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 舉杯邀月

而在各人慶祝的時候,飛馬牧場之中,一個精緻的庭院之中,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房中精緻很是樸素,不過是一張梳妝檯,還有一張雪白寬大的牀榻,雪白的帷幕,雪白的牀單,雪白的被褥,窗臺之前一個白衣女子正是怔怔地站在窗臺之前。

“轉眼匆匆,不想在這裡再次見到你!”婠婠說道,她望着那個女子臉上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原來是婠婠姑娘,好久不見,婠婠姑娘風采更勝當日了!”那個女子說道,慢慢地轉過身來,她一身淡素的長裙,袖子長長的,繡着淡雅的花兒花紋,她梳着長長的辮子,一直垂到了腰間,花兒一般的臉上露出了,臉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落雁姑娘,多日不見,你還過得好嗎?”婠婠說道,沈落雁笑了笑,說道:“難得故人相逢,我們到院子裡走走吧!”

婠婠笑了笑,點點頭,兩女慢慢地走到了院子之中,院子之中,淡漠的月色灑下,在靚女身上落下淡淡的輕紗,兩女不似是人間凡人,卻像是仙子一般。

落花飄蕊,婠婠伸手接住了落下的綠葉,幽幽地說道:“當日你我相逢,如今轉眼睛已經是兩年多了,當真是光陰似箭!”

“落雁倒是沒有計算過日子!”沈落雁笑了笑,說道:“沒想到玩玩姑娘也會在飛馬牧場,枉落雁我自以爲計算無遺,卻原來是矇在鼓裡!”她自嘲一笑,本以爲天衣無縫,卻是不防傲雪等人這些意外的人。

婠婠淡淡一笑,臉上宛若素雅的花兒一般,“落雁無需沮喪,這不過是非戰之罪!”

“非戰之罪?”沈落雁笑了笑,卻是滿是嘲弄,“你殺天凡公子是故意的吧?”

“爲何如此說?”婠婠說道,看到沈落雁嘲弄的笑容,說道:“玩玩姑娘莫非以爲落雁是三歲小孩兒,或者是說婠婠在侮辱我的智慧?密公如今何等的威勢,天下威名赫赫,飛馬牧場就算是地勢險要,勢力再大也不會不知道與密公結仇的後果,殺子之仇,商場主不會不知道這樣的後果,這不過是婠婠姑娘的手段而已,想要讓飛馬牧場與密公結怨!”

婠婠看着沈落雁,她說話的時候自有一股自信的神色,這樣的她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婠婠嘆了口氣,說道:“落雁既然知道了,也知道婠婠此次前來的目的了?”

沈落雁淡淡地笑了起來,望着幽幽的月色出神,今天是滿月,天空湛藍如洗,婠婠也不焦急,兩人默默無語,良久,沈落雁:“也很久了,當日落雁恭聽過婠婠你的琴音,如今依然如在耳邊,婠婠可否在爲落雁撫一曲?”

婠婠微微一怔,不由得嬌笑起來,身上自有一股讓人心悸的魅力,便是女兒家的沈落雁也不由得心馳神往,心神盪漾。

取過瑤琴,那個瑤琴只要五絃,與普通的琴大不相同,婠婠將琴放在膝上,指尖輕撫,“叮”的一聲,一個清音傳來,卻是一陣空明。

叮叮咚咚的琴音傳來,沈落雁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她出身書香門第,學識修養比起一些自詡是才子俊傑之徒猶要深厚,此刻她便是靜靜地聽着婠婠撫琴,婠婠閉上眼睛,心神完全沉浸在琴音之中,她自幼學琴,浸淫此道多年,比起傲雪的簫音,絲毫不差,她琴音婉轉,卻是多了幾分的幽怨,雖是明快,卻是有着淡淡的愁緒,讓人生愁。

兩人俱是靜心下來,沉浸在琴音之中,這小小的原子之中,月光空明,琴音如霜,在兩人心間迴轉着,兩人隨着琴音流轉,也不知道各自想着什麼,良久,琴音落下,沈落雁方纔睜開美目,美目流盼,多了一份神采,說道:“婠婠的琴技更勝當日了!”

