛緊蹙,偏頭冷冷地注視着陰暗一角,道:“與你無關。”

“或許……”虞子嬰遲疑一瞬,烏黑眼珠氳起一絲璀璨異色,道:“我能治。”

“呵~”舞樂勾脣,只發出一聲類似諷笑的聲音,他偏過臉來,篝火叢影間,映襯出他雲絲烏碧亮澤,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細細一縷銀流蘇,一張絕美的心形臉蛋,因爲臉頰過度削瘦,下鄂顯得尖細如稚,薄薄的嘴脣,那濃密的青絲柔順的放下來,垂落兩肩。

夜色雖然有時候能夠掩藏很多的事情,但有時候卻也能坦露很多的事情。

那張被用了掩飾真容,特意描繪濃豔妖媚的面容,經夜涼如水般修飾清洗,褪卻了別的多餘色彩,還原了他原本那一張最純、最乾淨的面目輪廓,亦還原了他眼底最深層、最欲隱藏卻早已呼之欲出的渴望。

看他似不信,虞子嬰也不再多言,有時候做的比說的更具有信服力,她轉身,正欲再走的時候,舞樂扭動了一下,再次打斷:“等等。”

“又要做什麼?”

舞樂看向那倒在他轎前的英武身影:“籽月……”

虞子嬰知他對籽月的執着與愛慕,三年未見,這倒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就不知道他這雙腿究竟是不是跟景帝搶人的時候,被廢掉的……

分神一瞬,她突地出手,一道氣勁拂去,原本打擊昏迷的籽月從喉間呃啊~一聲,便悠悠轉醒。

這一次,虞子嬰再不給舞樂任何機會喊停,抱着他,腳尖一點,就縱身躍上房檐高處,她髮絲如尾般隨着她的動作靈巧晃動,而剛醒來便第一眼間找舞樂的籽月,眼看着舞樂被那個陌生而危險的少女擄走,當即一驚,便緊追了上去。

他們剛離開,宇文兩兄弟便從撥開重重人羣追趕過來,宇文曄衝至,臉色焦急地上前扶起受傷的宇文櫻,而宇文煊則炯炯地盯着那抱走舞樂,莫名有些熟悉的背影。

“哥,怎麼辦?”看宇文櫻只是一時岔氣而暈過去的宇文曄鬆了一口氣。

“瑛皇士兵已經救下,我們追上去!”

宇文煊決定道,再怎麼說那俗媚妖醫都曾對他們一家有恩,此事他們不能不理。

語訖,宇文煊則沿着籽月離開的軌跡追趕而去,而宇文曄蹙眉看了看懷中的宇文櫻,最後一咬牙,則抱起宇文櫻拔腿緊追其後。

他們遭遇的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兒啊!

離開的這羣人,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前步剛走,後步便是如急雨般的腳步聲“噠噠噠噠”地踏地而來,千萬人的步伐,由遠及近地匯成猶如無數條小溪涌來,但見一支藍染鐵鎧,威風凜凜的軍隊氣勢壓境而至。

實則,剛纔貌似離開的虞子嬰抱着舞樂再度折回,他們正停留在一處房屋錯疊,隱蔽性極強的高處。

居高臨下,遠遠看到從城門口那如藍色洪水般急涌而進,在霧霾沉沉的黑夜內潛行的軍隊,舞樂徹底傻眼了。

“真、真來了?”

шωш☢ttk an☢c○ “你們就從來不會關心一下城中客棧住客、來往人流、舉止行爲鬼祟,別國來了幾撥探子之類的情況嗎?”虞子嬰隨意舉了幾個例道。

舞樂一雙眼睛全力粘在了那羣軍隊上,腦子還沒有回過神,嘴就很自然而然地回道:“誰懂這個?異域這羣都是一些只懂用武力征服世界的人,如果不是有一個有腦子的惰皇來統治,他們異域憑三年就能贏得了中原人?我看三百年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聽得出他對異域人沒有多少好感。

“兵卒在前本就不需要懂太多,只需要聽得懂上層命令,使喚得動就行了,可惜……他們的惰皇就只是一個人,無分身之力顧及每一處地方,這呼鄂城今夜是註定淪陷了。”虞子嬰道。

“看架勢這次瑛皇是動真格了,除了城內清剿,想必城外亦有佈防,這樣要怎麼離開?”舞樂失神喃喃道。

“怎麼進來的,便怎麼離開。”虞子嬰輕鬆地接下他的話。

舞樂惱道:“既然瑛皇此次傾巢而出,爲了不落人口實,亦防止有人對惰皇通風報信,必是不準備留下任何活口,別說是任何可疑之人,或許根本不需要可疑之人,他們都要直接屠光殺盡了事!”

況且,滿城都是異域之人,想必他們殺起來既不會有負疚感,更不會心慈心軟。

“你啊,當真愚鈍了。”

虞子嬰望着他,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句。

什麼?舞樂額角青筋一鼓,感覺這三年來他修煉的高深忍功,在眼前這名少女那輕描淡寫,面無表情的毒舌功下,已經瀕臨破碎龜裂。

“未、請、教!”

