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晝,長長的平壤大街之上滿是行人,本應是熱鬧非凡的街道此刻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環佩清鳴的聲音響起,開始時候是隱隱的,如遠山瀑布,慢慢地越來越清晰,猶如水流衝擊礁石,清晰可聞,馥馥香風送來,車輪的聲音響起。
——傅採林來了!
開路的是十八個身穿高句麗服飾的麗人,這些麗人臉容美麗,身子婀娜多姿,衣服外面披着一間薄薄的輕紗,輕紗飄飄,猶如霓裳羽衣,爲首的兩個麗人更是人間絕色,臉上透着一股清麗脫俗的感覺,她們手中抱着一個大銅爐,上面點燃着沉香木,嫋嫋輕煙從銅爐之中透出,送來沉香的香氣,迷霧之中,她們的臉容若隱若現,彷彿是天上仙尊身邊的仙女一般。
其餘的麗人體態動人,臉上帶着肅然神色,一雙眸子閃着動人的神采,獨孤鳳看着這些高句麗麗人,撇撇嘴,嬌聲說道:“傅採林的劍法不知道如何厲害,但是他肯定是會享受的人,身邊這麼多的女人,也不知道她身子骨禁不禁受得起!”
她的話說得頗爲彪悍,她身邊的婠婠不由得嬌笑起來,笑得花枝招展,青蔥的手指點着那些白衣麗人,清脆的聲音猶如一泓泉水,讓人心中覺得分外的舒心:“那些女子明顯不是處子之身,而且武功不弱,不知道是不是傅採林的徒弟呢?”
兩女一邊說笑,一邊看着這些白衣麗人,心中暗道:“但是這些白衣麗人武功就不俗,更不要說傅採林武功高強,若是要伏擊傅採林只怕是要調來一支軍隊方纔有可能成功伏擊殺死傅採林!”
唏律律~
駿馬嘶鳴的聲音響起,十八個白衣麗人之後,是如鋼鐵一般的馬蹄聲響起,八匹高大神駿的戰馬拉着一輛大車開來,這八匹戰馬均是一樣的毛色。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的雜毛,馬車之上蒙上了一層白紗,隱隱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坐在其中,那人影盤膝坐着,雙膝之上放着一柄長劍。
街道兩邊登時傳來呼嘯一般的歡呼聲,高句麗的百姓用自己所能夠達到的最大地聲音歡迎着他們高句麗的武神——“弈劍大師”傅採林的到來。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緩緩地向着王宮方向駛去。馬車之後是同樣的十八個白衣麗人,最後兩女手中也是抱着點燃着沉香的銅爐,婠婠目送着傅採林離去,看着四周歡呼的百姓。整個平壤城都沉浸在這一片的歡呼聲之中,這一刻,那馬車之中地男子,那個有着宗師之名的傅採林便是整個高句麗的神。
“走吧!不要看了。這也將是不眠之夜,對他們來說是如此,對我們來說也是如此!”婠婠淡淡的說道,秀美地臉龐之上溢出了一絲動人的笑意。一揮袍袖,轉身便是要離去,離去之前。婠婠淡淡地說道:“可以通知那些百濟人和新羅人了!”
留下這句話。婠婠早已經消失了身影。獨孤鳳嬌哼一聲,跺了跺腳。低聲說道:“真討厭,不過是打贏了一次而已,便是將我當作手下一樣使喚,下次,我不會這麼容易敗了!”
只是說着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獨孤鳳臉上的信心很明顯不足,皺了皺好看地眉頭,讓她臉上氣質更顯得動人,又是跺了跺腳,哼道:“不過她真是駭人,不愧是魔門妖女,陰癸宗主,我還是不要招惹她爲妙!”