婠婠說道:“不過是手熟而已!”她收起瑤琴,笑道:“落雁打算如何?”

“人生如戲,半點不由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感慨兩人相逢是在如此的情況下,還是其他,沈落雁望着幽幽地月色,目光遙遠說道:“密公是落雁認爲的雄主,落雁也下過決心要輔佐密公一統天下!”

沈落雁的話語中透露出一股堅定的意思,婠婠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當日落雁你說要闖出一番名堂,讓天下男兒知道你沈落雁並不比男兒差上多少,當時婠婠就知道落雁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沈落雁默然,不由得想起兩女相逢的時候,那時候沈落雁還只是初出茅廬的女孩兒,夢想要天下成名,闖出一番豐功偉業,而婠婠也是初出茅廬,兩女相遇倒是一番意氣相投。

婠婠臉上露出了優雅地笑容,那笑容便是天上的月兒也失色不少,沈落雁看得心中一怔,婠婠說道:“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落雁又何必執着,何況李密也並非什麼雄主!”

沈落雁臉色陡然一沉,說道:“婠婠姑娘,密公乃是落雁選定的明主,還請婠婠姑娘不要詆譭密公!”

婠婠看着沈落雁,方纔說道:“落雁對李密很有信心?”

沈落雁神色肅然地說道:“密公揭竿而起,乃是天下少有的明主,婠婠姑娘一身本領,爲何明珠暗投,不若投到密公麾下,也好創出一番豐功偉業!”

沒想到竟然被沈落雁反過來勸降了,婠婠不由得苦笑起來,說道:“落雁怎麼知道李密便是天下明主?雖然李密如今聲威大振,卻並非問鼎中原之人!”沈落雁哼了一聲,說道:“婠婠又如何知道密公不是?”

婠婠笑道:“不若我們打個賭吧,就看看你心中的密公是否真的是天下明主如何?”

“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落雁也只能夠這樣了,不過若是密公是明主,婠婠你便是投靠密公?”沈落雁說道,婠婠妙目中閃過異樣的神采,點點頭,“那麼就委屈落雁在這裡帶上些許日子了!”

沈落雁嘆了口氣,苦笑道:“不呆在這裡,落雁還可以去哪裡?難道商場主會讓落雁離去?”

婠婠笑道:“就當是散心吧!”兩人均是望着月色,同時笑了出來。

而在同一輪月色下,清冽的酒水泛着玉色,絲絲寒氣冒了出來,酒香四溢。

長亭晚,玉杯瓊漿,嬋娟共人醉。

一身青袍,手中的玉杯在白皙的手上滴溜溜地轉着,上面殷紅的酒水冒着寒氣,傲雪含笑看着對面的商秀珣,商秀珣看着他愜意的神態說道:“這是西域來的葡萄酒,用冰鎮過在飲,果然別有一番風味,只是這酒千里迢迢遇到了中原,不免有暑氣,你是如何除去暑氣的?”

商秀珣喝了一口酒,那酒水冰涼的感覺還有葡萄酒特有的味道在口腔之中醞釀着,雖是度數不髙,也是讓她雙頰染上了胭脂的顏色,與杯中美酒相得益彰,分外的嬌豔。

“那是我用了陳酒兌上新酒讓人重新蒸釀而成的,便是等於重新釀製了一遍,若是夏日酷暑,喝上冰鎮的葡萄酒,倒是有一份的享受!”傲雪說道:“有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可惜沒有夜光杯,倒是有些可惜!”

