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國內一個非常著名的建築公司到我們學校來招實習生,如果表現良好,可以酌情轉正。
我因着上次的比賽由於遲到,與第一名失之交臂,也失去了一個非常難得的實習機會,我現在的情況,自然是越早就業越好。所以即使大三學生的競爭力不強,我依舊填了份簡歷上去,希望老天可以開眼,砸個餡餅到我頭上。
大概是我的祈禱有了些效果,幾天後我被通知可以進入面試。原本以爲事情就這樣一直順利下去,可是最後我還是在複試前就被淘汰了。
這樣的實習機會並不多見,所以被淘汰對我打擊還是有點大。因此幾天我的心情都十分低落,看得程薇很憂心:“在一大批大四生裡選你去面試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就當積累經驗吧。”
我聞言點點頭,事情就這麼作罷了。本以爲這只是我自己的能力問題,幾天後我卻被告知,是有人動了手腳,而告訴我這個的人就是罪魁禍首。
時隔很久,我又接到了甘靈的電話,大致的意思是要找我聊聊,做個了斷。當我聽到“聊聊”這兩個字我就想直接掛電話不理睬她,但是隨後又聽到了“了斷”兩個字,我覺得有些意思。
甘靈開門見山地說:“我喜歡林淵之,希望你離他遠一點。”
我愣了一下:“這個就是你要說的了斷?”低聲嘀咕,“靠,又被騙了。”
甘靈接着說:“你也應該知道林淵之對我的感情。只是我實在高估了你的察覺力,讓你和他接觸了這麼久還沒有感覺到這些麼?也難爲我特意爲你們創造機會認識呢。”
我又是一愣:“你是故意的?”
甘靈抿了一口茶:“這麼說吧,有些事情光說是沒用的,只有自己體會到了才行,我已經給了你機會。”
我心下了然:“你做這些就是爲了讓我對林淵之死心吧。”
甘靈不置可否地笑笑,卻轉開了話題:“聽說你去參加那個建築公司的面試,結果被淘汰了。”
我聞言看她,不甚理解。
她笑着說:“你也知道,學校裡校董的權利還是有一些的,像拿走某些人的求職資料,取消某些人的實習機會簡直易如反掌。”
我瞪着她:“又是你?”
甘靈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說:“原本以爲你第一輪就會被刷下來,沒想到居然能撐到面試。”
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甘靈!你耍我耍得挺得意吧?你憑什麼擅自取消我的資格?你算什麼!你知道我有多重視這個機會麼!”
甘靈淡淡地說:“這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我。如果你早一點聽我的警告,離開林淵之,你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下場。”
我攥緊拳頭:“爲了一個男人做這些,你至於麼?”我還覺得有點兒委屈,“我不是求你,我只是不明白,林淵之對
我是什麼態度你還不明白麼?我不過是充當他無聊時的一個玩伴,你這麼折磨我你能得到什麼?”
甘靈有些激動:“你不配!連站在林淵之身邊都不配!你知道我多早就喜歡他了麼?爲了能和他在一起,我想盡一切辦法和他考一個大學。當他答應同我在一起時我有多開心,可是直到我看到了你寫的那封信。”
她怒視着我,“你不過就是一見鍾情,憑什麼和我搶?你根本沒有我喜歡的那麼深。”她頓了頓,“我故意將你拉進我們這個朋友圈,不過就是想借別人的嘴巴來告訴你,你和林淵之有多不適合,但是我沒有想到,他還是注意到你了。”
我一愣,她的意思是林淵之有些喜歡我?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嗤笑,我確實這麼做了。甘靈見我的反應,不解:“你笑什麼?”
我一時抑制不住笑:“你會不會太敏感?林淵之會喜歡我?”想到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我的笑意淡了些:“說這些話有些傷自尊,但是我確定林淵之喜歡的人是你。而且……”我擡眼看她,“你不必對我這麼戒備,我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你也用不着爲了對付我做這些事。”
甘靈說:“我瞭解林淵之,我知道他一個表情代表着什麼,他確實對你產生了興趣。蘇葉,你倒是有些手段。”
“你說的了斷就是這些麼?我覺得我也瞭解的差不多了。但是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甘靈輕笑:“放過我?就你這樣能對我做什麼?我今天叫你過來,不過是想讓你明白一些事情,讓你徹底死心罷了。”
我不解:“你又要幹嘛?”
