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尼是一個瘋子!”
若是讓天下人知道宋缺竟然是如此評價地尼的,只怕天下人都會跌碎一地的眼睛,而慈航靜齋,恐怕會殺上門來,哪裡管他是不是天刀宋缺,他的刀子鋒利不鋒利的。
宋師道目瞪口呆,宋缺看到宋師道的摸樣不由得哈哈大笑,宋師道看着少有如此爽朗大笑的父親,一時間無語。
宋缺哈哈大笑,看了一眼宋師道的傻樣子,說道:“爲父很少看到師道這個樣子,爲父當初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這句話不是旁人說的,而是寧道奇說的!”
竟然是寧道奇說的,宋師道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些負荷不了了。
佛道一家,何況如今寧道奇很明顯是支持慈航靜齋的,他如此說也不怕與慈航靜齋的關係弄僵了?
“或者寧道奇是有恃無恐?”他很惡意地想到:“若是真的翻臉了不知道怎麼樣?”
而宋缺的另一句讓他無語了:“不過爲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宋師道有些麻木了,他可憐巴巴地望向宋缺,說道:“爹爹就不要用師道來尋開心了,爹爹還是告訴師道吧!”
他的模樣讓宋缺又是一陣開懷大笑,如此爽朗的笑容,宋師道的印象之中很少,從小到大,他印象之中的爹爹都是威嚴的家主,不敗的天刀,平時少有大笑,這樣的父親姿勢威嚴無比,但是少了幾分的親近。
少了那份高高在上的仰視,而多了一分親近的平和,這樣的感覺很奇怪……
也很好。
宋缺止住了笑容,靜靜地站在那裡,擡頭望這月色清冷的蒼穹,天上繁星點點。淡淡地說道:“師道是否有想過地尼是什麼人?”
宋師道微微一愣,地尼是什麼人?他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慈航靜齋已經建立了數百年,一直以來都以天下蒼生爲己任,替天下尋找雄主、英主,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主宰了天下的大勢,便如同當年他們支持楊堅建立隋朝,一統南北。慈航靜齋在江湖之中。在天下百姓的心中都有着一種強大地威信。
在慈航靜齋的人眼中,這個祖師自然是有大智慧的智者、宗師;
作爲慈航靜齋的創始人地尼無疑也是被擺到了一個神壇的位置,不說慈航靜齋的弟子,就是江湖中人也是少有不敬的。
但是確實是沒有什麼人知道地尼是什麼人。大概也只有慈航靜齋的尼姑知道了。
宋師道搖搖頭,說道:“師道也只是聽過這位地尼前輩地名字,知道她是慈航靜齋的開派祖師,而四大奇書中的《劍典》便是出自她的手!”
當然。她還是一個尼姑,如此而已!
“莫非爹爹知道這個地尼地來歷?”宋師道問道。
宋缺笑道:“爲父也不知道!”
短短一句話讓宋師道嘴巴長得大大的,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似乎爹爹今天的心情很不錯!”他苦笑着想到。
宋缺絲毫沒有理會宋師道地表情。反是問道:“那麼師道,你覺得地尼的武功如何,境界又是如何?”
“當然是很厲害!”宋師道微微一愣。不明白宋缺爲何如此問道。不過他也知道宋缺這麼問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當下想了想。答道:“既然是開派祖師,地尼的武功定然是不若。而且能夠寫出《劍典》這樣地奇書,非是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可以做到的,想來她的境界也是很高深!”
“錯了!”宋缺哈哈大笑,說道:“師道錯了,而且錯地很厲害!”
宋師道摸不着頭腦,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能夠寫出此行檢點如此高深地奇書,定然是有大智慧、大毅力、大境界地高人,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地尼武功不過是勉強達到一流,比起師道還要不如,而且她的境界也高深部到哪裡去!”宋缺地話讓宋師道下巴跌了下來,望着宋缺的目光滿是不信。
“能夠寫出劍典如斯奇書的人竟然不入宗師之流,勉強是個一流高手?”高手不一定境界高,境界高的也不一定是高手,但是說地尼不是高手,而且境界也不高,這是開玩笑吧?
宋缺搖搖頭,月色漸冷,說道:“世人皆以爲地尼乃是宗師一流,其實不然,師道可知道劍心通明乃是慈航靜齋最高深的心法,但是師道可知道慈航靜齋之中修煉成劍心通明的有多少人?”
宋師道搖搖頭,這些事情是慈航靜齋的門派之事,他一個路人甲一般的男子如何知道?
“一個都沒有,在這一代之前,能夠修煉成劍心通明的人一個都沒有,包括寫出《劍典》的地尼!”宋缺沉聲說道,語氣之中帶着一份嘲笑的意味,“聽說師妃暄是歷來弟子之中資質最高的,很有可能修煉成功,不過之前根本沒有修煉成功,修煉到最高的也只是心有靈犀而已!”
“一個都沒有?”宋師道訝然說道,似乎是聽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一般,那摸樣不啻於見到恐龍一般,“就是地尼前輩也是沒有?”
宋缺點點頭,吐了口氣說道:“地尼是什麼人,爲父也不再劃掉,寧道奇也不知道,大概也只有慈航靜齋的齋主知道吧!”