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她並非是君子,但是聖人之言,就算是她一節女流也應該尊重的,想罷,臉上露出了一絲好看的笑容,足尖輕點,也是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下。
…………
…………
高句麗王宮,這個王權的象徵所在,此刻正是一片漆黑,全然沒有一絲地火光。
臨風而立,身穿白衣的傅採林慢慢地踏入了平壤王宮之內,沉靜的足音在王宮之中響起,他彷彿是融進了整個夜色之中,也像是無限星空一般,讓人難以忽視他地存在。
每一步都契合着天地間某種至理,每一步過後,他地精氣神變得更加地凝聚,短短的距離,每一步都是他調整自己狀態地過程,讓自己的精氣神達到最佳的狀態。
而那青衣刀客所在的房頂便是在望。
晚風馥馥吹過,傅採林立於大殿之前,他身上透着一股沉香的香氣,隱隱有着脫俗的香味傳來,而一陣甘醇的酒香傳來,讓傅採林皺了皺眉頭,傲雪居高臨下地望着傅採林。
傲雪半躺在大殿頂上,那柄名動高句麗,讓高句麗江湖聞之而喪膽的長刀正是插在他面前,伸手可及,而他此刻懶洋洋地躺在上面,手中正是拿着一個酒罈子,向自己的口中灌着酒。
他身邊滿是扔得亂七八糟的空罈子,地上更是不少破碎的,可以想象這兩天,他是喝了多少的酒。
清冽的酒水猶如月色一般傾瀉而下,下一刻全部落進了他的口中,他臉上帶着一絲的紅潤,只是眼中哪裡有分毫的迷糊,那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正是注視着傅採林,這個名震高句麗,宇內三大宗師之一的“弈劍大師”。
他的樣貌並不好看,可以說的上市醜陋,但是白衣的他有着讓人怦然心動的氣質,彷彿是百花之中最美麗的花朵,追求着最美麗、最動人的一刻。
月色皎皎,粼粼銀光灑下,大殿之下,嶙峋怪石組成的假山、在遠處寒煙凝翠的湖泊、迴廊、宮殿,而白衣的傅採林立在其中,讓整個空間更添上一種迷人的氣質。
他身後跟着兩個白衣麗人,左手邊的一個抱着一個燃着沉香的銅爐,而另外一人託着一個打開的錦盒,上面正是放着名動江湖的弈劍,上面並沒有劍鞘,劍身
五寸,闊兩寸,通體泛着熒熒青光,握柄和護手滿布型高雅古拙。
這柄就是弈劍。與傲雪插在大殿頂上的長刀賣相當真是天壤之別。
在傲雪大量着他的同時,傅採林也在打量着傲雪。
一身青衣,懶洋洋地躺在房頂上,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酒香,看起來就是一個酒鬼的模樣,只是一雙眼睛猶如刀鋒一般,讓人見之而難忘,這就是那個青衣刀客。不愧是能夠殺敗蓋蘇文。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觸,兩人之間十丈之地空間登時空氣如同波浪一般翻滾着,發出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澎湃潮浪的聲音,地上。寸寸石板出現了猶如神龜背後的神秘條紋一般,下一刻,盡數化作了齏粉,地上滿是一層白色的粉末。然後風兒一吹,滿天雪花飄蕩。
但是氣機牽引,氣勢上的較量,已經有着如此駭人的情景。這讓躲在暗處某些王室供奉心中大駭。
“躲在暗處的老鼠,都給我滾,三息之後。我就開始清場!”傲雪淡淡地說道。隨手將身前插着的長刀拔了出來。挽了一個刀花,但見青光漣漣。猶如湖光盪漾,他左手舉起了酒罈子,酒光傾瀉而下,灑在陣陣青光之上。
清冽酒水灑在刀光上,在清粼粼的刀光之中,彷彿是山水重巒疊嶂的山水錦繡圖,突然間,一聲金石交鳴地聲音響起,刀身一顫,水光四濺,傲雪哈哈一笑:“美酒洗刀,也好飲下閣下的血!”
哐當!
他一摔酒罈子,酒罈在半空之中粉碎,化作了萬千碎片,猶如點點梅花一般,作漫天花雨向着傅採林飛射而來。
傅採林一揮衣袖,不着一絲煙塵,整個動作充滿了無限的美感,一陣力場從中出現,將那漫天花雨般飛射而來的暗器擋在身前,衣袖一揮,滿天暗器盡數化成齏粉。
他負手而立,清冷月色灑在他地身上,臉色冷峻如水,本是醜陋的臉龐卻是生出了無限的光澤,他開聲說道:“老夫本不喜爭鬥,當年老夫之所以練劍,也不過是因爲天下無淨土,也因爲楊廣揮軍入我國土,辱我百姓,我方纔振臂高呼,號召百姓放抗暴隋!”