商秀珣搖搖頭,說道:“沒想到喝酒倒是有這麼的講究,我並不好酒,也只是對美食有興趣而已!”她將自己的興趣道來,倒是不怕傲雪取笑,傲雪笑道:“其實喝酒與你品嚐美食一般,就是一門學問,旁人不知道,自以爲是口腹之慾而已!”

“小賊你這人倒是有趣,一個男兒而且還是這般本領高強竟然有一手好廚藝!”商秀珣說道,兩人談話間便是如同好友一般,卻是多了幾分的異樣,她笑道:“不是說君子遠庖丁,你這樣便是不是君子了!”

傲雪瞥了撇嘴,說道:“那些不過是腐儒的話而已,職業本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若是真的要分,倒是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的腐儒當真是無用,百無一用是書生,農爲國之根基,百工作利器生產,商賈奔走讓貨物流通,武將沙場殺敵衛國,倒是那些書生自以爲知書識禮卻是無用,倒是一張嘴巴厲害!”

商秀珣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道:“書生不是治國平天下嗎?”“治天下?天下沒有他們也並不會滅亡,倒是許多奸佞誤國卻是書生出身!”傲雪說道,“治國如烹小鮮?倒是說得簡單!”

“小賊你對儒家一派似乎很不滿?”商秀珣說道,傲雪搖搖頭,說道:“我倒是沒有不滿,不過是有些牢騷而已!”

“你這人當真奇怪,倒是說些奇怪的話兒,不過與你說話卻是很輕鬆!”商秀珣說道,卻是看到傲雪怔怔地望着自己,商秀珣臉上一紅,白了傲雪一眼,說道:“你看什麼?”

傲雪說道:“當然是看美人兒場主誘人的模樣了!”

這輕薄的話不由得便是說了出來,本是以爲商秀珣會羞怒不已,卻是不防商秀珣神色茫然,說道:“你說我真的很美嗎?”

傲雪一呆,他聽商秀珣說得天真,當真是古怪,不由得說道:“若是場主不美,我怎麼會喚你美人兒場主呢?美人告訴場主是一個美人兒嗎?”商秀珣搖搖頭說道:“沒人告訴過我!”

她出身高貴,牧場中也沒有人敢對她不敬,當然也沒有人會對她說如此孟浪的話語,她雖是貌美,卻也是沒有聽過旁人稱讚過半句,傲雪想到這裡,心中也是對她生起憐惜的心思,這個女子其實也是可憐寂寞的人,想來她與自己如此談得來,雖是有自己救過她的緣故,但是更多的卻是她太過寂寞了,一個說得上花兒的知心朋友也很少。

傲雪嘆了口氣,望着她如花的嬌顏說道:“所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就是美人兒場主你這樣的人了!”他說的輕薄,商秀珣臉色一紅,嗔道:“你這人當真是登徒子!”

傲雪笑道:“登徒子倒是有眼福!”商秀珣聽得他笑嘻嘻地說道,不由得想起當日初次見面的情景,當日雖說是誤會,但是頗爲尷尬,商秀珣心中羞惱,臉上若同胭脂,染上殷紅的晚霞,一時間讓花兒也失色不少,當真是人比花嬌。

“哼!”商秀珣冷哼一聲,背過身去,傲雪看着她有些孩子氣的動作,心中好笑,當下給商秀珣賠了不是,也給她說了不少笑話,那些笑話倒是有趣,讓商秀珣忍俊不禁,“撲哧!”一聲,嗔道:“你這個可惡的小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胡謅!”

兩人笑了笑,桌上是精緻的小點,慢慢地也少了許多,良久,商秀珣說道:“你這個人也太多管閒事了!”

傲雪知道她所說的是魯妙子的事情,說道:“我也做什麼,也是你可憐他而已!”商秀珣白了他一眼,她當日聽得魯妙子命不久矣,心中卻是有股慘然的感覺,不由得便是可憐起這個老頭兒來,到後來方纔發現這個老頭兒竟然健康的不得了,心中也是知道傲雪騙了她。

“誰讓你多事?”商秀珣瞪了傲雪一眼,傲雪倒也不怕,向她敬了一杯酒,說道:“乾杯餓!”