“明明是一個只爭朝夕、享樂慣歌樓舞謝之人,卻將自己整成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難道你眼中的世界已經崩潰了?”

虞子嬰逼近他的眼睛,雪肌,黑瞳,白與黑形成鮮明的對比,幾無雜色,眼中仿似世間萬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見底。

而舞樂的腦子此刻,已經徹底炸開了,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虞子嬰抱着舞樂穿街走巷躲過瑛皇國的各處偵察兵、暗哨,黑暗梟隱之中時不時傳出一聲聲短促的悽慘叫聲,隨着夜色漸濃,城中各處瀰漫開來的血腥味道亦隨之濃郁,她來到一條槐花巷口,遠遠便看到一輛停靠在褚牆下黑底高頭馬車。

黑夜巍巍,幕冷黢黢,那幾乎與黑夜融爲一色的靜謐馬車,若非有人心生疑竇親自靠近查探,憑肉眼一視窺之,想必多半是會錯漏過,但虞子嬰卻是很篤定靠攏。

“天嬰小姐?”牛子眼神兒尖,坐在車頭張望時,看到一道人影朝這廂突進,細微一打量,便認出來了。

“嗯!”

一陣涼風兜面撲來,帶着牆角的槐花香氣,就在牛子眨眼間,黑影閃過,人已落至馬車之前。

牛子一驚,神色出現一秒的空白,腦子裡一時間涌上許多疑問,但話到嘴邊一堵,最終只憋出一句:“小姐,您怎麼知道我們將馬車停在此處?”

她離開之時,只安排他隨時準備顧好馬車,有事去尋那名披着黑斗篷的公子商議,他只當是怕異域人生事,卻不想到日入中天時,客棧內漸不平靜,他一時辨不清如何處理,便當真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那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公子道:“這城中出事了,先脫離了客棧,尋一處僻靜之處等她便是了。”

他心中犯惑道:“我們事先並未商議匯合地點,小姐怎麼找得到?”

那神秘公子似輕笑了一聲,亦不知道是何意味,道:“她自然找得到,就算找不到,她也算得到。”

找不到也能算得到?牛子承認自己腦子生來便不聰慧,但也沒有愚笨到這種程度吧?

這幾個字拆開他全認識,但組合成一句話後,他半句沒聽懂過。

如今,神秘公子的話應驗了,他自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僻靜之巷若要說沒有百條,亦有幾十條,更何況如今城中黑燈瞎火的,要尋物更是比白日困難數倍,但偏偏這小姐看似很輕鬆便找到他們,這是因何?

“算出來的。”虞子嬰簡潔答完,未有餘空看牛子一眼,便抱着舞樂挑簾蹬上馬車。

牛子在其後,盯着她背影,甚至連她走時一人,回來兩人的事情都來不及想,只驚愕脫聲道:“算?……這、這當真能算得出來?”

這小小姐,也太神了吧?!

剛剛踏進車廂內,一道暖暖帶着蓮香的柔軟身子偎依了過來,虞子嬰倏時感覺空落的衣襬一緊,接着那屬於某人,那糯糯弱弱如蚊聲的聲音便在耳畔處響起:“嬰,你去哪兒了?說好醒來便能看到你,可我睜眼,你卻不在。”

虞子嬰掉轉過頭,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般惶惶不安的兔子司,礙於他是目標人物之一,就算被纏得煩了,也不便冷顏相待後破壞了後續攻略任務,她唯有耐下心來,緩聲道:“遇上點意外之事耽誤了。”

意外?兔子司一雙不染一絲世間的塵垢的水眸,睫毛纖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望着她懷中隆起之物,偏了偏頭,疑惑暗忖——意外,是指這物嗎?

由於外間風大寒意重,若受寒邪氣入侵體內,極容易觸發舞樂的腿疾患上類似風溼病之類的綜合症,於是虞子嬰奔掠行走間,便直接便裘被直接兜頭覆上他臉面壓至全身包裹嚴實,是以在司看來,此物一時辨別不清是何物。

“你又從哪裡撿回來些阿貓阿狗?”落坐在車廂後的玖蘭戚祈自是不意外虞子嬰尋來,他冒尖的指套輕點車廂,語氣輕緩卻不失單調,字句咬得較平時更仔細幾分。

“一箇舊識。”即使此刻,仍舊沒忘完成任務初衷的虞子嬰。

帶回舞樂是一次意外,但並不妨礙她起初的目的。

“本妖醫根本就不認識你!”

舞樂聞言,當即憤憤地扯下裘被,當衆便拆了她的臺,眼下情況不明,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當了別人的炮灰。

這一路上他苦思暝想地想了又想,怎麼想都覺得真相不可能是他認爲的那一種可能,眼前這個少女一定是敵人派來的,或者說是景帝那邊派來迷惑他的人,妄想從他嘴裡套出惰皇的軍事機密,或探聽別的什麼消息的!

一喊完,他才發現四周靜得離奇,便揚頭順勢查看了一下身處何地。

卻不料,聽到一聲他記憶中最難忘,但卻已經成熟了許多的瑰麗、雍容如琴音般悅耳低沉的嗓音。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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