他一震衣袍,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足下踏着步子,慢慢地朝着大殿走來,足下一點,身子飛起,腳下卻是沒有停下來,彷彿是踏着長長的階梯一般,走上了大殿之上,與傲雪距離三丈之遠,目光森林地望着眼前這個青衣刀客。
“老夫一聲所追求地不過是完美的自然之道,但是有人欺上門來,老夫手中的‘弈劍’也是沒有生鏽,足以斬下你地頭顱!”傅採林話音剛落,一股勁氣隨着他氣勢激盪,猶如龍蛇飛舞,吹動着他地長髮與衣袍。
傅採林冷哼一聲,負手而立,仰望着蒼穹,他眼中流露出一種深邃無匹地神色,彷彿整個星空都在他的雙眼之中,如此動人地神色,讓他原本醜陋的樣貌也變得柔和起來,雙目之中射出無限的悲傷:“老夫八十多歲之時,始收下君婥、君瑜兩姐妹,沒想到其中一人受你折磨,另一人被你廢掉武功,老夫待她們如自己女兒,女兒受辱,爲父的自然要爲女兒雪恨!”
傲雪冷冷地望着傅採林,冷峻的目光猶如寒霜一般,雙目之中不透絲毫的感情,“雪恨?她們二人南下中原,不知道弄出了多少的風浪,不知道多少人因她們而喪命,那麼那些喪命的人又有什麼認爲他們雪恨?”
傅採林負手而立,仰望星空,也不看他,而是淡淡地說道:“當年楊廣侵我國土,犯下多少彌天大罪,分裂的隋朝方纔是最好的,君婥姐妹並沒有做錯!”
他復又說道,眼中帶着無限的認真,“老夫並不喜戰爭,老夫隨追求的是萬事萬物之後的最真至善,天地萬物的完美知道,那種隱藏在事物背後的至理,爲了一點,老夫苦心修行,孜孜不倦,若非是楊廣無道,老夫並不希望捲入世間紛爭之中!”
傲雪哈哈大笑,笑得眼淚也出來了,彷彿是聽到世間上最爲好笑的事情一般,他指着傅採林的鼻子,慢慢地說道:“說得何等的冠冕堂皇,何等的氣勢萬千,陪着你的宗師身份,莫非你以爲這片言隻語就讓我心中愧疚,悔恨懺悔,聲討楊廣暴行不成?”
他聲音漸冷,冷聲說道:“楊廣暴行,世人痛罵昏君,三徵高麗,不得人心,非是其他,而是因爲他戰敗了而已!”
他振臂高呼,衣袍獵獵,隨着他的聲音,真氣在空氣之中摩擦,生出電弧火花,讓他彷彿是神人一般,氣勢萬千,“你高句麗站我遼東之地,我中原漢家揮兵取之,有何錯?況且,你高句麗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蠢蠢欲動,妄想佔我中原之地,你我兩國,交鋒,莫不是還要說什麼對錯、道義不成?”
“你們的道義與我們看來何等可笑,我也不會說什麼兩族和睦,我只會說他日我手中長刀必是痛飲爾等鮮血,而這從你傅採林開始!”傲雪怒喝一聲,聲如霹靂,最後一個字落下,他渾身上下散發着濃重的殺氣,殺意猶如海浪狂飆而至,如同一道龍捲風一般,咆哮着衝擊而來。
只是這道龍捲風在傅採林身前三尺便是被一道無形氣牆擋住,然後絞碎。
刀鋒長鳴,青光漫漫,傲雪指着傅採林,清冷月色下,讓他猶如神魔一般冷峻,“嘗聞你傅採林‘弈劍術’之名,以人弈劍,以劍弈敵,近日我便是用手中七尺長刀看看你的弈劍是否真的那般神妙?”“出劍吧,我將斬下你的狗頭當夜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