宋師道默默地聽着宋缺着慈航靜齋的事情,心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可不是,慈航靜齋立派數百年,弟子不知道傳承多少,其中天資卓越之輩又是多少,又有多少人是有大毅力、大智慧的,竟然沒有人修煉成功至劍心通通,更遑論是劍典的最高境界“死關”了。
“當年寧道奇修爲沒有寸進,大爲焦急,便是找上了慈航靜
閱了《劍典》,而他吐血受傷這件事天下皆知,但是世人並不知道,若非是寧道奇怕爲父我不應戰,在戰書上道出來,只怕天下間只有寧道奇本人知道。”
宋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說道。他揹負雙手,山間冷風吹動着他的袍袖,標槍般的身軀高達無比,有種很強烈的存在感。
“這件事只怕慈航靜齋的人也不知道!”
“師傅說得是地尼武功以及境界的事情?”宋師道說道。他可以想象,寧道奇定然是從劍典之中找出了蛛絲馬跡,猜測出地尼的情況。
宋缺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劍典》確實是本奇書!”
宋師道疑惑不已,他發現自己被宋缺弄糊塗了。“看來我笨了很多!”他苦笑着自嘲不已,說道:“師道不知道!”
宋缺笑道:“師道可想像一下,只是憑藉着心有靈犀,慈航靜齋如此多年來屹立不倒。力壓魔門,雖然這是有魔門本身的原因,但是能夠做到如此,心有靈犀已經不凡。如此,《劍典》卻是有着不同凡響!”
“爹爹不是說地尼地境界並不高?”宋師道疑惑道。
“她的境界確實不高!”宋缺淡淡的說道,然後露出了一個苦笑,宋師道感覺到其中帶着一陣的自嘲。他有些奇怪,只聽到宋缺說道:“所以地尼是一個瘋子!”
“《劍典》的境界太高了,高明到連她的做着作者也不過是想當然而寫成的!”宋缺說道。這句話不啻於一顆原子彈。在宋師道的心中掀起了千層浪。無法平靜。
“爲父不知道地尼是在什麼情況下寫出劍典地,但是爲父知道地尼確實是根本觸摸不到天道的門檻。她所瞭解的天道也是她想當然的產物!”
“大道無情,天道無情,勘破一切,達到心如止水,劍心通明,嘿嘿,這不過是她想當然地天道而已!”宋缺微微冷笑,但是這並不能夠掩飾他眼中的震撼,一個步入宗師之流的女人竟然只是憑着對於天道一鱗半爪的見解,而且這見解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來地,憑着想當然竟然寫出了四大奇書之一的奇書,如何不讓人驚訝,如何不打擊人?
在她的面前,所謂的三大宗師,所謂地天刀,都汗顏得無地自容。
“只要能夠修煉成劍心通明,便是可以短時間內稱謂大宗師的境界!”
宋缺說道,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說道:“劍心通明所能夠做到的是心神與周圍地自然環境短時間地融合爲一,周遭地環境,氣流、對手的攻擊路線、每一份地力道,這些都是在她的掌控下,從而進行入微的操作,這就是劍心通明的厲害所在!”
雖然沒有見過劍心通明,但是他從寧道奇的戰書中透露的片言隻語中參悟而出,這份境界確實是讓人動容。
“心如止水,劍心通明,以心爲鏡,萬物入心!劍心通明確實是有過人之處,最起碼已經有了方法!”
“只是這一份功法確實是極端,若非是心無旁騖,心如止水,也不能夠達到劍心通明的境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而一旦無情,縱是無敵又是如何?”
“想當然的境界怎麼也沒有領悟出來的強,劍心通明可以說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可以說不是,因爲它並不完整,而且條件太過苛刻,每個人的武道都不同偶教你個,對天人合一所領悟的也不同,若是強求就落入了下乘,這也是慈航靜齋傑出弟子絕對不少,就是驚才絕豔的也不乏,但是始終無人修煉到劍心通明的境界。”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本來就是不足取!”宋缺說道,他並不知道師妃暄已經修煉成功,就算是知道,也只是吃驚而已。
他語氣之中帶着淡淡的遺憾,說道:“《劍典》與陰癸的天魔一般都講究斬情,不過是魔門中人更加的狠辣無情而已,這兩部功法都不足取,前者是因爲地尼的關係,而後者是我以爲是因爲功法殘缺的緣故!”
“無論是什麼功法,若是滅絕了人性,那麼都不足取!”宋缺說道,宋師道心中震撼不已,今天的事情足以讓他慢慢地咀嚼,最後,他也只能夠嘆息一聲:“天下奇人何其之多!”
“雖然如此,但是能夠寫出這部劍典的人不是大智慧之人就是個瘋子,不過寧道奇倒是從其中找到了啓發,讓他修爲精進了不少!”是什麼的啓發,宋缺並沒有說,宋師道也沒有問,他的境界還沒有達到,知道也是無用而且,這些領悟非是言語可以道來的。
“因此,憑着一本劍典,我宋缺也不得不寫一個服字!”
這一生孤芳自賞,從來不曾佩服過人的宋缺終是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人。
不如一個尼姑!
…………
…………
鐘聲響起,響徹山間,深山藏古寺,禪門有寶剎,淨念禪院便是在眼前。
宋師道兩人可見宏偉的淨念禪院,心中不得不感嘆萬分,這裡哪裡是一件寺廟,分明是一個小城,而中央銅殿上面的鐘聲大響,宛若暮鍾晨鼓一般,讓人心中生出一種寧靜慈悲的感覺。
銅殿之前,廣場之上,地藏王菩薩的塑像挺立,而一個身影正立於那裡。
月色照在那人的身上,可以看到那人一身道袍,雙手伸出,彷彿是擁抱了滿天的月色一般。
他便是站在那裡,彷彿本應該就是這樣,無悲無喜,讓人感到很自然地感覺。這就是……寧道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