“酒鬼!”商秀珣沒好氣的看着傲雪,良久方纔幽幽地說道:“與你一起真是輕鬆,也很有趣,只是你這人有時候讓人討厭!”

“多謝場主稱讚!”傲雪笑道,卻是看到商秀珣神色變得有些憂鬱,傲雪一怔,卻是聽她說道:“我知道你來牧場並非是找婠婠姑娘這麼簡單,而婠婠姑娘也不是一個普通女子,你是不是在打牧場的主意?”

傲雪心中苦笑,卻也是知道她如此聰慧的女子,自然是看出蹊蹺的地方,商秀珣說道:“我聽商震總管到來,婠婠姑娘的武功何其厲害,當日她來到牧場說是被馬賊劫掠,憑她武功這並不可能,而從她殺了李天凡看來,婠婠與李天凡並無仇怨,並且不會不知道殺了李天凡便是與李密結仇,既然婠婠如次做,定然是有目的!”

商秀珣看了眼傲雪,傲雪似乎是從她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精芒,“她這麼做最可能的結果便是牧場與李密結仇,既然李天凡是在牧場之中死的,而且當時還是牧場的弟子圍攻,那麼這仇便是結了!”

她身上氣勢陡然一變,原本嬌柔的樣子變得如若出鞘的利劍一般,鋒芒畢露,目光冷冷地望着傲雪,叱道:“你來牧場究竟有什麼企圖?”

傲雪望着她,“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心中如此想到,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氣勢,苦笑說道:“場主如此樣子,真是讓我以爲自己成了場主的仇人了!”

商秀珣看他苦瓜似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身上的凌厲氣勢登時維持不了了,白了傲雪一眼,說道:“你這人真是讓人無可奈何,雖然知道你不懷好意卻是生不起氣來!”

傲雪笑道:“那麼真是多謝場主了!”

“說吧,不要花言巧語了,說說你的目的吧!”商秀珣說道。

“我此次來自然是爲了竊玉偷香,商大美人兒竟然不知道?”傲雪作怪道,引得商秀珣撲哧笑了出來,“你這人明知道打着壞主意,卻是讓人生不起氣來,不過你的主意也不過是爲了拉攏我牧場到你的陣營而已,如今已經與李密結仇了,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是不能了,你精武會這些年來也是壯大了許多,已經是江南一大勢力,合作也是不錯的!”

傲雪一怔,不由得苦笑,“原來場主都已經計算好了,虧我還擔心了這麼久!”商秀珣伸出青蔥般的手指,優雅地捻起了酒杯,淺淺地喝了一口酒,方纔不慌不忙地說道:“若不這樣,還能怎麼樣?難道把你殺了?”

傲雪笑吟吟地聽商秀珣的話,商秀珣看他樣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說道:“而且我一個弱女子也奈何你不得!”

兩人說了一些話,皆是說得是天下的大勢,李秀寧早已經離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打她的主意,商秀珣便是派了兵士護送她離去,兩女是手帕之交,也是能夠說上些知心話兒,卻是沒有與傲雪這般輕鬆。

酒酣,兩人慢慢地走着,清風www.Qingfo.Cc明月,不知不覺竟是來到了一處小溪之處,兩人找了塊石頭坐下,傲雪脫去靴子,將雙腿浸在水中,一時間冰涼的感覺,讓他舒服地哼了出來。

商秀珣也是學他這般,提起裙襬,但見小腿渾圓雪白,如若白玉般圓潤精緻,傲雪一時間看得呆住了,商秀珣被他看得羞澀,嗔道:“看什麼看?”

“自然是看好看的!”傲雪笑道,商秀珣正是要說話,傲雪已經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那小溪之處,月色倒影而下,水光漣漣。傲雪說道:“場主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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