甘靈站起身:“跟我去個地方。”
我總覺得,我這麼一直被甘靈牽着走真的很沒面子,但是一方面我又確實好奇,她究竟能讓我多死心。
她將我帶到一個空教室:“我約了林淵之,他馬上就到,你先躲起來。”
我看着她沒有動。她說:“你不是也想知道你喜歡了這麼久的人心裡到底想了什麼麼?”
我將信將疑地藏在講臺桌下,覺得自己居然會陪着甘靈鬧真是太閒了。
“你叫我來什麼事?”是林淵之的聲音。我向角落裡又躲了躲。
“你和我說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林淵之頓了頓:“你把我從教室裡叫過來就爲了這個?”
甘靈說:“你回答我。如果不喜歡了,我立刻走人,絕不糾纏你。”
林淵之說:“現在說這些有意義麼?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甘靈有些激動:“可是我不喜歡他,你是知道的呀!我和他在一起不過是氣你和蘇葉在一起!”
“怎麼又扯到蘇葉那裡去了?”
“你不回答我是因爲你喜歡蘇葉麼?”
我抱緊了拳頭,全神貫注地等着他的回答
,心裡很緊張。
林淵之說:“蘇葉是朋友。”
甘靈冷笑:“朋友?你當她是朋友,人家可是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林淵之嘆了口氣:“她喜歡是她自己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只當她是朋友。”
甘靈:“我看她對你這麼好,你就真的沒有動過心?她可是從大一就喜歡你了。”
我苦笑,這麼點事兒到底還是讓甘靈給抖出來了。
林淵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說了,那是她的事情,與我無關。你到底想說什麼?就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同我鬧到現在。”
無關緊要的人麼?原來這麼長時間的陪伴,我換來的就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看來我做人確實挺失敗的。
甘靈還在說:“那是因爲我察覺出來你已經對她產生興趣了!你之前還說只喜歡我,可是轉頭卻對她這麼關心!你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林淵之說:“你還要怎麼樣?你和那個張皓約會看電影,非要讓我也去,我去了。下大雨我本來是要送蘇葉去比賽的,你一個電話過來我就立刻甩下蘇葉去找你了,你還要我怎麼做?”
甘靈沒有說話,林淵之平復了語氣,溫柔地說:“你不要沒有安全感,我會和你一起出國的,你不需要把蘇葉看得這麼重要。”
我整個人鬆垮垮地靠着講臺桌子,我甚至能想象出來此刻甘靈嘲諷我的臉是怎麼樣的。
我突然覺得很累。
從大一的驚鴻一瞥,到現在的傷痕累累,喜歡林淵之並沒有爲我帶來什麼好的事情。三年,喜歡了三年,我就換來了林淵之口裡的“無關緊要”,將我的喜歡當做“和我無關,這是她自己的事”。
林淵之說的這些話,即使我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經他說出口,我還是覺得心裡壓抑的很難受。
喜歡林淵之,是大學裡支撐着我一直努力的唯一動力,就算遇到困難,只要想到他,我就會信心滿滿,儘管這樣的喜歡爲我帶來的是一次次不斷的傷害。
也許傷害到這裡就該結束了。蘇葉,你應該自己走出來。
既然你的喜歡在他看來這麼微不足道,何必再委屈自己經受這些不該受的傷害?
我從桌子下爬出來,看到甘靈正撲在林淵之的懷裡,我心裡酸酸的,但是仍然笑着看着他們。
聽到動靜,兩人齊齊看向我,以至於我能十分清晰的看見甘靈臉上的得意,以及林淵之臉上明顯的吃驚。
我擺了個大大方方的笑,走近他們,頗誠懇地說了一句話:“甘靈,你說得對,我死心了。”看着林淵之的臉:“你們繼續吧。”說完轉身就走。
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結束纔好,只有自己了結,才能做到心死。
再見,林淵之。
再見,我的初戀。
(本章完)